第16章 竟是如此

“大夫，快来看看我丈夫啊，他要是死了我该怎么办啊！”

有位妇人的哭喊声传来，只见她摇着地上的男人，眼里全是泪水，拿着手帕不停地擦拭着眼泪。

回来后便没有歇手的茹娘听到动静连忙赶了过来，见那妇人什么隔离的东西都没有用，就连她吩咐捂住口鼻的手帕都用来擦眼泪了。

茹娘一脸严肃的走了过去：“你不要命了吗！”

那妇人哭哭啼啼的，正伤心欲绝，猛地被茹娘这样一凶，倒是一时愣在了那里。

周围的病患也都纷纷往这边望了过来。

“你不知道我们现在面对的是多严重的传染病吗！我早就和你们说过，要注意隔离，你为什么还这样不在乎！”茹娘板着一张俏脸，语气严肃。

妇人听到茹娘的话，有气却又发不出来，再想到感染过后的可怕性，又颤抖着手重新将手帕捂住了口鼻。

茹娘见此，才松了口气，又重新望向那男子。

这男子是最早感染的那批人，现在病情已经很严肃了，全身发着高烧，这才昏厥了过去。

茹娘取出银针，缓缓扎入男子穴位，又提笔写下药方，吩咐妇人先让男子喝下，希望能抑制住病情。

茹娘看着满地的病人，迟疑着。

她的这药方都还没有试验，但一旦试验出了差错……

“娘亲，痛痛！孩儿好痛痛！”

这时，一个孩童的哭声让茹娘回过了神来。

她看着不过才三岁的孩童，忍不住落泪的年轻母亲，想到了夜桢……他那可怜的孩子……

不行，不能任由天花继续传播下去了！

“诸位，我有话要说。”

茹娘的声音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所有人都看着他们现在唯一的希望，充满了惶恐不安，却又带着满满的希冀。

看到这一双双充满了对生的渴望的眼睛，茹娘稳了稳心神，将先前的药方拿了出来。“我手上拿着的，是我研究出的三份药方。”

听到“药方”两个字，所有人的眼里都涌现出浓浓的情愫，但却没有一个人开口说话。

见此，茹娘继续说道：“但是这三份药方我还没有进行试验，我没有办法保证药方是否有效，所以现在我需要有病人能够进行试验。”

茹娘说完以后，整个医馆变得异常安静。

这个药方，很有可能是生的希望。但如果不对呢？谁能保证呢？

茹娘心中清楚这个事情又多残忍，可如果再不研究出治疗天花的药方，到时病患增加，将会付出更加惨烈的代价！

“我来吧！”

这时，一道苍老的声音突然响起。

众人循着声音望去，只见说话的正是先前率先对着茹娘说谢谢的老人。

“我今年七十六，早就活够了。”老人虚弱的笑了笑，声音里带着释然，“今天我帮着大夫试药，也算是为大家做了一份贡献，算我这一辈子没白活！”

茹娘望着这位老人，只觉得喉咙有些哽咽，但她却将这一切情绪都藏在心底，不敢表露在众病患面前。

医馆中一片安静，却不知哪里传来的哭泣声，像是有眼泪砸在了每个人的心中。

“算我一个！”有个壮汉站了出来，“我父母早就死了，也没娶妻生子，死了也没人牵挂。再说我年轻体壮，一定能扛过去！”

很快，一个接一个的人就站了出来……

茹娘欣慰的看着这些人，却是一刻也不敢松懈，因为接下来才是最辛苦的时候。

吩咐药童和家属按照药方给试验者服了药，茹娘又吩咐大家要好好观察病患的情况，帮忙做好记录，只有这样才能最直观的看着每个药方的效果。

希望……老天爷保佑……

这一夜，医馆灯火通明，人影来来往往，茹娘更是整夜都没有合眼。

子时的时候，服用第二份药方的人突然出现了上吐下泻的症状，幸好茹娘早就做好了准备，在其他病患的帮助下，茹娘终于稳住了那两人的病情。

幸好两人都是年轻力壮的小伙，底子好，这才撑了过去，只是下半夜虚弱的厉害，整个人浑浑噩噩的，喝了药才睡了过去。

提心吊胆了大半夜，服了第一份药方和第三份药方的人一直都没有什么变化，但茹娘却始终不敢大意，始终关注着他们的状况。

“安姑娘，你休息一下吧，人会吃不消的。”说话的正是白天被茹娘骂过的妇人。

她现在知道了茹娘的全名是安茹，又知道茹娘比自己小，可面对这样的事情却是这样一个女子冲在前面。妇人见证了茹娘一整天的辛劳，心中更是不好受了。

茹娘知道妇人关心自己，可现在正是关键时候，她怎么能放心？

她摇摇头，脸上尽显疲惫之姿：“我继续守着，否则不放心。”

见茹娘坚持，妇人也不再劝说，只回到自己丈夫身边，静静的守候着。

丑时刚过，服用第一份药方的人又出了问题，不知为何整个人一直抽搐，甚至还口吐白沫。

好几个人按住了病患才让茹娘成功施针，暂时抱住了这些人的性命。

这会儿医馆所有的人都无法入睡了，只好看着服用第三份药方的人，但每个人的心情都很沉重。

一直到了辰时，那组人也没有出现任何症状，可所有人的心情却始终没有放松。

终于，巳时的时候，茹娘例行诊脉，这才发现有个壮汉似乎体内有了好的反应，很快又发现另外几个人也有了或轻或重的反应。

茹娘终于松了口气，又连忙根据第三份药方和情况进行调整，提笔写下了第四份药方。

抬起头，茹娘看到昨天的妇人怔在喂自己的丈夫喝水。

她的丈夫已经清醒，妇人小心地喂丈夫喝完一杯茶水，随即又倒了一杯水，竟是直接就自己喝了起来。

茹娘心中猛然一惊，这才发现自己竟然忽视了这样一个严重的问题。

难怪先前的隔离一直没有效果，难怪感染天花的人始终层出不穷！

竟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