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污言秽语

夜渐暗，夜擎的寝宫已是一片灯火通明。

自从荣长安离开后，他便落下了失眠的毛病，常常一睁眼就是半夜，脑子里嗡嗡的，怎么也无法入眠。

夜擎手中拿着一本奏折，心中却在想着天花的事情。

这次的大难，那女子的确功不可没，但……他总觉得茹娘没那么简单。

那个暗卫失踪没有回来汇报，这种情况只有一种结果：暗卫已经被人杀害了！

可那茹娘分明只是一个弱质女流，他的暗卫一般人根本无法近身，凭茹娘这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根本不可能将除掉暗卫。

除非……那个女人背后还有其他人！

“皇上，奴才将安神香取来了。”张德全捧着茹娘制好的安神香进来，脸上堆着恰到好处的笑容。

夜擎的思绪被张德全打断，这才将目光落在张德全手中的安神香上。

他沉吟片刻，终是扶了扶手：“将王太医请来，好好查验。”

张德全闻言，连忙称是，恭敬退下，到了门外又连忙吩咐守门的小太监将王太医请来。

知道是夜擎请，王太医来的很快，背着药箱就赶来了，也不顾自己那年迈迟钝的腿脚。

见到王太医，一直守在门口的张德全连忙迎了上去：“王太医，您可算是来了。”

“这是怎么了？皇上他……”王太医脚步更急，生怕迟一步出了差错。

见此情形，张德全便知道王太医误会了，便连忙解释道：“王太医，您误会了，那茹娘给皇上制了些安神香，皇上让请您来看看。”

闻言，王太医松了口气。

听到茹娘制的安神香，王太医也忍不住来了兴致。

现在城里因为天花的事情一片混乱，更不用说太医院了。前些天皇上更是大发雷霆，痛骂太医院都是废物，可偏偏听说那茹娘似乎有法子能抑制天花。

也不知那茹娘究竟是何方神圣，这次他可得好好研究一下那安神香，看看是否能瞧出门道来。

夜擎见了王太医，吩咐他好好查看一下安神香。

那王太医查验的十分认真，似乎连一丝微小的地方都不愿意放过，眉头更是轻轻蹙起，神情更是奇怪。

见此，夜擎眉头更深：“可是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那女人竟真有胆子对付他？

听到夜擎的话，王太医心中一惊，这才知道自己犯了多大的错误，稳了稳心神这才说道：“这安神香并没有问题，我瞧着这制法特殊，必须要仔细查探才行。”

瞧着王太医的神情，夜擎心中了然，但他并没有拆穿王太医，只轻轻点了点头。

既然没有问题，王太医只得念念不舍的停止了研究，重新背着药箱离开。

王太医走后，张德全得知安神香的安全，立刻便道：“皇上，这茹娘真是厉害，连王太医竟然都想研究她的安神香。”

闻言，夜擎很快想到了那女人几次的大胆行为，漆黑的眸中染上了一层让人看不清的寒霜：“若说胆大，她的确是独一份。”

夜擎说完这话便终止了这个话题，只吩咐张德全将安神香点燃：“既然这香没有问题，点燃后你便退下吧。”

“是。”

张德全恭敬应下，手中不紧不慢地点燃安神香，心里却在想着别的事情。

都言伴君如伴虎，身为皇上身边的贴身太监，又爬到了如今的位置，张德全向来都是个顶机灵的人。

此时听到夜擎对茹娘的评价，尤其是这“独一份”，张德全心中不免动了心思。

这宫中向来都是如此，尤其是这些女人们，谁又能知道下一次谁是站着谁是跪着的呢？

如那已经逝去的媜颐皇后，又比如当初那赵希芸还是罪臣之女，不过是个女婢，谁又能知道后来的事情呢？

张德全作为夜擎的身边人，自然有很多办法讨好这些人，而不伤害到自己。但张德全一向很聪明，从来不做自己认为不值得的事情，这才一直在夜擎身边安稳至今。

若那茹娘真是个聪明人，他不介意卖些人情。

张德全在这里思索着，却不知他以为已经出宫的茹娘根本还没有出宫，而且还到了掖庭。

掖庭这种地方，贵人们都是不会来的，因此比别的地方更加残酷，多得是阴暗之事。

未墨身为容长安的陪嫁丫鬟，又断了腿，在这种吃人的地方免不了受到欺负，每日的打责根本就是家常便饭。

“未墨，将这桶水去倒了！”

一个宫娥洗了脚，揉了揉自己有些酸痛的肩，说这话更是一副习以为然的样子。

未墨看着自己面前这桶水，垂眸忍下所有的刁难。未曾反抗，她直接提起这沉重的一桶水，一瘸一拐的向前走去。

果然，意料之中的嘲笑声立马从周围传了来。

大概是生活太悲惨了，这些弱者总是喜欢找些更弱的人来欺负，而看着未墨一瘸一拐的艰难模样，现在是她们的乐趣之一。

未墨从来都是一一忍受，不敢反抗。

她如今不是荣长安身边的宫女，只是掖庭一个无依无靠的瘸腿奴才，就算是死在这掖庭里，也是没人知道的。

可她不能死，娘娘还活着，娘娘还需要她，她必须要活着才能帮助娘娘！

“未墨，你说你怎么这么惨，就跟了媜颐皇后呢？”掖庭宫娥里面的头头一边嗑着瓜子，一边摇着头作叹息状，似乎很为未墨可惜。

但未墨知道，这些人根本没这么好心！

就算掖庭是她们的地盘，她也绝对不会让这些人侮辱娘娘！

未墨将水桶放在地上，定定的看着那人，漆黑的眸里满是坚定：“皇后娘娘岂是你能随口说道的，若有下一次，我绝不会轻易放过你！”

听到未墨的话，那宫娥却是笑了，直接将口中的瓜子皮对着未墨吐了过去：“我就是说了又如何？就凭你个瘸子又能把我怎么样！她本就是个荡。妇，否则皇上怎么会这样对他们母子！”

听到这些污言秽语，未墨哪里还能忍受，直接拖着瘸腿就冲向那宫娥，势要给她一点教训。

可到底是身体因素，她怎能敌得过这宫娥，再加上其她人的帮助，未墨直接被人推到了地上。

但到底是用指甲抓了那宫娥的手背一下，留下了几道常常的印子。

“好你个未墨，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那宫娥叫嚣着，顺手拿起身边的棒槌便冲着未墨身上去。

茹娘来时见到的便是这样一幕。

眼见着那棒槌就要砸到未墨身上，茹娘根本来不及细想，连忙往未墨身上扑了上去。

嘭！

“唔……”

茹娘只觉得后背传来一阵专心似的疼痛，忍不住闷哼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