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新的开始（3）

可就是这间被杜城视作绝对不可被人碰触的禁地，竟然有一伙人正在把雷队的物品从屋子里搬出来！看到纸箱里雷队的旧物，心痛和愤怒一齐向杜城涌来。

“我说你们干嘛呢！”大喝一声的同时，杜城几步冲到这伙人前，挡住这几名从306中搬出纸箱的警员的去路，“都给我把东西搬回去！”

“那个...城队，是张局说，要腾出一间办公室给画像师用。”那几人中的一个硬着头皮说道。

“放下！都给我搬回去！没听到我说什么是吗？”

几名警员面面相觑，全都愣在原地。杜城砰的一声将拳头砸在那些纸箱上，走廊两旁看热闹的人纷纷将头缩回去，静悄悄的把房门关上，生怕发出一丁点声响就把怒火引向自己。

“我说城队，您看是不是您去找张局商量——”

“别想拿张局压我！”杜城脸红脖子粗的吼道，“今天你们要是想过去，可以，就从我身上踩过去！没这个胆子就把东西给我送回去！！”

“城队！城队您别这样！”蒋峰姗姗来迟，试图和稀泥，“你们几个该干嘛干嘛，城队就是和你们开玩笑——”

杜城吼道：“我没开玩笑！都给我定着，谁也不许动！我看今天谁敢动！”

蒋峰劝解道：“不是，城队，既然是张局发的话，您看就算了吧，咱们胳膊拧不过大腿的呀。您消消气。”

“我今天就要看看，谁能把我这条胳膊拧断！”杜城吼出这句话的同时，目光始终盯着走廊尽头那扇打开的房门，像是有预感一般，他屏住呼吸，等待着扰乱平衡的家伙从门后现身。下一秒钟，306虚掩的房门被人推开。

杜城先看到的是一只白皙的手和一条纤细的手臂，随后则是手臂的主人。即便过去了七年之久，即便那个清秀的少年已变青年，杜城还是一眼认出了这个人。他宛如被一道无形的闪电劈中，定格在走廊上。

这一刻，杜城的世界中只有那个手握在门把手上的英俊青年。为什么走出来的...是你？杜城在心中呢喃着。

“好久不见。”沈翊主动打破沉默。他能清晰的感觉到数道目光聚焦在自己身上，其中那道最为炙热的，来自与他隔着人群相望的高大健硕的男人。

七年没见了，和记忆中的人相比，沈翊觉得这人似乎变得更加粗旷，他那高挺的鼻梁仍旧似刀刻一般，深邃的眼眶中露出凶光，魁梧的身躯像是能把走廊堵住！岁月在这人的脸上留下几道皱纹，可能还有几道疤痕。多出来的胡子让他看上去更加成熟稳重，不过眼神中闪烁的愤怒和怨恨却没有丝毫减弱，和七年前沈翊从这男人眼看到的一模一样，甚至更胜。

“为什么会是你？”杜城久久凝视着站在306门前的男人，他瞬间又被拖回到七年前，拖回到那个改变他命运的一天。

七年前接到雷队身亡通知时，杜城根本不相信，怎么可能呢？那可是雷一斐呀，是北江分局最爷们的爷们！怎么可能是他呢？杜城根本想不起来自己是怎么开车赶到那处水库的，他能回忆起来的片段太过零散，根本连不成线。

他只依稀记得自己沿着破损的水泥楼梯一路狂奔，仿佛是在冲向地狱。跳下最后几节台阶，他疯了般的冲进围起来的警戒线，那几名想要阻拦他的警员被他几拳打倒，好像有人还流了血，可这些他当时都无暇顾及。

当亲眼看到雷一斐的尸体时，杜城只感觉天都塌了，他不敢相信也不想接受，这个被自己视作榜样的男人会死在这种地方，死得宛如是一头被随意屠宰的家畜。

重重跪倒在冰冷的尸体旁，杜城视线中的一切全都模糊了，泪水夺眶而出，可雷一斐那张惨白的脸却定格在视网膜上，即便他闭上眼睛，那双死气沉沉、浑浊不清的眼眸仍死死盯着他不放。

不该是这样的...雷队，不该是这样的...

“这儿发现了一张画！”一个遥远的声音慢悠悠的传来，杜城条件反射的抬头看向声音传出的方向，他踉跄着几步冲了过去，模糊的看到那人手中拿着什么东西，杜城直接一把抢了过来。眨了眨眼，将泪水赶走，他才看清那分明是倒在几米之外的雷一斐的画像！

“这、这究竟是...究竟是谁画的！？”伴随着杜城吼出的这声哀嚎，悔恨的泪水抑制不住的从眼角划过，在那一刻，他心中的某样东西跟随雷一斐离开了，只留下一个永远不会愈合的空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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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廊内的秩序再次恢复平静。那些看热闹的人都被蒋峰连赶带哄的弄走了，他自己则是站在306的门前，宛如是一尊门神。他这样做，一方面是担心有人不知好歹、再过来看热闹，一方面也是在留神着身后这间办公室内的响动。

蒋峰已经做好打算，一旦察觉到情况不对，自己就立刻冲进去，避免情况彻底失控。他已经很久没看到过杜城如此失控，即便屋里边闹出人命来，他都不会感到意外......

和蒋峰在脑海中想象的暴力血腥的场面不同，306办公室内风平浪静，至少表面上看是这样的。

堆满杂物的房间已经空了大半，还没来得及搬走的旧物整齐的装箱码放在角落里。杜城发现有些东西原本不属于这间办公室，一幅他之前从没见过的画懒洋洋的依靠着箱子，正饶有兴致的旁观着他和这个令他记忆犹新的男人之间的对话。

这场未完的对话整整推迟了七年！

强忍住一脚踹烂那幅画的冲动，杜城做了个深呼吸，出声打破了屋内的宁静，他问道：“那张脸你画出来了吗？”

房间内一片安静，那个站在窗户旁的青年并未回答。

“没有？没有你还有脸来这儿！你知道这个房间是什么地方吗！”

“我不知道。”那男人平静的语调更让杜城怒火中烧，“这只不过是张局给我分配的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