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人畜无害的孩子

“云峰主怎么样，她对你严厉吗？我可是听说云峰主是十二峰中唯一的女峰主，她性情温和，况且宗主又对她额外宠加，你应该也会获得不少宝物吧。”

严明煦声音有些酸溜溜的，但也可听得出来是真真的为他着想。

斐然在心头冷嗤一声，依旧点头应付着，“还行。”

“只可惜你眼睛坏了，暂时看不了她，云峰主可是出了名的貌美，在修仙界不知有多少人想与她结成道侣，只可惜她本性低调，除了收你这个徒弟外，基本上不出希霜峰。”

严明煦的声音中带有几分惋惜。

“你觉得云——我师尊好看？”

斐然及时住了嘴，改变了语调。

严明煦一愣，就连声音都立刻拔高了几分，“你觉得云峰主还不好看啊？虽说她有几百年的修行，可那张脸却还如十七八岁的少女，哪怕凡间的花魁见到她怕也自愧不如。”

“你有时间，真该好好治治你的眼睛了。”

斐然抿了下唇，下意识的回想起云谣的相貌。

在俗人眼中云瑶确如严明煦所说，不可否认的好看，可在这张脸的皮囊下，却隐藏着数不清的残骸烂骨头，腐烂至极。

即便她好看，斐然亦觉得反胃恶心。

见斐然沉默，严明煦误以为是他也同意自己的看法，用手肘轻怼了下斐然的胳膊，声音慢慢压了下去。

“自弟子大会那日后，我便再无机会一睹云峰主风采，公孙宗主又管的严，你就悄悄带我去趟希霜峰拜见下云峰主呗——”

“我保证日落前下峰，绝不耽误云峰主修行。”

严明煦恳切的声音中带有一丝哀求，斐然沉思半刻，却觉得十分不妥。

他理解严明煦。

世俗皆看容颜，又何况众弟子上山不过十七八岁，正是血气方刚的年龄。

可他们却皆不知那美丽的皮囊下隐藏着怎样的蛇蝎心肠，如若被云谣看中，严明煦说不准要遭受怎样折磨。

为了避免麻烦，斐然正义凛然的拒绝了他的请求。

“师尊近日身体不适，偶感风寒，怕是不能见客。”

他想起云谣早晨身躯发热，想要以此推脱严明煦，可却没想到严明煦听到这话立刻激动起来，吃过饭就拉着斐然到了公孙宗主面前，言辞恳切。

“宗主，我听斐兄说云峰主近日发热，想替他求下药膳坊，为他师尊抓些药物治疗。”

公孙乐此时正打着回生圣步，听到这话后倒也没有细问，取下腰间的管钥交于斐然，并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

“不错，孝心可嘉。”

斐然拿着药膳坊的管钥，本想推脱，一个区区的发热，根本要不了她的命，但却架不住严明煦的热情，只得进了药膳坊。

斐然从药膳坊中左挑挑右选选，最终拿了一些独活与麻黄等，严明煦看着斐然从药膳坊中拿的这些药材，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没忍住开口问道。

“斐兄，你是不是不大懂药材？”

斐然索性直接承认，“的确不大懂，但我师尊应该明白，我多拿一些总归是好的。”

说完，他又从一堆药材中拿出了五加皮与防风。

严明煦听闻也不好多说什么，最终看着斐然离去的背影长叹一口气。

看来斐然，是注定孤独终老了。

等斐然提着药物从山下回来之际，已然过了黄昏时分，希霜峰灵气稀薄，平日少有人烟，可此时山峰下却有着不少人围困，仔细一看，云谣也正在其中。

此时她面色潮红，正不停的指挥着那些弟子搬着一张床，看到他的瞬间，也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总觉得云谣脸上挂着几分讨好意味的假笑。

“师尊，这是……”

斐然问着。

云谣听到这话，明知道斐然此时看不见，但看着那蒙着纱布的脸却总觉得背后冷飕飕的，却还强装镇定的解释着。

“我求了宗主一间禅房，可宗主却说人手不够，目前只能放下一张床将就。”云谣说完，心下一横，继续言道。

“你放心，我这几日先去别的峰空余禅房内将就下，你安心在希霜峰……”

“师尊。”

还没等云谣说完，斐然直接打断了她的话。

或许是上辈子站在他身后，被一剑穿喉的视觉冲击太强烈，云谣总感觉面前的人能看清她的脸，甚至捕捉到她的表情。

而下一刻，斐然则快速用指尖，准确无误的在她额间点了下。

额间一凉，云谣感受到了斐然指尖的温度，只见他此时面无表情，声音严肃却十分平静。

“你还在发热。”

云谣身躯一僵，心头忍不住划过一丝暖流。

虽然、虽然面前的斐然以后会变成一个祸害苍生的大魔王，可现在的他，只是一个人畜无害的孩子啊？！

“我刚去宗主那求了药材，师尊就要弃我而去。”斐然的声音带着难以掩饰的失落，蒙着纱布的脸微微低下，让人看不清什么表情。

大概人在生病的时候，心思也会格外脆弱。

云谣听到这话，只觉得自己实在是太不是人了，好好的孩子为了自己去公孙宗主那里求药，自己却要扔下眼瞎的徒弟到别的峰头躲避天日。

这种茶里茶气的话立刻让她心头产生涟漪。

斐然，你还知道自己以后会变成大魔王吗？

“如果师尊觉得去别的峰病情会有所好转，我自己一个人在希霜峰也可以住下，如果有什么需要——”

“好了，别说了！”

一时间，云谣有些欲哭无泪，她咽了咽口水，有些尴尬，勉强给自己扯了个理由。

“师尊也只是怕与你在同一个峰上住，会将风寒感染与你，既然徒儿已经将药物带回，那我就不去别的峰头了。”

“真的吗？”

斐然面上划过欣喜，内心却厌恶至极，继而接着开口道：“我还怕师尊不喜欢我呢。”

“傻孩子，师尊怎么会不喜欢你呢？”

云谣强制性的扯了个微笑，在心头默念。

只不过师尊想把你逐出师门，怕你杀我灭口罢了。

“那师尊可再也不能说去别的峰头度日这种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