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温馨

顾修止面上无任何波澜，只是勾了勾唇，将茶杯塞到她手里。

“先喝茶，都凉了。”

天色一点点暗下来，沈芊芊心里也一点一点僵硬。

她喝完这杯凉的差不多的茶，忽然站起来。茶杯磕在盘子上发出“叮”一声。

沈芊芊本意是要走的，谁知手被紧紧抓住。

顾修止不知何时站在她身后，扼住她的腕子。稍一用力，将冰冷的她带出花园。

可是走近餐厅里面的时候沈芊芊呆住了。一楼没有一个人，只剩下些摇曳的烛光。

桌上摆着新鲜的花束，和一盘盘精致小巧的西餐。

在空气里飘荡的馨香和极轻音乐声中，她看到眼前的男人屈起一只膝盖，缓缓跪下去。

“我为上次的不愉快道歉，求婚本应该是这样子。”

他打开手里蓝色的小方盒，露出晶亮闪烁的色彩。

沈芊芊僵硬着身体，好不容易才找到自己的声音：“我不是小女生了。”

“我知道，但你已经答应我了，不是么。”

多无赖的一句话。

刚才的深情仿佛只是她的错觉，他又恢复到平时漫不经心的样子。

后面的动作明显失了氛围。他托起她的手，将戒指套在她的无名指。

但她没法反驳。

“明天我们去登记。”

其实他们的婚姻更像是一桩交易，他有所需求，轻描淡写地提出一个还不错的要求，而她恰好也觉得这是件没有损失的事情。于是顺理成章地各自牟利，心怀鬼胎地凑到一起。

沈芊芊就这样把自己嫁出去了。两人的仪式很小，来的都是两人亲近的朋友，没有长辈在场。

沈母那边，还是陈洁一在一不小心说漏嘴的情况下透露的消息。

当晚沈母就风风火火地打电话过来，那时沈芊芊正和顾修止吃饭。她避开他洞悉一切的目光，躲到走廊里接电话。

沈芊芊记得自己并没有跟顾修止说过母亲的来电，可是第二天他就带着自己回了家。她还记得妈妈和他说了几分钟便一改阴霾的情绪，眉开眼笑，连连称好。沈芊芊靠在爸爸身上，看着这幅和谐画面，心想，这样也好。

“修止，你爸妈回来的时候可要告知我们啊，我们一定要去拜访的。”

“妈，应该是我爸妈过来的。下次带他们来，您放心吧。”

沈芊芊坐在副驾驶，看着妈妈含泪的笑脸在车后越来越小……

过了二十五岁之后沈芊芊就没再有如此让母亲满意的事了，好歹了结一桩心愿。

她闭上眼。

“下雨的话就回家吃吧。”

顾修止没听到回答，转头看了她一眼，“在想什么？”

沈芊芊终于回神：“嗯？你刚刚说什么？”

他又咳了一下，“回家吃饭吧。”

“好，”她声音低下来，靠在椅背上调了调姿势。

两人最后回到沈芊芊的公寓，比起在江城的公寓，沈芊芊家里还有一些蔬菜和肉。

“你去坐着，等我一下就好。”沈芊芊边换鞋边说。

顾修止已经脱下西装，卸掉领带，倒像是要大干一场的架势。

“我帮你。”

最后沈芊芊在油烟腾起的时候还是将他赶了出去。她做了清口的几个菜，一碗鱼汤。顾修止还有些咳嗽，她不敢多放油盐。

袅袅的白雾中，沈芊芊不知觉抬眼看他，他倒是吃得很好，又添了一碗饭。

竟不知不觉变成原先她最不屑的生活。

饭后她给他煮梨，他站在门口看着。

“这是南方菜吗？”他问。

“不能算菜，偏方才是。”

她用瓷勺将粘连的梨水舀出，加了块冰糖轻轻搅拌着。

“我不要那个。”他的语气听起来竟像个孩子。

“不行，我小时候都是这么吃的。”

他没有再拒绝，接过碗去。

他小口喝着汤，眉头轻轻皱起。沈芊芊支着脑袋看他。

两个人坐在黄色灯光笼罩的原木餐桌上，周围是一片漆黑的静谧。

“对了，我妈妈过几天要回国。”他喝到一半时开口。

像是思考了许久，沈芊芊才问道：“哦。她……要待多久？”

顾修止一时未答，喝了一口甜腻的梨水。

“不知道。”

像是刚刚培养出的一点家庭和睦的温馨感顿时烟消云散，气氛有些许僵硬。

沈芊芊没说话，起身将剩下的梨水倒进他的青瓷碗。

那夜顾修止很早离开，原因是突然接到公司的电话，站在阳台上说了很久，到沈芊芊洗完碗他依旧保持着那个站立的姿势，指尖烟雾缭绕。

他收线走进来时眉头紧皱，低头不知在想什么。

“还没解决？”沈芊芊擦干手走过去。

“嗯，我们看好的公司提前破产了。”他翻看着手机，语气轻描淡写。

“那……影响应该很大吧。”沈芊芊也跟着皱眉。

他抬起脸，竟在轻轻微笑。“没事。”

沈芊芊送他到门口。

犹豫了几分，还是说：“别熬夜。”

想了想再补了一句：“你的员工也需要休息。”

他神情更轻松，仿佛什么事也没有：“知道了。”

门“咔嗒”一下关上，沈芊芊看了一眼自己垂首站在门边的姿势，自嘲地笑笑。

周一沈芊芊赶到办公室，却见气氛不同往日的轻松。

她抓住正端着一叠资料往前走的peter问：“出什么事了？”

Peter很是无奈，翻了个白眼：“还能有什么事？招聘主管发话了啊！”

沈芊芊隐约猜到是有什么事情，放走peter，坐回自己的桌前。

“组长！”Emily风风火火地冲过来，“死了，万杰找你。”

“什么死不死的，我知道了，你快回去。”沈芊芊推推她。

万杰就是大家口中那位刁钻的招聘主管，以要求极多而特别令人头疼。作为她暂时的直属上司，她必须保证自己行事小心不能得罪。

她整了整领子，确定自己看上去精神，敲门。

“来了啊，坐。”

万杰随手指了指桌前的座椅，自己先坐下。

“小沈，我找你是想聊一下关于校园招聘的事情。”

“您说。”

“我知道你这个小组长为了这次的活动费了很多心思，我也特别感谢你。”

沈芊芊耐着性子听。

“但是，”话锋转得很快，“成效好像不是很明显啊。”

沈芊芊的心里“咯噔”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