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我儿大才

我得想办法拒绝他们。

还不能让他们看出破绽。

这可真是个麻烦事。

朱裕苦思冥想，这几乎是一条绝路。

除了当大师兄，还真没别的办法。

王守仁啊王守仁。

看来我必须得当你的入室弟子了。

想到这里，朱裕抿了口茶水。

可他全忘了茶杯里的水是焦柔刚续上的，一口滚烫的水进嘴里，噗的一下吐出来。

“怎么了？”

焦柔看他不说话，也在怔怔出神，闻听声响吓的连忙上前。

朱裕捂着嘴赶忙摆手：“没事。”

茶水喷到书案上，摊开的书污染了一片。

焦柔带着歉意，低声道：“对不起，全都是我的错，我不该倒这么滚烫的水。”

她见四下没有手帕擦干净水，担心再等一会儿，墨全都会化在水中，便用袖口擦水。

谁知道这越抹越黑，没几下，书已经乱糟糟的一片。

“没事，只是注释的书，并不是正文。”

见她满脸歉意，朱裕赶忙劝说。

焦柔抿着嘴：“可是，可这上面的一句正文完全看不清了。”

朱裕翻了翻前后，笑道：“都在脑子里，没事。”

他拿起书抖了抖，朗声道：“门前冷落鞍马稀，老大嫁作商人妇！这是白居易的《琵琶行》里面的一句。”

上辈子不知道背过多少遍了，除了特别生涩的诗句古文朱裕不知道，其他的，基本上都是耳熟能详，随口就可以说出来。

“是吗？”

焦柔借此机会贴近朱裕，凑上前去查看。

悠悠女子香钻入鼻腔，朱裕深吸一口气，顿感神清气爽。

要不说是花魁呢。

连体香都是如此沁人心脾。

若娶此女，枸杞难医啊。

朱裕不躲避，也靠近了她，为了让她看清楚书上的内容，还刻意的半蹲着身子，肩头贴近焦柔的胸口。

啧啧。

柔柔弱弱仿若无物。

稍作贴近，挤压的触感便让人心旷神怡。

许是感受到了这一份刻意，焦柔俏脸泛红，抿嘴轻笑。

此份清纯娇柔，顿时让朱裕腹下邪火丛生，连忙轻咳缓解尴尬，解释道：“是啊，这句话的意思是门前马车减少，光顾着落落稀稀；青春易逝，她只能嫁给商人做妻子，可惜商人重利不重情……你怎么了？”

说着说着，朱裕忽然发现焦柔脸上表情凝固，眼眸中流露出几分疑惑。

“你在说我吗？”

半晌，焦柔玉指指向自己。

朱裕见状连忙摇头：“没有没有，这是诗里面！这里面说的就是个青楼女子，然后……不是，你误会我了！”

朱裕还想解释，可焦柔根本不听，在他说出‘青楼女子’这个称呼的时候愤然离去。

原来还是嫌弃我脏。

原来还是觉得我身份不配。

原来一直是我自以为是。

焦柔回到闺房，泪如雨下。

……

南昌。

宁王府。

朱宸濠的好大儿离开已有五天。

从小到大，都是老子离开小子，从没有小子离开老子。

朱宸濠天天拿着家法杖守在大门口，既盼望自己的好大儿回来，又希望自己的期盼落空。

又是凉爽的一天。

朱宸濠吩咐了所有手头上的事情，闻听门外有喧闹，抄起家法杖便跑出门去查看。

“是不是那逆子又回来了？”

来到庭院，院中只有气喘吁吁的朱常启，再无旁人。

一时间，朱宸濠心中竟有几分失落。

“唉，裕儿自小欺负别人行，远处办事这是头一遭，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朱宸濠回想起往日，这种阳光明媚的日子，他肯定是被气的瘫坐在凳子上。

这五天难得的情景，却让他感到空虚。

朱常启闻听王爷轻声呢喃，兴奋摆手，上气不接下气的喊：“王爷，您，您别担心，少爷！少爷！”

他一路从外面跑回来的，累的不行，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口。

裕儿出事了？

朱宸濠闻言心头一惊，慌忙上前两步扶起朱常启：“裕儿怎么了？你倒是说完啊！”

“我，王爷！老奴……”

朱常启连喘了几口大气，总算是缓过来几分，笑道：“少爷在抚州府都开学收徒啦！”

“什么？”

听到这话的瞬间，朱宸濠双手一松，家法杖坠落在地。

丁零当啷。

清脆的声响传入耳中，朱宸濠难以置信的盯着朱常启。

裕儿能开讲授学？

“常启，你别不是出去撞坏了脑袋。”

半晌，朱宸濠抬手摸了摸朱常启的脑袋，确认他没有撞上脑袋。

朱常启推开朱宸濠的手，欣喜若狂：“王爷！您没有听错，少爷他现如今不光当上了王守仁的入室弟子，还有好多的读书人专门去拜他为师呢！您现在可以说是，可以说是后顾无忧了啊！”

“这，这……”

朱宸濠嘴角微微抽动，仍是不敢相信。

朱裕吃喝嫖赌是样样在行，要是让他去搞这些活儿，拜师还真不在话下。

但人家王守仁可是心学第一人，是当代心学大儒。

那是万人敬仰的啊！

多少苦读诗书的学子，穷极半生都想要拜入他的门下，都被拒之门外。

自己那不成器的儿子去了就拜师成了？

朱常启笑道：“王爷，少爷才高八斗，只是喜欢风雅之事，这一点您是清楚的啊！王守仁肯定是一见面就被少爷的风采给迷住了！”

“常启，你真的打听清楚了？”

“那还有假？”

面对朱宸濠的询问，朱常启大笑着说道：“几天前，有商人去抚州府办事，顺便去了抚州府最大的青楼醉仙楼玩乐，没想到遇上了少爷，那时候少爷已经拜师成了入室弟子，有人不相信，结果王守仁的弟子王龙溪到了醉仙楼，一见少爷就立马叩拜行礼，尊称其为大师兄啊！”

“之后就有人就成群结队的去找少爷拜师，少爷也是硬气，一般人根本就看不上！把他们晾在门外一天一夜，最后只有四个人坚持下来！这都是昨天发生的事情啊，要不是他们的车队紧赶慢赶的回来送货，咱们还不能提前知道这个喜讯呢！”

听到这话，朱宸濠先是一愣，整整过去一刻钟的时间，他忽然一拍大腿，高声赞道：“本王身为宁王，怎么会有那种纨绔子弟的儿子？原来一直都是在藏拙啊，我儿果真是身有大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