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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后，汪小锋突然问，你的留白是什么？可否让我知道？

　　程天标觉得应该平实地回答他，说，麒麟公司董事长莫正夫就要到鹿山来，这不是我们的留白，而是我们鹿山的显笔，我们期待汪书记能够为我们浓墨重彩它。

　　汪小锋叫秘书收起画，转入话题，说，这个事，你电话里已经说过。市委对莫正夫的到来很重视，我们市委常委会专门做了细线条的研究。现在要等你们的方案，市委一定会全力以赴的。

　　程天标指了指身边的秦正才，说，方案秦正才和麒麟公司的高层会拟定，到时我会呈报给汪书记。现在我真的有一个“留白”，等待汪书记的彩笔。

　　汪小锋很敏感，知道程天标碰到困难，他没有立即接话，只是等程天标说下去。

　　程天标说，麒麟产业园规划用地五百亩，而我们的用地指标只有三百亩。本来我想自己协调完成这件事，但困难重重，不知怎么办。鹿山不能对国际资本说谎，但也不能违反国家的用地政策，真是左右为难。

　　汪小锋喜欢下属把难题交给他，越是这样，他越是有一种成就感。他问，鹿山的建设用地预留怎么样？

　　程天标说，足够，可以保证今后一段时间发展的需要。但目前无法救急。我想请汪书记协调，在全市的用地指标中能否统筹一下，向省国土局报备，再划二百亩用地指标给鹿山。

　　汪小锋笑着说，难啊，大家的指标都不宽余，已经有几个地方向我诉苦，要求增加土地指标，我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你说我该怎么办？

　　程天标转眼向秦正才使了个眼色，秦正才很大方，说，听说省国土局有全省用地的年度预留指标，能否在这里边动动脑筋。

　　程天标接着他的话题说，据我了解，这个指标内部掌握，比较灵活。但我有争取指标的三个理由：一是麒麟公司是全省同类城市中引进的最大的一个项目；二是麒麟公司的科技含量很高，它会带来一个产业链；三是麒麟公司落户后，可以带来整个城市精神结构的变化，而这正是我们在改革发展中需要探索的，可以起到先行一步的效果。

　　汪小锋很爽快，说，说得好。我们说话是算数的，既然在国际资本面前拍了胸脯，那么一定拍响，拍出成效。我们发展的目的就是要实现共同富裕，让人民群众的物质生活和精神生活空前地丰富起来，而这个项目符合这个要求。同时在这个项目的实施中，我们要锻炼队伍，发现人才，培养一个时代真正的领军人物。

　　汪小锋其实早就思考过这件事，说，莫正夫马上就要来了，在他来之前，如果不能解决用地指标问题，我们就是背信弃义，就是抬轿子的人没有一把力气。所以市委坚决支持你们在短时间解决好这个问题。你回去以后，马上把相关资料送到市国土局，我亲自过问，省国土局那边，我也会协调。这不仅是你们鹿山的事，也是我的事。

　　秦正才从包中掏出一个牛皮信封，放到汪小锋的办公桌上，说，汪书记，材料已经准备好了，请您过目。

　　汪小锋幽默地说，有备而来啊，都提前做功课了。做得好。一定要扎扎实实，不要留下任何遗憾。至于材料我就不用审了，我相信你们的能力，鹿山哪有程天标处理不好的事情。

　　程天标有点不好意思，他站了起来，说，也怪我太自信，以为凭自己的能力就能协调下来，现在看来有点被动，向汪书记请求批评。

　　汪小锋快乐，说，不批评，要表扬。因为你解决了“钉子户”的问题。全市的各大工业区都存在这样问题，只有你程天标处理得漂亮，为全市解决此类问题引了路。说起来，我还要感谢你。

　　程天标说，只是我担心，土地指标审批的时间是否来得及。

　　汪小锋说，没问题，我解决过比你的项目时间更急迫的问题，都很圆满。你来得很及时，再不来，就来不及了。我们领导干部就是在不断解决问题中成长的，不要怕，我会全力服务你。

　　汪小锋接着说，你们马上到国土局跑一次，我会给局长打电话。保证你们脚步还没到，那里已经做好准备了。

　　程天标感慨道，老大难老大难，老大一抓就不难。感谢市委的全力支持。

　　汪小锋突然严肃地说，我是领导干部，不是老大，发展一切，解决一切，为人民群谋福利才是我们应尽的本分。我所做的，不是为你鹿山，不是为你程天标，而是为了发展，为了我们事业的成功。

　　程天标感叹道，谋大局、成大事、兴大业，这是汪书记你对我的启示，你真是我的良师。我一定会贯彻好你的思路，把各项工作做好。

　　汪小锋说，快走吧，再不走，国土局要下班关门了。

　　程天标和秦正才走出汪小锋的办公室，感到如释重负。一段时间以来，压在心头的石头，看来就要搬去了。

　　程天标和秦正才到市国土局办完事情后，回到鹿山，感到心里很踏实。他们知道由汪小锋出面办的事情，没有办不成的。关键是，鹿山没在国际资本面前说谎，也就是说鹿山没有丢面。麒麟公司的项目推进可以更快，更顺利，而由此带来的产业集聚效应将会给鹿山带来前所未有的机遇。

　　程天标回到鹿山立即召开会议，商讨莫正夫前来考察的事宜。严格来说，不是考察，而是工程督查。鹿山必须以最完美的姿态，去迎接莫正夫的考试。

　　朱良驹非常佩服程天标，在他看来，这个项目能提早落地生根，并且投产有望，都是程天标主导的结果。没有程天标就没有鹿山的今天，作为政府主要领导，他决定要全力支持。

　　朱良驹建议，召集所有部门对产业园所有的服务项目进行紧急督查，务必在短期内全部完成。既要考虑工程的进度，又要考虑工程的美化度。也就是说，所有的工程既要取得实质的成功，也要取得表面的成功。

　　程天标同意他的建议，他叫朱良驹全力负责这项工作。他说，要按照美国标准，美国速度来推进工程，尤其要注重美国情感，特别在环境营造和工作人员的身心健康上下功夫，要让整个项目不仅宽松又快速地运行，而且要达到和谐平安、其乐融融的效果。他特别指出，我们要争取速度，但不要给工作人员以过度的压力，让他们放松，按部就班，使整个项目的运作过程达到有条不紊的效果。他特别强调，人是第一位的要素，我要让莫正夫看到最好的团队，不仅效率，而且要有良好的精神状态。

　　秦正才在旁边一一记录，他很认真。多年的经济工作经历，让他能完全能明白程天标的用意，他觉得程天标的层次很高，已经到达了心理学的层面，按照他的思路走，麒麟公司的工程才是健康的、有效的。

　　陆峰奇在旁边也是频频点头。他的任务是梳理鹿山的金融环境，以便为麒麟公司的结算和融资提供帮助。同时负责道路施工情况、环境绿化情况和电信、邮电等落实情况。

　　程天标告诉陆峰奇，你的主要任务是把金融一块搞好，一些工程可以让专业部门去负责实施和监督。要注意和上级金融部门的配合协调，特别是跨境贸易的金融政策一定要掌握到位。

　　在会议结束时，程天标叫陆峰奇留下，陆峰奇认为是叫他一起参与接待的事情。可没想到，程天标问他，把卫子新提拔成行政执法局副局长怎么样？

　　陆峰奇感到很吃惊，也不讳言自己的观点，说，这个人业务很精通，工作也敬业，在中层岗位任职也超过了十个年头，这些都不假，但这个人与贾似明拉拉扯扯的事整个机关都知道。他们是师生关系，卫子新似乎老是感激他曾经的培养之恩。

　　程天标启发道，这个人与贾似明拉拉扯扯，我都知道，你爱兰嫂子曾告诉我，贾似明生日时，他曾经去祝贺，所以的确存在立场不明确的问题。但凡事要从大处着眼，在政治上我能拉就拉一把，一个业务骨干，长期得不到提拔，迟早要出思想问题。再说是否是贾似明在捣鹿山的鬼，还没有定论，是否卫子新深入其中，更没有定论。我判断，这个同志是可以拉过来的，一个业务骨干，是可以给他压些担子的。

　　程天标进而说道，我这也是为了鹿山的大局，莫正夫就要来了，要消灭一切不稳定的因素，提拔一下，比一百遍思想政治工作都有用。我们一定要拉住每一个同志，不能让他们放任自流，让他们把主要精力放到鹿山的事业上来，放到正确的轨道上来。我认为，没有挽救不了的同志。

　　陆峰奇还是犹豫，问，如果提起来，他还是跟贾似明一起做一些不利于鹿山的事情会怎么样？

　　程天标很有信心，说，木桶装水的量多少不是取决于最长的那块板，而是取决于最短的那块板。我们要想办法，把那块短板补长。如果补不长，或者反而断裂了，也没什么关系，我们就再换一块吗。没什么大不了，一个副局长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