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生即是死，死亦是生

琳琅一不小心迎上他的眼神，那双眼睛冰冷孤傲，漠视一切，深邃的眼底充满了探索的欲望，好像要把自己看个通透。

她的心跳得更厉害了。

琳琅当下很是想不明白，当初自己寸缕不挂地站在他的面前，他看也不看一眼，此时却木目不转睛，好像要把她身上的每一分每一寸都看个清楚。

从前她并没有这么多细腻的感受，自己本来就是块小石头，不如凌霄儿那么敏感多情，但自从他说过让她不要离开后，不知为何，琳琅的心里对眼前这个魔君有了不一样的感觉。

是什么样的感觉？她也说不清。

“你这么看着我干嘛？”琳琅不自在地说，她摸摸自己的脸，好像有些微微发烫，心想，大概是被这谷底的声音吓的吧。

魔君抑敛了放肆的眼神，转回身，平静地说：“头上的花掉了。”

“哦——”琳琅摸摸头，又继续紧跟了上去，“这是什么声音呀？像冤魂在叫一样，好可怕啊！”

“怎么？你不是仙吗？还害怕冤魂怨鬼？”魔君嘲讽道，心想真是块胆小的小石头。

“你不怕吗？你去过冥界吗？听说那里有各种各样的厉鬼。上仙以前经常救死扶伤，她经常说，世间都是因果轮回，生即是死，死亦是生，循环往复，无始无终。”

琳琅无心的话，好像让魔君突然想起了什么，他一把抓住她的手：“跟我走。”

“哎呦，好疼！轻点！你快轻点！”琳琅的手腕已然是一圈通红，心里好奇什么事情让他突然这么着急，自己不过刚提到冥界而已。

琳琅想挣脱出手腕，但见他一副不打算放开的样子，忙跌跌地跟着往前走：“你要带我去哪里？”

“去冥界。”

琳琅慌了，冥界又不是什么好玩的地方，她一个天庭的小石仙才不要去那么阴森恐怖的地方呢。

她使劲得把手腕从他的手中挣脱开来，整个人往后退了好几步，急急地说：“我为什么要跟你去冥界？”

魔君见她退缩，反倒不着急了，抬眼看着她。

琳琅眨巴眨巴眼睛，也盯着他看。

四目相对，一时间竟熄殷谷里寂静无声，好像连刚才呼啸的山风也停住了一般。

他觉得那个眼神好像要把自己看穿。

她觉得那个眼神好像在哪里见过。

魔君故作轻松地骗她说道：“你不是一直吵着不要穿本君的衣服吗？冥界就有你能穿的。”

原来如此，琳琅因为觉得面前这个眼神亲切，放下了警惕，开心地问：“你愿意给我件新的？”

魔君微微点头，不语。

“可是，为什么要去冥界呢？你们魔界这么大，难道都没有一件我能穿的衣服吗？”琳琅隐隐觉得不对。

“你当真不知道吗？”

“不知道什么？”琳琅心里很是纳闷。

魔君转过身，留下一个玄色长袍的背影。

只见他望着祭魂鼎的方向，若有所思，过了许久，才告诉她说：“魔界没有你能穿的衣服，所有的材质在你的身上都存留不住。”

说着，他张开一掌，将旁边的青草修缮成型，一件嫩绿轻柔的裙衫呈现在眼前：“不信，你试试看。”

琳琅不相信他所说的，于是躲在他身后，悄悄地褪了披风，想把草裙穿起来。

魔君听见背后窸窸窣窣的声音，没想到这个梗头脑的小石头真的在试装，想回头告诉她别徒劳了。

“不许看！”琳琅突然拿手挡住他正在扭转的脑袋。

魔君收回脑袋，嘴角不自觉地上扬起来：野丫头终于知道廉耻了。

他不屑地轻哼一声，摇摇头：“说了，穿不了。”

琳琅刚想证明自己已经穿上了草裙，还准备转个圈先欣赏一下呢，结果草裙刚附上身的转瞬，就纷纷散落了下来，恢复了本来的样子。

看着摊在地上的一圈草堆，她赶紧重新拽上披风：“那个……你能不能再做一件别的给我？”

魔君看到脚下的草杆，暗暗笑着，挥手一扬，将地上的青草瞬间清光，露出新鲜松软清香的泥土。

他用手轻轻悬空摆弄，一件轻薄有质的泥裙做好了。

琳琅尚未穿上披风，只是紧紧得挡在自己的身前，看到又一条精致剪裁的裙子落在自己脚边，连忙捡起来试。

款式大小都是自己喜欢的，而且这个材质贴在身上特别服帖，泥土果然和自己的石头体质浑然一体。

她正欢欣雀跃，想转到魔君面前让他瞧瞧。可是，才走到他的侧身，泥裙也像草裙一样，从身上脱落下来，吓得她连忙蹲下，紧紧抱着自己的身体。

魔君侧头低眼瞥见她伸出一只手，想拿回之前脱在地上的披风，但是还差一点点才能够到。

她小心翼翼地蹲着向旁边挪了挪，但是披风也往旁边挪了挪。

她又挪了一点，披风也又挪了一点。

始终都够不到。

“大坏蛋！你故意的！”琳琅知道了，一定是魔君在捣鬼。

他偷偷笑着，翘着嘴巴往前走了几步：“说了，穿不了。”

见他离开了几步，琳琅赶紧穿上披风，系好冰结腰带，只是小蓝花散落了一地。

她低头想去捡，魔君转回身来，又一把抓住了她的手：“不必捡了。”

“可是我好喜欢这些蓝色小花，早知道就不脱了。”

魔君一副笃定的样子：“说了你穿不了我们魔界的材质。”

琳琅疑惑地问：“你怎么知道？”

魔君把她的手举到面前，望着她的眼睛，道：“你不是说你一直都是身附赤血鳞甲的吗？赤血鳞甲与我们魔界水火不容，你岂能不知？”

看到魔君赤红的眼睛，琳琅感觉他好像要魔性大发一样的可怕，可是依然不卑不亢地问道：“那为什么我能穿你的披风？”

“本君也想知道。”魔君顿了一下。

“你说带我去冥界，那里就有适合我身体材质的衣服了？如果魔界与我水火不容，那冥界为什么就可以呢？”琳琅还是一肚子的不解。

魔君不想再解释，只道：“一去便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