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最暖不过人心

或许黑暗容易吞噬人心，但光明总会来临。

01

陈凯的案子虽然轰动一时，但不过三天就淡出了公众的视野，只有喻千林他们还在做着案件的善后工作。

案子过去没几天，程立升扔给他一份总结报告，本次一共拯救了二十三名儿童，根据被抓人员的口供，他们这一伙在全国还有八九处窝点……

看着上面触目惊心的数字，喻千林恨不得去把这些人生吞活剥，可他更后悔让陈凯从自己手上逃走！

在这之后根据其他人招认的信息，他们联合外地警方，又相继捣毁了几个窝点，可他们没有任何兴奋的感觉，有的只是一次比一次沉重的心情，那些可怜的孩子，悲痛的父母，让他们只想更快地抓到陈凯，抓住所有的人贩子。

一段高强度的工作过后，喻千林打算好好陪陪温书，于是他申请休了年假。

他问温书想去哪儿，温书表示随他安排，俩人最终决定回安城。

温书算了算时间，她和喻千林重逢也有好几个月了，除了零星给喻爷爷打电话问候老人家，其他什么事也没替老人家做过。

两人买了第二天回安城的票，下午到了安城，喻爷爷亲自来接他们，温书看到他的一瞬间就红了眼，哽咽着叫了一声“师傅”。

喻爷爷也红了眼眶，满足地应了一声，说道：“傻孩子，你终于回来了！”

喻千林站在一旁默不作声，心里却酸酸胀胀的，他说：“走了，回去吧。”

“走，回家！”

喻爷爷年纪大了，变得感性，他紧紧地牵着温书，全然没了当年精神矍铄的小老头模样，半佝偻着身躯，显得有些颤颤巍巍。

她想起喻千林告诉自己，师傅前几年大病了一场，之后身体就大不如前，武馆也没再开了，一个人在安城住着。想到这，她的鼻子又是一酸。谁都知道师傅有多喜欢武馆，如今年岁渐大，力不从心，对他来说应该就是最伤心的事了。

几人回到武馆，“懿德武馆”的招牌还高高地挂着，威风凛凛。

温书闭闭眼，好像又回到了六年前，见到了六年前的他们，那时候他们面容虽然稚嫩青涩，但骨子里的倔强却不允许自己轻易低头。她在这里留下了太多痕迹，每一点她都能清晰地记起，像是岁月给予她的最深烙印。

等到踏进武馆，扑面而来的熟悉感，又惹得她鼻子一酸。她不好意思地转过身去，不想让人看到。

喻爷爷温和笑笑，恰巧从厨房探出一个人来，正好是比她们早到一天的卢思宁。

喻千林热情地招呼：“阿姨！您来了！”他昨天悄悄打电话给卢思宁，邀请她一起去安城，没想到卢思宁比他们还先到。

“妈？”温书也是惊奇，都忘了那点悲伤。

卢思宁笑笑，手上还拿着一柄锅铲，充满了烟火气息：“先休息休息，过会儿就能吃饭了。”

把行李放好，喻千林又领着温书去了她住过的房间，几乎和她离开时一模一样，这让温书感动得无以复加。俩人随意坐着，闲聊了会，便听到外面卢思宁喊吃饭。

看到桌上热气腾腾的火锅时，温书瞪圆了眼，喻爷爷大笑：“来来来，都坐！今天啊，也算是咱们六年以来的第一次团圆饭。以后就都和和美美的，开开心心的！”

喻千林心有所感，举起手中酒杯：“对！干杯！”

“干杯！”

四人齐齐碰杯，在火锅氤氲的气息中，时光仿佛又回到那年，一切都未曾变过。

喻爷爷喝了一口杯子里的液体，嫌弃地把杯子往桌上一扔：“臭小子，你骗我！你给我的是饮料！”他活像个老小孩。

喻千林奸计得逞，乐道：“爷爷，您就别想了，医生说了，您不能喝酒。”

“你！”喻爷爷不高兴了，他看向温书，“温书，你来说，我能不能喝？”

“爷爷，您就别想求援军了，没用的。”

“你个臭小子，一点都不可爱……”

温书坐在一旁看着爷孙俩斗嘴，心暖乎乎的，她笑着，又嘬了一口酒，有点烧喉咙，不过开心！

还想再喝，结果喻千林长臂一伸，将她手中的酒杯夺走：“你也别喝了，小姑娘家家的！”

温书：“你贵庚？”

喻千林：“至少比你大！”说着他仰头就把温书剩余的酒一口咕噜下去，完了还把酒杯倒过来给她看，像是在炫耀。

两个长辈看着孩子们的互动，都眼观鼻鼻观心地吃着桌上的饭食，像是没有听到俩人幼稚的互动，但嘴角的笑却出卖了他们。

02

饭后，温书被喻爷爷叫进一间练功房，而喻千林被支使去帮卢思宁收拾厨房。

喻爷爷吩咐温书：“来，出两招让我看看！”

温书汗颜，早些年为了确保卢思宁和自身安全，温书还是会勤加练习学过的招数，后来工作忙起来，她就在这方面惫懒了。如今师傅提出要看，她竟然比高考的时候还要紧张，不一会掌心就冒出了汗。

见温书磨磨蹭蹭地一直没有动作，喻爷爷喝道：“还愣着干吗？快点！”

温书一个激灵，只能硬着头皮上，希望自己还记得这些招式。结果才三招不到，就被叫停：“你这打的都是什么？力度完全不够，招式也不熟练。”

“对不起，师傅。”温书低着头，声音闷闷的。

“行了行了，”喻爷爷看温书这般模样，又忍不住心软，他本也不是来检查她功课的。他盘腿随意坐下，说：“这些年过得好吗？”

温书也跟着坐下，答：“还好。”

“你的还好，就是很不好！”喻爷爷一看她这倔驴子性格，又忍不住说道，“你这丫头，还是这个脾气！你当年不找我们帮忙，是有骨气，我没办法怪你，可你要学着服软，天塌下来不仅有高个子顶着，还有我们！”

“师傅……”

“当年臭小子发了疯似的找你，大街小巷全都翻了个遍，最后实在找不到了，他就把自己关在房里，什么也不吃，我是第一次看他那样。后来啊，实在没办法了，我就跟他说，你也许只是心情不好，想找个地方暂时安静安静，你不想出现，他以后可以去找你，他这才一点点恢复。”

“是我的错！”温书的心因为这些话而变得生疼，像是被人硬生生割走了一大半，鲜血淋漓。

喻爷爷叹了一口气：“傻孩子，千林是我孙子，我最了解他，小时候的事给他带来的伤害很大，所以他很重感情。他对你，是真心的，不然也不会这么多年一直在找你。

“我从没有考虑过这些。我当时觉得被整个世界抛弃了。”

“没有人抛弃你，除了你自己。”

“我知道错了，师傅。”温书再次认错。

喻爷爷没再说话，他知道这些话温书都听进去了，又坐了会，他起身离开，走到门口时，又说：“温书，不要小看你自己，也不要小看我们。”

“我知道了，师傅。”

温书目送喻爷爷离开，又枯坐了一会，才起身整理衣服，像是下了某种决心一般，走出了练功房。

走到武馆大厅，就看见喻千林笑吟吟地看着她，见她出来，就说：“出去转转？”

“嗯，好。”

像是刻意为之，又像纯属偶然，喻千林领着温书走过的地方，都是他们曾经留下回忆的地方。

每走过一个地方，温书几乎能立即想起来，他们在这说过什么话，做过什么事，没有刻意牢记，却深入骨髓。

路过一个店铺时，喻千林停下脚步，说：“这里！”

温书疑惑。

“这是我们第一次遇见的地方，不过年岁久远，这一片已经被改成了商业街。”

“啊……”以前的破败被繁华取代，温书有些失落，却又隐隐觉得，气氛瞬间变得有点不一样，她把头压得低低的，不去看他。

可喻千林却没有打算放过她，他用手指轻轻抬起温书的下巴，迫使她看向他。

视线对上的时候，温书忽然明白了“万千星辰不及你眉眼”这句话的真谛。喻千林于她一直是光芒一样的存在，如今他如星的眸子里倒映着自己的身影，她恍然产生了一种他眼里只容得下她的错觉。

她闭闭眼，想要挣脱他的束缚却没能成功。

喻千林喉结滚动，身侧握紧的拳，暴露了他的紧张。身侧女孩身上的清香丝丝缕缕地沁入心脾，完全打乱了他的思绪。

不是第一次这样靠近她，却是第一次这般紧张。温书像是有所感知，心也开始紧张得疯狂乱跳。

“温书……”

“温书！”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打乱了喻千林想要的话，他听觉向来灵敏，几乎是在一瞬间就反应过来，来人是谁！

温书也是好奇，齐谦辰怎么来了？

她不想理他，却不得不理。

03

齐谦辰早就发现了俩人的身影，直到喻千林想要说出什么的时候才出声，他收敛好脸上的不郁，阔步走到二人面前：“还真让我找到你了！”

喻千林挡在温书面前：“你来干吗？”

齐谦辰像是没看见他，歪着头又说：“我出差路过安城，想起你的家乡是安城，就顺道来逛逛。”其实不是，他原本想去说服卢思宁让温书回宣城来，结果得知卢思宁请假回了安城，他猜温书应该也回去了，于是便来了安城。

齐谦辰看着曾经对自己言听计从的小女孩躲在别的男人身后，脸上还露出疏离的表情，就好像自己心爱的东西被人夺走一般，这让他浑身上下都不爽利。

他调整呼吸，像是故意打趣：“温书，安城是你的地盘，我好不容易来一趟，你就不好好招待我？”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温书从喻千林身后钻出来一点，点头：“你住哪儿，我明天来找你，带你逛逛吧。”虽然不太情愿，但是既然齐谦辰开口了，温书也只得应下来。

“我还没找好地方，你住哪儿？”

喻千林再次把温书挡住，冷冷开口：“她住哪儿就不是你要操心的事情了！”

齐谦辰无视喻千林，回答温书的话：“那好，晚点我找好住处了再告诉你，明天见。”

“明天见。”温书刚说完，就被喻千林扯着走远。一路上，感受着喻千林的低气压，温书乖觉地保持沉默。

走着走着，温书感受到从天而降的冰凉滴落在自己脸上，她抬头一看，是初雪！

这场雪似乎比往年来得早，路上的行人因为这突然的雪，都加快了赶路的速度。

喻千林忽然停下脚步，温书一个收势不及，撞在他那硬邦邦的胸膛上，她有些生气地想要控诉他，抬头却撞进了他蕴满深情的眼中。

原来喻千林不知道什么时候转身停了下来，她撞上他，明明是意外，却又像是有所预谋。

心，又开始不受控制地跳了起来。

“扑通，扑通”的声音，成了俩人之间的唯一声音。

也不知过了多久，温书的发丝染上了雪花，映着星星点点的光，点亮了喻千林的世界。他眼睛一闪，缓缓开口，语气里满是蛊惑的味道：“还记得吗？我们约好过，要一起看雪。”

温书舍不得移开目光，想起他们看过的雪和许下的第一个约定，慢慢点头：“记得。”

“可是，你失约了。”

温书瞳孔一缩，心下大乱，可没过几秒，又听到他说：“那时候我就在想，你真是没良心！以后把你抓到，一定要狠狠揍你一顿，看你还敢不敢瞎跑，可是真的找到了，哪里还舍得生气，只恨不得把你紧紧地嵌进身体里，这样，你就再也跑不掉了。”紧接着，温书就被纳入了一个温暖又宽阔的怀抱里，心瞬间被填得满满的。如飘零已久的人，终于找到最终的归宿一般，闭眼感受着得来不易的美好，忘了言语。

过了许久，喻千林才舍得把温书从自己怀里放出来。

怀里顿时空落落的，可看到温书的脸蛋红扑扑的，那点点失落感又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伸手拂去温书头上的雪花，拍拍她的头，笑笑说：“走吧，回去了。”冲散了那点子旖旎的气氛。

温书回笑，礼尚往来一般想去拍拍他的头，奈何身高差距太大，她有些沮丧。

不料下一秒，喻千林主动就把身子矮下来，满足了她的愿望。温书心满意足地摸摸他的头，心想这人温顺起来，真的像一只大狗。

04

第二天，温书早早地来到了齐谦辰住的酒店，给他发了条信息后，就在楼下大堂等着。

没一会，齐谦辰就西装革履地站在她面前。

她礼貌一笑，问道：“有想逛的地方吗？”

齐谦辰温润地笑笑：“你决定吧。”语气里藏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宠溺。

温书只当没听出来，说：“那我就带你到比较有名的几个地方走走吧。”

“听你的。”

说话间，俩人已经到了酒店门口，温书随手招了一辆计程车，飞快地钻进了副驾驶。齐谦辰见状，双眼一眯，露出了几分不悦。

一天下来，温书尽职尽责地带着齐谦辰逛遍了安城的各处名胜古迹，累得腿都不是自己的了。当计程车停在酒店门口时，她偷偷地松了一口气，这一切全被齐谦辰看在眼里。

下车的时候，齐谦辰拦住她：“今天辛苦你了，我请你吃饭。”

温书张口就想拒绝，哪知齐谦辰又说：“对不起。”

“什么？”

“《折翼》的事情是我太激进了。”

温书哑然，没想到他会为了这件事和自己道歉。

“没有，我也有不对的地方，出具那个声明，我也没有来问你的意见。”

“可是温书，身为你的编辑，我有义务提醒你，你在拒绝一个机会的时候，相应地也拒绝了很多机会。”

“我明白。”

“不管是现在的《折翼》还是以后的其他作品，我都希望你慎重考虑并且和我商量，而不是这么随意地就自己安排了。”

随意？商量？

温书忽然不明白他到底是真心来道歉，还是只想借机敲打她。

“我认为，我的作品我自己有决定权。”

“温书，我不反对你有自己的信念和追求，但是你得有更长远的目光，人活在这世上，说白了不就是为了多挣点钱？你追求艺术的前提是你得养活你自己还有你妈妈。”

“我知道你的意思了，”温书冷冷地看他一眼，不想再听他长篇大论，“我过几天就会回宣城，辛苦您特地跑一趟了。这顿饭，咱们也没有吃的必要了，谢谢。”温书朝齐谦辰微微点头，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转身的一瞬间她看到齐谦辰略带阴鸷的眼，她不禁想，到底是她变了还是齐谦辰变了，抑或是她从未看懂过他？

回到武馆后，卢思宁和喻爷爷不在家，出去散步了，喻千林一个人在练功房训练，见温书回来了，也没理她，继续挥汗如雨。

看着他那一下下的狠劲，温书知道了，他生气了。不过，她倒是没太在意，反而认认真真地欣赏起他的身姿。

他穿着短袖，露出了手臂上流畅的线条，身材比例也恰到好处，肩宽腿长，汗湿的衣服包裹在身上，不由得增添了几分禁欲似的性感，头顶那盏昏黄的灯恰到好处地打在他身上，泛着暖黄色的光，又让整个人温和了些许……

喻千林感觉到她越来越炙热的目光，不由得一挑眉，停下动作，几个跨步就站定在她面前。

“看够了吗？”

“啊？”温书猛然回神，她竟然看痴了！

“好看吗？”喻千林一步步凑近。

温书被纯男性的荷尔蒙气息包裹着，只觉得脑子里乱成了糨糊，她让自己冷静下来，不甘示弱：“还不错。”

“那要不要仔细看看？”说罢，喻千林作势就要单手撩起衣服。

温书鼻孔一热，险些流出鼻血：“你浑蛋！”

“扑哧！”喻千林原本还想逗逗她，可看她这努力挺直腰板的样子，就忍不住发笑，“温书，你这个样子活像被调戏的小媳妇！”

温书一把推开他，想要逃，被身后的人轻易抓住。她看着俩人交握的手，放弃挣扎。

“跑这么快，是不是因为我太帅？”

“喂，喻警官，你这样臭屁，你的同事们知道吗？”温书忍不住回击。

喻千林得意地甩了甩头发。

温书突然想到齐谦辰和漫画的事，主动报备：“等你休假结束我就回宣城了。”

喻千林顿时失了撩她的兴致：“啧啧，这么急着离开我？”

他做出一副受伤的模样捂住胸口，温书一巴掌拍过去：“是啊，被你缠得受不了了。”

喻千林被拍得后退半步，忽地又凑近她：“记得想我。”这一句，他是贴着温书耳畔说的，温柔缱绻，酥酥麻麻。

温书浑身一个激灵：“暂……暂时不想想你。”说完扭头就走，不想让喻千林发现她的窘迫。

直到回到房里，她才敢伸手捂住脸，怎么办，脸和耳朵都好烫！

脑子里瞬间又想起喻千林让人血脉偾张的模样，太撩人了，简直就是引人犯罪！

05

温书刚回到宣城报到，齐谦辰“啪啪”就是几个策划案砸过来，丝毫不给她喘息的机会。

她仔细看着那几个策划，在有意见的地方用不同颜色的笔标记出来。她忽然想起当初他俩一开始也是这么过来的，想法特别多，一旦有了灵感，就不分昼夜地讨论。后来温书渐渐成熟了，有了自己的思维和方法，俩人讨论的时候也少了。

这么想着，心底不免还是有些感叹。看得差不多了，她便提出自己的疑问：“为什么这次都是统一的社会题材？”

齐谦辰解释道：“是这样的，我是从《折翼》受到启发，我觉得你该转型了。”

温书不是很明白：“转型？”

“是的！”齐谦辰示意温书坐下，“你以前的作品都是可爱的，主题通常来说不够有深度，而你的《折翼》可以说无心插柳柳成荫，为你打好了转型的基础。更何况，就目前的形势来说，现实题材还没有被太多人惦记，对你来说是绝对的优势。”

“所以你是让我迎合市场？”

“可以这么说。”

“《折翼》只是偶然事件，你却把它当成必然事件，你不觉得欠考虑？如你所说，我擅长的是少女系作品，你突然让我转型，我既需要彻底改变自己创作故事的思路，还需要劝服我的读者接受我全新的故事。我想《折翼》评论区你应该看过的，还没真正转型就两极分化得厉害，要是真的转了，后果我没办法预估，也没办法承担。”

“故事你不必担心，我们有专业的团队。至于读者的接受性问题，我认为没你说的那么严重，你粉丝数那么多，着实没有必要为每个人考虑。”

“所以你的意思是让我就像个打印机一样来打印别人的故事？我的读者也不需要尊重？”

“你想偏了！”齐谦辰眼见着温书又要发怒，赶紧安抚，“我的意思是你转型初期，可以群策群力。”

温书冷哼：“不需要，我只画有灵感的故事，这是我的底线也是原则。”

齐谦辰拧着眉心冲温书挥挥手：“行了行了，你先出去，多考虑考虑。”

出了齐谦辰办公室，小陈第一时间凑到温书面前：“你终于舍得回来了！”

温书退后几步，躲避她的热情：“这段时间有发生什么事吗？”

小陈嗫嚅着回答：“有是有，不过齐总不让说……”

温书略一想，问：“是不是和《折翼》有关？”

“你怎么知道！”

“所以，说吧！”

半刻钟后，温书弄清了事情经过，原来齐谦辰因为她反悔《折翼》出版的事，被对方公司拉进黑名单，而且因为这件事信誉受损，他直接间接损失了几部作品的合同。

温书诧异，这些她都不知道！

“你可别说是我告诉你的！”小陈祈求。

温书了然：“我知道，我会找个机会感谢他的。我先回去了。”

“好吧。”

夜晚，温书对着那几个策划研究了很久，有点拿不住是不是该遵循齐谦辰的意见，她便打了个电话给喻千林询问意见。

毕竟，旁观者清。

此时，喻千林恰好躺在沙发上发呆。他一回到家，觉得屋子里冷清极了，可又到处都是温书的影子，他悔死了自己假装大方放温书走的行径。手机欢腾地叫起来的时候，他根本不想接，可余光瞄到是温书的电话后，立马弹坐起来。

“温书！”

温书问：“我能请教你个问题吗？”

“你说！”甫一听到温书的声音，喻千林只觉得自己沉寂的心又活络起来了。

“就是……”

温书快速说完，喻千林很快总结出重点：“温书，你专业上的事我不了解，但是我作为一个读者，虽然希望我喜欢的作者画我喜欢的作品，但是我更希望她能开心且用心地面对她的每一部作品，这样作品才是有灵魂的。”

“好像有那么点道理。”温书沉思，她从没想到过这一层。

“必须有道理！”喻千林画风一转，“话说回来，齐谦辰这人太不靠谱了！”

温书反驳：“这是两码事，你和他立场和专业不同而已。”

“可是他身为编辑不是应该也要考虑到这些方面吗？”喻千林没有说明的是，齐谦辰也许不是没有考虑到这些事，而是他尝到了《折翼》的甜头，舍不得轻易放弃。

“喻千林！”温书有些生气，她刚得知齐谦辰因为自己而失去信誉，还在反思自己是不是错怪他了。

“你还要护着他？”喻千林郁结，她是眼瞎还是心盲？

温书辩驳：“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可你也不能总否定他对我的好啊！他于我，是恩人，是可以信赖的人。再说了，很多事情我可以自己决定！”

“可以！那你去信赖，去依靠他吧！”喻千林“啪”地挂断电话，气得胸膛剧烈起伏。

06

深夜，街头大排档。

左让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的人，一向自律的喻大警官，居然会叫他喝酒？

“喂，你还好吧？”他用手指戳戳喻千林。

喻千林不答，只闷头喝酒。

“不是吧……我来猜猜，是不是和温书有关？”

喝酒的人动作一顿，又继续灌酒。

“果然！”左让“啧”了一声，夺过喻千林手中的酒杯，“别喝了，有什么大不了的！”

“你懂什么！”喻千林像是喝红了眼，喃喃道：“她说他是她值得信赖的人，那我呢？我算什么？我还是她男朋友呢！”

“温书这么说的？”左让心下咋舌，温书还真狠。

“她不仅这么说，而且嫌我多管闲事。”说着他又夺过酒杯喝了一口。

左让劝到：“不能吧，温书可能也是有口无心了，你别放在心上。”这俩人磕磕绊绊好不容易重新见到，谁也不希望他们因为这些小事产生隔阂。

“呵呵，有口无心？我看她就是肺腑之言！”喻千林委屈。

她从一开始就拒绝自己的帮助，连最困难的时候也不说，他还为这事愧疚不已，觉得是自己帮不上忙。可她倒好，摆着他这个男朋友不依靠，去依靠别人，还奉为恩人！

“行了行了，喝酒是吧，我陪你！”左让眼看喻千林越想越轴，识相地不再多说。

情之一字，如人饮水冷暖自知。他自己还一团乱麻，又怎么能开导别人。

喻千林当晚做了一个梦，又梦到了六年前的事情。温书铁青着一张脸，说着决绝的话，最后却因为不堪重负，从医院大楼坠下。他甚至来不及阻拦，就眼睁睁地看着她躺在血泊里，失去了生机。

从梦中惊醒后，喻千林看着窗外的银月，抽了半盒烟，才让心一点点平静下来。他突然很想给温书打电话，可又不舍得打扰她。自嘲一笑后，他倚着床，枯坐到了天亮。

之后几天，俩人像是堵着一口气，谁也没有先理谁。日子就这么按部就班地过着，没人发现他们的异常。

温书的《折翼》因为被几个极具权威的账号转发后，热度一涨再涨。温书琢磨一阵之后，决定加快更新进度。

这一举动，惹得广大网友们拍手叫好，直呼过瘾。

微博上有不少人私信温书，问她是否愿意在《折翼》中植入广告，温书统统一句话回绝：“《折翼》属于公益性质，不植入任何商业广告。”

虽然得到不少“不知好歹”的回复，温书都一笑置之。

她决定不了别人，但起码希望自己保有初心。

07

这天，温书像往常一样更新完，去查看私信，却突然发现一个头像是全黑的人的私信。第一眼，她就有了不好的预感，她深呼吸之后点开，陡然一个鲜红颜色的“杀”字！温书吓得把鼠标一扔，缓了很久才把这个人的信息删掉，拉黑。

她没和任何人讲这件事，想着也许只是一个小小的警告。可接连几天，她都收到不同的血腥图，先是被分尸的老鼠，再是血淋淋的大型宠物，温书每天只要一闭上眼，就能看见这些画面。

在濒临崩溃前，她报了警，并且把这件事全盘告诉了齐谦辰，希望他能帮助自己。

齐谦辰拧着眉，满脸担忧：“这样，警方那边已经备案，以后你出门我都陪你。如果我实在没空，你也尽量不要让自己落单。”

“好，谢谢。”

为了配合调查，她没办法关闭私信功能。那个人还是锲而不舍地给她发私信，像极了狡猾的贼，警方每次查到的IP都不一样，一时竟然也奈何不了他。

卢思宁看着温书每天备受折磨，心疼不已，想让她又去喻千林那里住，被温书拒绝：“妈，再等等吧，也许事情没有想象中那么严重。”她和喻千林还在冷战，她不想先低头，她也不想给他添乱。

“可是……”

“没关系的，事情查清楚前我尽量不出门。”

温书这边正在全副身心对抗网络恐怖事件，齐谦辰那边也做出了决策。工作室的微博发了一条消息：@千林书大大因为不可抗力原因，将暂停《折翼》的更新，具体恢复更新时间待定，感谢大家对《折翼》和千林书大大的喜爱与支持。

一时间舆论哗然。

“啪！脸疼吗？”

“不可抗力？什么情况？不是说好不会断更？”

“@千林书，请出来说明一下！”

温书第二天一登上微博，就被各种消息轰炸了。她沉着脸来不及看完所有，就急匆匆地跑去了齐谦辰的工作室。

小陈一看她来者不善，赶紧拦住她：“冷静冷静！”

温书冷眼一转，小陈就怕得不敢拦，只能弱弱提醒道：“总编有客人。”

温书抬眼一看，齐谦辰和他的客人言笑晏晏，心里的火气“噌”地往上冒。她格开小陈，直接闯了进去。

“齐谦辰！”温书很少叫他全名。

齐谦辰丝毫不意外她的到来，在文件上写完最后一笔，笑着对客人说：“不好意思，我们下次再聊。”

客人若有所思地打量了温书几眼，退出了办公室。

温书望着那人有些莫名，却也没有多想，她开门见山：“你这么做是什么意思？”

齐谦辰踱着步子走到她面前，耐心解释：“你现在的状态不适合继续更新，这样只会让你的处境更危险。”

“可你应该知道我保证过不会断更！”温书把身子移开几步，不让自己困在他的气息范围，“如今读者们一个个都来质问我，你让我怎么办！是继续更新，还是打工作室的脸？”

齐谦辰：“我认为，你的安全更重要。”

“我不会食言……”温书满脸坚毅，丝毫不肯让步。恰好此时喻千林打来电话，温书犹豫了一下，还是接起。

喻千林是看到她微博下的评论，打来电话询问，温书现在不想多说，表示自己没事，随意说了几句后，匆匆挂断，转头就看见齐谦辰像锁住猎物一般锁住自己。

听着温书和喻千林讲话时全然不同的态度，齐谦辰突然觉得自己耐心告罄，她这么怒气冲冲地来质问他，仿佛他这些年的付出就是一个笑话。

他沉着声音严肃地说道：“温书，你是不是觉得我会一直包容你的任性？”

温书冷冷回看他：“你觉得我这是任性？”

齐谦辰凉凉开口：“难道不是？温书，我希望你能明白，你所拥有的一切，都是我给你的，而非你口中挂着的读者！”

温书没想到齐谦辰会说出这样的话，她收敛好姿态，规规矩矩地说：“抱歉齐总编，《折翼》我会继续更新。至于您要怎么处置我，您高兴就好。”说完，转身离开。

门关上的瞬间，齐谦辰折断了手中紧捏的笔。

08

温书气冲冲地坐在出租车上，拿出手机，犹豫了一会，还是删掉了自己一字一字敲下的声明。把手机收好，她靠在座椅上思考着对策，只觉得自己越来越困，思绪渐渐变得模糊，没看到后视镜里，司机得逞地一笑。

“哗啦”凉水从温书头上兜头而下，她瞬间从睡梦中惊醒。

“醒了？”一个完全陌生的男人出现在她面前，她本能地想要倒退，才发现自己全身被绑得死紧。

她问：“你是谁？”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认识喻千林！”

温书瞳孔一缩，否认道：“不认识。”

“你不认识没关系，反正我已经用你的手机把你在我手上的消息告诉喻千林了，他很快就会来救你的！”

温书的脑子飞快运转，几秒钟之后，下了结论：“你是陈凯！我在新闻里见过你！”

陈凯阴恻恻地笑了几声，拿出匕首比在温书的脸上：“恭喜你猜对了！没想到我躲到安城都可以碰到熟人，下雪天你们两个人你侬我侬的样子真是让人羡慕。你和那个小警察还真是天生一对，他让我无路可退，我的仇刚好可以在你身上找回来，也不枉费我冒险跟着你一直到这里。”陈凯此刻正翻着温书手机里的漫画，“你画画还真不错，可就是内容让我很不开心。”他说着拿出一把匕首在温书脸上比画着，像是在考虑从哪里开始下手最合适。

温书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说：“你不觉得你这样做很傻？明明可以躲起来，找个地方安安生生地活下去，偏生要往枪口上撞！”

“想激我？没用的，臭小子断了我财路，抓了我兄弟，还满世界地抓我，与其像条狗一样地活着，不如求个痛快！再说了，谁死还不知道呢？”陈凯拿着匕首在温书的脖子旁轻轻划了两道，伤口瞬间就溢出了鲜红的血珠，这让他更加兴奋。

“你想干什么？”温书怒目而视，比起皮肤的刺痛，他的目的才是最重要的！

他伸手抹掉匕首上的血，伸进嘴里舔舐：“也没什么，就是让我们敬爱的喻警官不能惊动任何人，一个人来！他那么在乎你，一定不会反对的！”

温书强忍着战栗，眼神没有退缩半分：“你会被他抓起来的！”

“啪！”一个巴掌直接甩在温书脸上：“臭丫头，再多说一句，我不能保证你是不是能活着见到喻千林。”

温书吃了一巴掌，脸瞬间变得红肿，她咽下嘴里的血腥，决定不再和疯子讲道理，脑子里飞快地想着该如何自保。

喻千林从温书在出租车上晕过去的一瞬间，就接到陈凯用温书手机发来的视频。他亲眼看着温书毫不设防地被陈凯带走，来到一个荒无人烟的地方。最后视频结束时，陈凯露面笑得狂妄至极，他说：“想救她，就一个人来。”

喻千林一个健步从座位上蹿出去，直接往外冲，正好撞上进门的程立升。

程立升一瞧见他浑身散发着戾气的样子就拦住他问道：“你干什么去？”

“程队，我有急事，要请假！”喻千林语气有些冷。

“什么事，你不说明具体事情，我没办法给你批假。”程立升严肃地说道。

“没有理由，我现在就要请假。随便什么处分，我背。”说完，喻千林用身体格开程立升挡着的手，冲出了刑警队。

程立升拧着眉看着他握着手机的手，沉吟了一会儿，从办公室去了技术组，对技术组的同事说道：“用去年你们研发的软件搜查喻千林的手机，看看他刚刚收到了什么消息。”

09

宣城。

一下飞机的喻千林租了辆车，一边开着车往陈凯说的地方赶，一边焦急地在电话里询问温书的情况：“她怎么样了？”

“好得很！”陈凯这么说着，却往温书身上又淋了些水，温书嘤咛一声，从昏迷中醒来。

身上淋了水却没有及时更换衣服，温书在被绑三四个小时后，就开始浑身发热，意志也变得模糊。

喻千林自然也听到水的声音，他怒道：“陈凯你想干什么？你有什么事冲着我来，为难一个小姑娘算什么？”

陈凯冷哼一声：“不知死活！”像是故意刺激喻千林一般，他用力踹了温书一脚，温书一声闷哼，又晕了过去。

“想救她啊，那就快点来啊！我再告诉你一声，她现在已经烧得神志不清了，别还没等到你来就死了，那就太不好玩了！哈哈哈！”说完，陈凯就把电话挂了，笑得志得意满。

喻千林把手机往副驾驶上一扔，满脸怒容，脚下的油门又踩重了几分。

温书再次醒来的时候，她惊觉地方竟然不一样了。她用力咬破嘴唇，刺痛的感觉让她勉强保持几分清醒。

她的身子还是被绑着，只能艰难地打量着周围的环境，发现这里好像是一个山洞。

温书心中一惊，已经有了不祥的预感。

陈凯把她藏起来了！

她努力往洞口的方向蠕动，可她久未进食再加上严重感冒，身体已近虚脱，很快再使不出一丝力气。

她靠着山洞坐下，也不知过了多久，洞口的光一点点暗下来，温书眸子里的光也跟着一点点暗下来，像一只绝望的小动物，失去了生的希望。

失去意识之前，她想，如果有机会活下去，她一定会第一时间告诉喻千林。

她喜欢他，很喜欢很喜欢的那种。

喻千林不知道自己怀着怎样的心情到达目的地的，这是一栋被废弃的住宅，南方乡村最常见的样式，外面是一圈黄土糊的矮墙，里面是院子，院子中间立着一栋破旧的红砖瓦房。

车子刚一停稳，喻千林就冲进了院子。

陈凯远远地就看见喻千林孤身一人闯进来，他冷笑，还真是一腔真心！

他从暗处悠闲地走出来：“喻警官，你还是很讲信用的嘛。”

喻千林掏出枪：“温书呢？”

陈凯不咸不淡地回：“年轻人，别急。”

“你到底想干吗？”

“当然……是想要你……们的命！”陈凯突然变得面目狰狞，“喻千林我告诉你，我既然敢让你来，就没打算活着逃跑，东躲西藏担惊受怕的日子我已经过腻了，所以现在我不想活了，临走能拉上你们这一对鸳鸯陪葬是再好不过了！”

喻千林看到陈凯从口袋中掏出一个黑色的遥控器，心猛地一下跳到了嗓子眼：“温书到底在哪？”

陈凯得意一笑：“放心，我看她那么好看，你又这么听话，善心大发，准备给她留个全尸，到时候，她也许会被上山的村民或者游客发现，不过是冻死的还是病死的，我就不知道了。”

喻千林想到温书，心里一紧。

“程队，别开枪！”喻千林突然对着陈凯身后大喊一声。

陈凯迅速转过身去，看到空空如也的身后，才知道上了喻千林的当，可是还没等身体做出反应，他已经被一股巨大的冲力撞倒在地，手腕被猛地一拉，手中的遥控器瞬间飞了出去。

被重重扑倒在地的陈凯吐了一口血水，咒骂道：“死小子！你敢骗我！”说着，便直接出拳打向扑在他身上的喻千林。

陈凯犹如困兽，处处不留余地，而喻千林却顾忌到温书的下落，只能处处防守。

俩人缠斗在一起，喻千林渐渐处于劣势。就在他一筹莫展之际，他眼睛余光瞄到陈凯后方不远处有一块水泥上竖着一根钢筋。

他怒吼一声，凝着一身力气猛地撞向陈凯的下盘。陈凯收势不住，直直往后倒，钢筋顿时刺穿了他的大腿。他“嗷”地大叫一声，痛得几乎晕过去。而喻千林已经拿着手铐挪了过来，陈凯想往后退，腿部却传来撕裂的疼痛。突然，他的手触摸到了一个塑胶质感的东西，他立时反应过来，是遥控器。

他直接把遥控器从地上抓起来，大吼一声：“去死吧！”

“轰！”火焰伴着一声巨响蹿上天空。

喻千林只来得及在陈凯抓到遥控器的那一瞬间，迅速往后跑去。在身后爆炸声响起的那一刹那，迅速抱住自己的头，用尽全身力气，往前扑去。

10

“程队，陈凯找到了，死了。”

程立升立即问：“喻千林呢？人质呢？”

来人低下头，有些遗憾地说：“还在找！不过……就刚才那炸药的力度，估计凶多吉少。”

“继续找！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明白！”

程立升沉着眼望着那一堆废墟，心落到了谷底。

他让技术部的同事追踪了喻千林的手机，发现了陈凯发给喻千林的那些视频，便迅速跟宣城这边的公安联系部署，自己也带着人亲自到了这边坐镇指挥。

不过他没想到喻千林的速度这么快，还没等他们部署完善，就已经到了安城，见了陈凯。当他们到达这个地点的时候，只听到一声巨大的爆炸声。

突然，他听见有人大呼：“找到了，找到了！”

程立升跑过去，看到了碎土堆里昏迷不醒的喻千林。

这场爆炸的威力不小，院子外的那一圈土墙都被震倒了。喻千林那一扑，刚好出了院子，也正是因为这一圈墙，救了他一命。

程立升立刻命随行医生给喻千林做检查，幸好伤得不严重，大多是皮外伤。昏迷也是暂时的。

看到安全的喻千林他心里松了一口气，不过温书呢？似乎还没有找到。如果温书在院子里，恐怕……

还没等医护人员去救护车上拿来担架，喻千林就睁开了眼。他挣扎着把自己撑起来，对程立升说：“程队，快！去救温书！”

“说清楚！”程立升声音一振，“人质安全？”这无疑是最好的消息！

喻千林凝视着那堆废墟：“陈凯一个人，带着温书走不了多远，如果我没猜错，他应该是把温书藏在这边的某个山上或者洞里。以这个地方为圆心，放射性地去搜索，应该能找到温书。不能拖，温书的身体可能支撑不下去。”

“好，你先休息，我这就叫人去找！”程立升神情一肃，“周奇！你去！”

“明白！”周奇飞快把人组织起来，走之前对喻千林说，“你放心，我一定把她平安带回来！”

喻千林作势也要跟上去，结果刚一动就一头栽了下去，被程立升接住，他斜了他一眼，自己伤得多重不清楚？程立升让人把喻千林抬上车，让随行的医务人员帮他包扎伤口。

温书蒙蒙眬眬间像是听见有人在叫自己，仔细一听，又没了声响，她颓丧地把头靠回去，只一眯眼的时间，又再度昏死过去。

搜救队搜了好几个小时还没找到人，开始有人怀疑喻千林是不是太伤心搞错了。恰在此时，恢复一点元气的喻千林赶来，他问：“找到了吗？”

众人纷纷摇头，有人甚至忍不住说道：“你是不是弄错了，其实她已经……”

“不可能！”喻千林冷冷回瞪那人，废墟那边的人确实没有搜到温书的痕迹，那就证明他的判断是没错的。

“你别激动！我们继续找！”他们其实也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怕他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一想到温书被困在某个角落忍受痛苦，喻千林的心就像被扔在炼狱的油锅里，每一秒都是煎熬。天色越来越晚，温度也越来越低，温书现在一定很难过，必须用最快的速度找到她！

时间嘀嗒嘀嗒地跑走，喻千林的心也跟着一点一点下沉！他拖着受伤的身体，没留神脚下，被一块石头绊倒，摔了个结实。他几乎绝望地想，难道他就要这样失去温书？不行，他必须找到她！

时间已经是深夜，他环顾四周，除了盈盈的月光，满眼都是漆黑。他顺着小路走了很远，都没有发现温书的痕迹，对讲机的联络频道也没有同事的任何消息。

他瘫坐到地上，失了魂。

手垂下的一瞬间，他突然借着手电筒的亮光看到了一个半遮半掩的洞口！

他赶忙从地上爬起来跑过去，用手快速扒开那些遮挡物，往里又走了几分，就看到地上躺着的那个灰扑扑的人影正是他放在心尖儿上的那个人！

他一把把温书抱进怀里，却发现怀里的人双目紧闭，四肢冰凉，脸上挂着血痕，像是丧失了生机的布娃娃！

来不及细想，他抱起温书就往救护车的方向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