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董政初识素英

又隔了几日，董政刚吃完晚饭准备进屋休息，就听到外面有人唤他的名字，原来是打铁师傅来找他。

“后生啊，你当真想娶亲？”男人一来就问这句话，董政瞬间对他有所警惕起来，“李师傅，你这话的意思......”

“我有个侄女，今年十六岁，由于家里穷， 我哥早些年走了，嫂子便改嫁了，她一个小孩没人靠，便跟着我一起逃荒到这儿，我看你这人实在，听他们说你还是读书人，当初我大哥也喜欢读书人，你如果愿意，我把我侄女许给你。”这个李师傅凑到董政的耳边轻声说道。

董政着实被他这话惊到了，呆呆地看着李师傅说道，“你说的侄女是不是在家帮你带孩子的那个姑娘......”

“是的，就那个姑娘，你觉得怎样.......”李师傅狡黠地盯着董政看。

“这事我考虑一下，我怕我年龄太大，将来耽误了你家姑娘。。”董政说道。

那个姑娘，个头有一米五多，长得清秀。只是年龄，一想到年龄董政就胆怯了，想想自身这样的条件，要真答应了那不是祸害了人家。

但不答应，自己怕是以后真的要一个人孤单过完余生。那天晚上，这间小屋里不时地传来木架床摇晃的吱咯声。

经这事，董政想着取回几个银圆放屋里，以备做娶亲用。

曾琳去世之前交给了董政十个银元，曾琳告诉董政，这拿命藏来的十个银圆是留着给董政成亲用。

当时董政看着自己的母亲从茅屋的地洞里取出银圆的时候，他无法想象母亲当初为了藏这十个银圆，承受了多么大的心理压力。

就连当年饿得都要活不下去，他母亲硬是没让动那笔钱救命。以至于这些年董政把这几个银圆看得比自己命还重要。

如今这十个银圆，董政也学着母亲的方法，在自己原来的祖屋后面挖了一个很深的洞，十个银圆放在一个陶瓷罐子里，连着罐子深埋在洞里。

一晃又过了一月，李师傅再一次深夜来访......

“后生，你有在家吗？......”

木屋那厚重的大门外传来“砰砰砰”的敲门声，同住这栋屋的罗家女主闻声忙起身披衣，打着煤油灯从屋里来到大堂，喝声的问道：“这么晚，谁在外头敲门啊.......”

“大娘，我是打铁的李师傅，是来找那位姓董的后生。”李师傅谨慎地应道。

罗家女主听说是打铁的，便也不急于去开门，而是转身对着大堂屏风后面叫道：“政仔，打铁的来找你了。”

1962年，农村还没通电，农民白天在田里忙活了一天，晚上也没什么娱乐，到夜里七八点大都上床休息了。

李师傅来找董政，已是晚上七点过半，手艺人白天到处跑，晚上到家吃饭洗漱后，也就差不多这个时辰了。

董政他有个习惯，睡前总要看个把时辰的书，罗家女主叫一句，董政便立马应了声“我就来”。不一会儿便见董政披一件蓝色粗布人民服外衫走了出来，

“婶，给您添麻烦了，我去开门，您先休息。”董政礼貌地对罗姓的女主说。

那时正是临近中秋，夜晚 已经有些微凉。

董政打开大门，看到李师傅手里打着竹篾光，在黑色的夜里，篾光被风吹得摇摇曳曳，而李师傅身上只穿了一件薄的灰色布衣。

董政忙把李师傅请到自己的屋里，原来李师傅在过完中秋就准备回老家。

这半年来，他们在这个陌生的地方讨生只够勉强维持温饱，想来回老家至少还有点田地，加之手艺，也不至于像在外乡现在这么艰难。

李师傅想着把侄女留下来，他早就看出了董政的疑虑，“后生啊，我就不瞒你了，前些日子，我家里的又怀上了娃，以后四个娃，我真的养不起啊。”

李师傅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我哥嫂他们如今都不在了，我这个做长辈的，做主把侄女许给你的权利还是有，你如果觉得不合适，就给个聘金，当赞助我回乡的路费，你看行吗？”

董政听李师傅这么一讲，心里倒为他家姑娘难过起来，想来不留下这个姑娘，她叔也会想法子把她送给其他人。董政想了一想，索性应承下这门亲事。

第二日，董政找了个没人的时候，到原先的祖宅后面挖出了陶瓷罐子。

当初的祖宅现已分给其他董姓的人了。

董政告诉李师傅，他没有现钱，只有几个母亲用命藏来的印有袁世凯头像的银圆，李家姑娘同他一样命苦，他愿意拿出五个银圆来当聘礼。

唯一的要求是待中秋过后，选个吉日，先让姑娘过门，他们再离开此地回老家。

李师傅急于求成，于是立马就答应了董政的要求。

当晚，董政与李师傅约好上门见姑娘的日子。

到了见面的那天，董政在他姑姑阿英的陪同下，来到了打铁匠李师傅家。

姑娘叫李素英，只见她，留着齐耳的学生头，外头穿着一件蓝色双开扣的土布外套，一条灰色的长布裤，脚上是一张手工做的布鞋，鞋面上还绣了一些小花朵。

她对阿英和董政的到来，似乎很惊讶，完全是一副不知情的样子。

素英的婶子看到客来了，便喊着素英带两个孩子去四周逛逛。

阿英仔细瞧了瞧那姑娘，笑眯眯地对董政说，就是这个姑娘吗，长得真好，人看上去也老实端正。

阿英讲的是本地话，素英听得有点模糊，但见有人一直瞧她，便害羞得赶紧带着两个堂弟走开了。

李师傅家屋里摆设很简单，无非就是一些碗筷，一张自己手工拼的桌子，连凳子都是他们自己用木板简单拼凑的。

茅屋是长方形形状，直排下来，分别分割成三个空间，进门的一间是厨房及餐桌摆放的地方，而后用竹篾跟稻草编出来的隔板又隔出一个房间，隔板中间留了一块让人出入的空间，上面挂着一块布帘，方便随时收放。

隔板隔出来的两个卧室分别是李师傅夫妻二人的卧室和三个孩子共用的一个房间，床铺是几根大竹子拼接出来的。卧室里除了一张床铺、一个大木箱，别无其他。

但里面摆设虽然简朴，却被收拾得又干净又整齐。无一处死角有杂物堆积。

董政没承想一个年纪小小的姑娘竟如此能干。

那日董政亲自把五个银圆交到了李师傅的夫人手上，还另送了一块红布，请素英的婶子帮素英做一套出嫁的衣裳。

阿英看他们也没打算留她跟董政吃午饭的想法，便跟李师傅夫妻俩交代了一些细节，便辞了他们直接回了董政的住处。

“政儿，看样子，这打铁匠两夫妻有些靠不住啊，但那姑娘倒是看起来实诚。今天看姑娘那眼神，对这门亲事，这姑娘好似不知情一般，政儿你觉得呢......”

“姑，你说的跟我想到的一样，还有七天就中秋了，他一个外乡人，应该不敢骗人家钱吧，明天我再上李师傅家走走。”

“姑，中午我们就吃南瓜煮饭吧。”董政随后说道。

“政儿，你去把南瓜拿来，我来煮。”阿英亲切地对董政说道。

中午他们姑侄两人简单的吃了午饭，由于阿英家里还有几个孩子，田里还有农活，吃完午饭也没再耽搁就直接离了董政回家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