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原因

我和殷念窈其实并没有认识几天，只是因为相同的目的，所以才结伴来到溪头村。

在我印象中的她是个很捉摸不透的存在，脸上总是带着笑，遇到危险时会挡在我身前保护我，性格沉稳可靠，很有安全感，有时又有一点傲娇。

因为认识的时间不长，我并不能说我真的很了解她，但总归，我不会认为她是什么坏人，主要原因在于我觉得我一个一穷二白的大学生实在是没有什么好图的。

只是我现在还有些疑惑。

殷念窈为什么会愿意找我一起来溪头村这鬼地方，她这人看起来并非好奇心很重的样子，却甘愿冒着未知的风险来探查真相。

直到这一刻，我从她缓缓叙述的话语中，终于了解到她为何会来这里，也就是她此行的目的。

殷念窈沉默半晌，说出了后面没有说完的话。

“舒佳，溪头村的水是很深的，我第一次知道这个地方，是从阿婆的照片里看到的……”

殷念窈是一个苗族女孩，她从小就住在雪峰山山麓近旁的一个朴素的小村子里。

殷念窈并不是一个循规蹈矩的性子，相反，她从小就离经叛道。

小的时候她打扮的像是一个假小子一样，刚上小学天天和男孩子打架被请家长时，又可怜巴巴的央着外婆原谅她，同时保证自己下次绝对不会再犯。

她这位脾气极好的阿婆是好气又好笑，便举起手，而殷念窈下意识闭上了眼，还以为外婆是要打她了。

老人手上遍布皱纹，历经岁月的沧桑，可是殷念窈没能等到想象中的疼痛，她的阿婆只是用手指点着她的脑袋，悠悠长叹一句。

“你啊你……真是不让我省心。”

因为父母去世的早，殷念窈从小和外婆相依为命，被外婆养大，与这位温柔慈祥的老婆婆感情是很好的。

外婆只想要殷念窈平平安安的长大，不求她过分优秀出挑，普通平凡一些也好，希望自己的外孙女长大后和一个喜欢的苗族男孩在一起，不要有太强的好奇心，容易遇到危险。

那时候尚且年幼的殷念窈已经有了长大后落拓不羁的模样，摇头晃脑的，举起一根手指表示拒绝。

“才不要，阿殷要和阿婆永远在一起，什么臭男人都不能叫我们分开！！”

殷念窈本以为这样平静的生活会一直存在。

在她的印象里，阿婆是一个很慈祥的老人，普通又平凡，但是心地善良，乐于助人，她的身体不是很好，经常头疼，而且性格也有些奇怪，总是喜欢神神叨叨一些事情，在她好奇问起时又隐而不漏。

殷念窈外婆似乎有一段很难过的经历，只是殷念窈从不知晓，也并未去询问过。

据她说外婆总是喜欢拿一些老照片反复抚摸，絮絮叨叨，说自己是在一个叫做溪头村的地方出生的，从小在村子里长大，后来出了意外，家破人亡，她就逃了出来。

那时殷念窈也还小，懵懂之间并不理解老人是在说什么，也许并不需要理解，她的阿婆可能只是需要一个倾诉者罢了。

在殷念窈稍长大一些后，阿婆就再也没有在她面前提起过溪头村的事情了。

殷念窈以很好的成绩考上了大学，在大学报志愿时，她因为意外，手一滑，报错了志愿，进入了华清风水系，这才发现这个世界上还有很多自己以前从不知晓的东西。

上了大学后，因为学业，她很长时间都没能回家和外婆见面。

大一的时候暑假刚开始，殷念窈耐不住性子，兴奋的回到家里，准备去迎接她亲爱的阿婆，给她一个大大的惊喜。

可是她注定失望了，殷念窈看到的只有一个人躺在地上，浑身因为疼痛颤抖，面目痛苦的老人。

那时仿佛有一盆透骨寒凉的冰水兜头泼下，殷念窈的笑容顿时止住了。

连忙走进屋内扶起外婆，语气颤抖，牙齿打颤的说不出话。

“阿婆……怎么了……别吓我，我这就带你去找医生！！！”

听到殷念窈的声音，本来一时因为疼痛而意识已经恍惚的老人缓缓睁开眼，按住了她的手，冲少女缓慢而又坚定地摇头。

声音虚弱，用苗语对殷念窈说。

“阿殷不要去，医生治不好的，没有人能治好的了我，一定不能告诉别人我的症状……”

殷念窈经过这次意外才发现外婆体内有蛊虫的存在。

这个被老人一直隐瞒多年的秘密，在此时才终于显露出水面。

阿婆原是溪头村人，殷念窈不知道什么缘由，对方体内被种下了蛊虫，而且每月都要发作几次，每次都因为这东西而痛苦万分，可是老人太能忍了，忍了这么多年，把那么多苦痛磨折藏在心里，混着鲜血咽下，不愿意让自己懂事的外孙女为自己担心。

因为她已经看透了，看透了生死，看透了命运。

直到这一刻，哪怕殷念窈不愿意面对，可鲜血淋淋的真相却直接在她眼前被赤裸裸揭开。

殷念窈不信这个邪，一定会有救的，一定会有什么希望……

哪怕灵魂痛的在哭泣，可是自幼倔强骄傲的性子让她流不出一滴泪来，她只是小心翼翼的将外婆扶到床上，眉头紧锁。

“阿婆，我怎么才能帮到你？”

外婆听见她的问话，表情却罕见的露出惶恐难安来。

“别问这么多……这不是你该知道的事情！”

这年的殷念窈已经学会了一些道法，可她穷尽毕生所学，也无法将那只虫子从阿婆的体内祛除出去。

她头一次感到如此深重的无力。

后来她偷偷的去查了阿婆身上的蛊虫，却发现这可能与阿婆早年在溪头村的经历有关。

可这件事情实在是年代太过久远了，距离那个村子消失已经过去了几十年，那时候的条件根本不足以把信息保留下来。

对于这件事情根本无从下手，困难重重。

而且每次哪怕殷念窈稍微露出一点想要去为外婆探究体内蛊虫真相时，对方都会神情害怕的对她百加阻挠。

可殷念窈偏偏不信这个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