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质疑

“嗯，大龙要帮我上山柴火。”

“哎呦，你娘舍得？人家是秀才，这读书人……哪能干这粗活！怕是你让你弟去吧……你娘知道，还不打你巴掌！”

 老刘婆子从前见过原主对着俩儿子有多偏心，几年前，那肖大虎不过是回家的路上看见放学回家的肖大龙，让他帮自己扛着锄头，他去河沟洗洗脚！

就这功夫被原主看见，那都火冒三丈，直接冲到河沟，一脚接着一脚的踹在肖大虎的身上。

“就是我娘让大龙上山帮我的。娘说了，秀才也得干活。”

肖大虎心头憋着一股火儿，虽是在和老刘婆子争辩，却也故意让身后的弟弟听的一清二楚。

“哼！”

肖大龙恼火死了，又觉得自己颜面尽失，当即扭头赌气般的朝着后山走去。

这一日，哥俩在山上拽柴火没说一句话。

尽管重活都是肖大虎在做，那肖大龙的手掌还是磨出好几个血泡，疼的龇牙咧嘴，晚上一到家，便把绳子往院子里一摔，吓得鸡鸭四下的飞！

“娘！您知不知道，咱们肖家今日的脸面都丢尽了。我一个好好的秀才，却要和大哥一样上山去干那粗活儿，走一路，村里那些婆子就问一路！再瞧瞧我这写字的手……都要磨烂了！”

看小叔子发火，耿如芸吓得揽过天青，怯生生的躲在厨房不敢出来。

肖大虎也有些心虚的看着娘，可他分明什么也没做错，只是按照娘的意思，带着弟弟去体验了一天自己平日干的粗活而已。

“才跟你哥干了一天活儿，就这么大的怨气？你的手是手，你大哥的手就不是手？大虎，你把你的手给你弟弟看看……”

韩红豆今儿和耿如芸挑了一下午的烂土豆，挑的心塞。

肖大龙一回来就撒脾气，她还真想以暴制暴，好好的教训一下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臭小子。

可想着教育一定要有耐心，凡事还得慢慢来，便又在心底默念了几声：“生活虐我千百遍，我待生活如初恋。”

这小子毕竟智商够用，脑袋灵光，要不是被原主惯的不成样子，倒也是肖家未来的希望。

“给他看看！”

韩红豆厉声对肖大虎说道。

肖大虎这才把自己布满老茧的手举到弟弟的眼前。

肖大龙不屑，看了一眼便把头扭到另一处，嘴里嘟囔道：“谁让他不会念书、干活是应该的……要不然，还能全家三口人都白白吃饭等我养活？”

“你说得对，你哥念书不好，自然要干粗活，他也没有怨言，只是，你一个念书人，应该知道你哥的不容易吧？少拿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觉得自己比你哥你嫂子高贵多少倍！”

韩红豆声音陡然提高了八度，站起身冲着肖大龙毫不客气的骂道：“你是人，你哥你嫂子也是人！这个家不能因为你考了秀才就全都围着你转！那些粗活是你哥干的，你才能有银子，有机会去镇上念书！”

  好久没这么畅快了。

  训过了肖大龙，她转身朝屋里走去：“吃饭！”

肖大虎激动地眼泪都快掉出来了，屁颠屁颠的跟在娘的身后，耿如芸则去劝小叔子赶紧洗手吃饭，别惹娘再生气了。

不想从小到大从未受过委屈的肖大龙内心承受能力极差。

韩红豆的这番训斥让他彻底崩溃了！

“大龙，洗手吃饭啊……”

“你少在这装好人！真不知道这一个月我没回来，你们一家子给娘灌了什么迷魂汤……”

肖大龙站在院子里，丝毫没有进屋说话的打算。

韩红豆转身看着他，那眼神中的冷和厌恶吓得肖大龙脊背一凉。

他娘从未用这样的眼神看过他！

这眼神，好陌生！

“谁给你惯的！让你一个读书人可以这样肆无忌惮的和你大嫂说话！”

“娘……她一个连孙子都不能给你生的女人，也配做我的大嫂？”

肖大龙虽考取了秀才，可古代人的封建思想却是比寻常人更为严重一些的。再加上从前原主一门心思的宠溺着这个儿子，时常在他耳边臭骂哥嫂，他自然也就再自然不过的说出这些话来了。

“娘，你……你这是怎么了？我这次一回来，你整个人都变了。莫不是真的让人给下了蛊什么的……反正，反正你不像我娘！我娘才不会这样对我！”

肖大龙这话一出口，肖家这几口人瞬间安静了下来。

肖大虎看着耿如芸，耿如芸望着韩红豆，小天青仰着头，望着爹娘，望着奶奶……

“你不是我娘，你肯定是被她们下蛊了！你……你到底是谁！哥，你快点去找东村的老赵婆子来，给娘拿黄米打一打！她肯定被不干净的东西附体了！”

  东村的老赵婆子是远近皆知的神婆，十里八乡谁得了什么虚病，害了什么诡异的事儿，都会找她给“看事儿”。

农村就信这个，这老赵婆子在河湾村人心中的地位，有时候甚至妥妥的超越了老徐叔。

肖大虎脸色青白，急忙看向他娘。

他其实心中也是有些犯合计的，娘这几日和从前相比，确实跟变了个人似的。

只是，只是他希望娘一直这样下去……

“大龙，你别瞎说，别惹娘生气。”

“哥，我哪里是惹娘生气，分明是为娘着想。难道你忘了，东村那个老李头是怎么死的？”

东村，确实有个老李头，五年前害了一场大病，而后就疯魔了。

每日都说自己是什么仙儿的附体，大冬天的光这脚满村子的跑……

后来，害了伤寒，也不肯吃药，活活瘦成一张人皮似的。

老赵婆子去给看过，说他是撞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给活活折磨死了。

这件事一直都是河湾村村民心中的大忌，后来但凡谁害了什么病，都得先赵老赵婆看上一眼，再去找老徐叔瞧……

“亏的你一个念书人，居然好这么迷信。”

韩红豆看着满眼质疑的肖大龙，没有丝毫慌张。

她早猜到自己这几日变化之快，肯定会引起怀疑的，肖大龙心思缜密，脑子灵光，再加上原先一直被优待的习惯被打破，若不怀疑那才让人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