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硬闯鬼门关

左手定阴，右手提笔，我再次深吸一口气，随即蘸了蘸赤色的朱砂，持笔在老太的眉心轻点。

此刻的我紧张到了极点，这是我一次仪葬，心中不禁默念起了七爷传授给我的口诀。

一点眉心二描眉……

鲜红的朱砂在老太苍白浮肿的眉心晕染，可当我打算再次提笔描眉，那晕染的红点竟然开始消散，仿佛沾染了水渍，濡湿红点，顺着老太的眉心一直流淌到她的眼中，下一秒，如同血泪一般流淌下来。

看到这一幕，我心中一紧，下意识地看向身旁的龚叔。

“惊蛰，不妥啊。”

我看着那团红晕完全消散，心里的念头便越发强烈，我随即收起笔墨，重新装进包裹，起身便要离开。

“诶，惊蛰，你去哪儿？！”

“龚叔，你在这儿等我，给我一个时辰我马上回来！”

没等龚叔答应，我便加紧脚步向着河堤而去。

七爷说过，三伏天的酉时，会有一条避阳路开启，届时所有的孤魂野鬼都会被阴差指引，刚刚我给老太仪葬，刚点了眉心便晕散消失，此刻我心中愈发笃定，老太的心里必然是有未了的心愿，不管是枉死之人，还是死不瞑目，我发誓今天一定要弄个明白。

不知不觉，我再次来到前往堤坝下，我对在堤坝上被老太遗体抓住脚踝的感觉记忆犹新，虽然七爷没有告诉我那是什么，但我站在这里，脚踝上的手印便开始隐隐作痛。

“七爷，我不会让您失望的！”

说罢，我摊开七爷给我的那张纸，上面是一张简单脸谱，以黑色的乌鸦血轻点眉心，眼前好似浮现出一层虚浮阴影，阴影之中，一道道高低不平的虚影在蠕动。

此时的我心中一喜，当即提笔继续用乌鸦血描眉，当双眉一气呵成，眼前的景象逐渐清晰，果然如同七爷所说，这堤坝从北到南，赫然出现了一条望不到底的阴森之路，这避阳路上，无数人披头散发，面无表情，如同机械木偶一般迈步上前。

“快点！”

突然一个声音响起，如同陈年老嗓一般发出嘶吼，一个浑身阴森的男人，戴着高帽，穿着一身藏蓝色中山装，手持皮鞭，鞭笞着落后的阴魂。

唯独可惜的是，我看不清楚他的脸，但我也猜到他们应该就是传说中的鬼差。

思绪之间，那鬼差好似注意到了我，手持皮鞭，转头直勾勾得盯着我。

（当然这都是我的猜测，我根本看不清楚鬼差的面容。）

“你怎么还在那里，还不快滚过来！”

经鬼差这么一吼，我这才想起自己刚刚看的出神，忘了将糯米和姜黄涂抹在脸上辟邪，但此刻为时已晚，一个恍惚，鬼差便已经来到了我的面前，手里的皮鞭如同锁链，勒住了我脖子，紧得我喘不上气。

“进去！”

鬼差这一用力，我直接被甩了进去，成功进入到了避阳路的人群里。

没等我来得及解释，鬼差便又是一鞭子抽在我的身上，那种浑身感电的刺痛感仿佛在这一刻触及到了我的灵魂。

我缓了许久才缓过神来，可当我回头，那鬼差已经再次举起手里的皮鞭，这一次我看清楚了他的脸上，脸色煞白，双眸泛白没有瞳孔，脸颊上还纹着什么奇怪的符号。

好在我反应及时，一个踉跄往前一滚，这才避免挨这第二鞭。

“还敢跑！”

我看着他向我追了过来，当即混入前往鬼门关的队伍，看到这一幕，鬼差似乎也没有再继续追逐的想法，可我余光掠过，一道黑色的身影好似从队伍之中脱离，顷刻间便消失不见了踪影。

“不会是跑了吧？”

正当我纳闷之时，我的视线突然被什么吸引，定睛一看，这堤坝之下，竟然站着一个人，而那人面容如此熟悉，刹那间我心中咯噔一下，当即反应过来站在河堤下的那个人竟然是我自己。

我死了……

我紧张得咽了咽口水，心里着急得不知该如何是好，看着前面鬼门关越来越近，我心一横，咬了自己一口，疼痛感让我重新打起了精神。

一个计划在我脑海中孕育而生。

“Md，一不做二不休！”

我顺着人群往前，越是靠近鬼门关越是疲乏，我强打起精神，看着一个个从我面前路过的人，仔细观察着他们的脸，却始终没有发现老太的身影。

“啪！”

还没等我反应，身后又是一记鞭笞，我本以为自己又得遭重，一回头才发现，那鬼差竟然追着那道黑影而去，让我背后好出一阵虚汗。

“算你识相！”

趁着鬼差追捕，我循着逆流人群一路而去，一个个打量着，眼看着酉时即将过去，我却始终没能找到老太的踪迹。

“难不成他已经进去了？”

我心中生出绝望的念头，但我立刻否定这个想法，因为老太的怨念还没消去，朱砂也跟着消失，如同是这样的话，她也许压根就不会出现在前往鬼门关的路上。

“可是会在哪呢？！”

也许极度的紧张让我的脑细胞格外活跃，我站在路上猛然之间想起了七爷和我说起的那句话，该看的我看过了，不该看的我也看到了，这句话在我脑子里萦绕，下一秒，我心里突然想起了什么，沿着脚下的避阳路向着前方一路狂奔。

果不其然，在前方河堤岸边的沙土堆上，一道佝偻的身影端坐在那里。

“老太！”

我高呼一声，心里做好了再次看到那张浮肿煞白的面容，可当她转过身，那模样竟与普通老太太无差，只是额头多了一点朱砂。

“老太！您果然在这儿！”

老太回头看着我，露出和善的微笑，她颤抖着嘴唇发出幽怨的声音。

“我没吓着你吧？！”

不知为何，此刻我的情绪突然有些低落，他一伸手拨开我的裤腿，看着那道熟悉手印。

“对不起，小伙子，你还好吧？”

我点了点头，立刻意识到现在不是闲聊的时候，便当即开口询问起老太有没有未了的心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