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跳河

“这小伙子在干嘛呢？”

“不会是想不开吧？”

一阵窸窸窣窣的嘀咕声在我背后响起，此时我坐在河道上的石桥，望着身下湍急的水涌动，心中只有绝望。

“小伙子，你干嘛呢？快下来吧！”

我回过头，路过的大妈看到我的面容，也被吓得不轻。

“小伙子！你可不要想不开啊！有话好好说嘛，有什么过不去的？”

“滚！”

我此时绝望夹杂愤怒，只觉得这世上没有好人，全都是带着虚伪面具的恶人。

“你爱跳不跳，我还得回去做饭，不识好人心！”

说完，大妈匆匆离开这里，刚刚还在开口宽慰，现在直拍打着衣裳直呼晦气。

我望着河水，缓缓上前移了几步，鼓足了勇气才踏出那一步，可当我一只脚悬空正要跳下时，耳边再次传来一个声音。

“你到底是跳还是不跳啊？这都磨磨蹭蹭一个小时了。”

一股子无名之火涌上心头，我回头看去，说话的竟然是个瞎子，戴着一副黑色墨镜，衣衫褴褛，拄着拐杖，正一边磕着瓜子一边看着我。

“你不是瞎子吗？”

“怎么？谁规定瞎子就不能看热闹了？”

这瞎子倒是牙尖嘴利，气的我想现在就冲上去揍他一顿。

“哎，我说你到底是跳还是不跳啊？”

“我跳不跳关你什么事儿啊？”

我一想到自己都要死了，还有人催着我去送死，一时间也没了气性，反倒是有种想上去揍他的冲动。

“怎么？不敢跳了？我就知道你小子没种！白耽误我这半天功夫！”

“你说什么！？”

我本以为瞎子是故意刺激我，激将我活下去，可没想到他居然真的转身离开，连头也不回一下。

“算了，和一个瞎子计较什么？”

说罢，我再次转过身，脑海中酝酿着悲伤情绪，那是我唯一往下跳的动力。

“妈！儿子没用！下辈子见！”

说完，我纵身一跃，身体急坠直下，片刻之后冰冷刺骨的河水迅速倒灌的口中，疼痛感充斥全身，我会游泳，而且很厉害，初中就获得过学校的游泳比赛冠军，现在在河水中，我双腿开始不自觉得拨动。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一旁激荡起大片水花，强大的冲击力直接将我推到了桥墩上，肺部吃疼，倒吸河水，差点没缓过来，我开始感觉到刺痛，鼻息，口腔灌满了河水，眼看着意识逐渐模糊，一双手突然从一旁探出，拖拽着我的身子脱离河水。

“咳咳！咳咳！”

我不断咳嗽着吐出河水，但还是感觉难受，我缓缓睁开眼，这才看清楚来人竟然是那个瞎子。

“哎呀，要不是我你就差点交代在这儿了！”

瞎子脱去身上的衣裳，当着我的面拧干。

“咳咳！你交代你奶奶个腿！”

我挣扎着坐起身，抹了把脸。

“你刚刚差点把我害死！”

瞎子闻言一脸疑惑看着我。

“扯淡，明明是我救了你！”

“老子八岁就会游泳，刚刚那会儿马上就要冒头了，你倒好，一跳下来直接把我推到了石头上！差点没要了老子的命！”

我掀开衣裳打算露出伤口给他瞧瞧，但这才反应过来他是个瞎子。

“咋？你指望我一个瞎子看啥？我看你是脑子进水了！”

瞎子说完，站起身，此时天空突然响起雷鸣，我刚站起身大雨便如期而至。

“真倒霉，不想淋雨就跟我走！”

瞎子摸索着手杖，那玩意儿对他来说简直就是个摆设，他竟朝着一个方向狂奔起来，我速度连我也是望尘莫及。

好不容易赶上他的步伐，这才发现瞎子所说的避雨处竟然是一处破庙。

“真没用，寻死寻活的，我看我真不该救你的。”

我气得一时不知该说什么，但瞎子却将一盒火柴丢到我面前。

“废物，点个火总会吧？”

“瞎子，你叫谁废物呢！”

“叫你怎么了？快点！别墨迹！”

尽管我心里有一百个不满，但还是在庙里升起了一个篝火。

我这时才发现破庙里有人常驻的痕迹，墙壁上更是画满了一些奇怪的壁画。

“喂，瞎子，这里你住了多久了？”

“你管我？”

“你……”

我一时气得语塞，瞎子反倒问起了我来。

“倒是你，小小年纪寻死觅活的？说来让我这个老瞎子过过瘾！”

我皱了皱眉头，看向破庙外，这场雨看样子一时半会儿也停不了，随即便将心里的苦水一股脑倒了出来。

瞎子听完却笑出了声。

“小子，你知道你为啥会被人打劫吗？”

“废话，当然是因为我身上带着玉料！”

“那你说这么多人买玉料，他们怎么光打劫你不打劫别人呢？”

瞎子这一句话问我也有些意外。

“他们…他们不会和石摊的人是一伙的吧？”

我突然反应过来，仔细想想好像也只有这种可能性。

“看来你这脑子进水也算是好事儿。”

“去去去，我要是早点买了玉料，是不是就没这么大的麻烦了？不过他们……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瞎子笑了笑：“你是第一次去玉料市场吧？”

“你咋知道？”

我一脸疑惑地看向他。

“赌石有规矩，尤其是那种小成本玉料市场，其目的就是为了搜刮好玉，当然也不能明抢，你小子买的那块玉料看样子价值不菲，一般在几十万的货色他们也不会做的这么出格，不然哪还有人会去那个市场。”

我闻言一愣，疑惑看向他：“你的意思是他们就是玉料市场的人？”

“没错，王石集团，赌石市场的最大股东，赌石看似卖家血亏，实际上只要出到三十万回购的玉料，那他们就是血赚，不管你走到哪儿，只要是从他们市场出去的好玉料，就一定逃不脱。”

我听完瞎子的话越想越后悔，自己当初就不该贪心，不然也不至于沦落于此。

不过我马上反应过来，看向瞎子：“你是咋知道这么多的？难不成你也是赌石？”

瞎子笑着摘下眼镜，将那对翳眼暴露在我面前。

“看到了吗？我这对招子就是被他们给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