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上岸

我合上录文，瞧见封底上竟有几个血字，已变成暗红色，近乎黑色，写着：“黑物非一个，且水鬼环绕，吾亡于此间矣。”

看来，邓文轩他们后来肯定又遭遇了那水中怪物，身负重伤，带着封条箱躲进这舱中，接着又碰上水猴子，最终命丧于此。

我估摸着，他临死前，定是出于好奇，打开了封条箱，想瞧瞧里头究竟是啥宝物。

想到这儿，我把文录轻轻放回包袱，心绪莫名烦乱，不禁喃喃自语：“难道这书里提到的方永，就是我认识的那个方永？”

过了会儿，我又拿起那个布裹着的长条。

刚把长条握在手中，一阵眩晕袭来，只觉里头的东西滚烫无比，好似要把我的手烫熟了。

我咬着牙，忍着痛，解开外面的布条。

里头是一把短剑，模样怪异。剑茎仿若冰块，晶莹剔透，仿佛是从万年寒冰中雕琢而成，散发着一种冷冽的光芒。剑格呈小鼎状，古朴而庄重，剑身从鼎口探出，宛如一条灵动的蛟龙，蓄势待发。剑鞘漆黑如墨，表面光滑如镜，隐隐透出一种神秘的气息。我伸手一握，剑柄冷得刺骨，差点拿捏不住，仿佛有一股寒气直透心底。然而，剑身却热浪滚滚，宛如烈火燃烧，与剑柄的冰冷形成鲜明对比，宛如冰火两重天。我猛地拔出剑身，刹那间，光芒万丈，将整个船体照得通亮。那光芒如同一道闪电，瞬间驱散了沉船内的黑暗和阴冷。相较之下，之前用来照明的小油灯的微光简直可忽略不计，仿佛只是萤火之光，根本无法与这剑光相提并论。光芒之外，剑身还隐隐传出百川归海般的呼啸声。那声音低沉而悠远，仿佛是从遥远的古代传来，带着一种威严和神秘的力量。我仔细聆听，那声音似乎在诉说着一段古老的传说，又像是在召唤着什么未知的力量。剑身微微颤动，仿佛有生命一般，回应着这神秘的呼啸。

我心中狂喜，知晓这定是无价之宝。在江底沉睡数百年，竟机缘巧合落到我手里。我小心翼翼地端详着这把短剑，每一处细节都让我感到惊叹。这把剑不仅是一件武器，更像是一件艺术品，蕴含着深厚的历史和神秘的力量。

我忙把短剑收回，重新放进包袱。此时，船舱里的氧气已被我消耗得所剩无几，呼吸愈发困难。

我又四处翻找了一阵，除了些瓷器、铁器，再没别的有用物件。

无奈，我回到下层舱底，却见那些水猴子已在那儿候着。

我一现身，原本围聚的水猴子们瞬间四散开来。

我瞅见那“朋克”水猴子，没好气地问：“你不是让我自生自灭吗？咋又回来了？”

水猴子反问：“你动了上面的东西？”

我一听，心想这是来讨债了，赶忙矢口否认：“啥东西？我可啥都没拿！”

水猴子不吭声，直勾勾盯着我手里的包袱。

我知道躲不过，只好说：“我在上面寻着些古董，想着上岸能换俩钱，留着对你们也没啥用。”

水猴子与我保持距离，冷冷道：“现在你拿到了，走吧！”

我见它态度转变，欣喜若狂：“你肯带我出去？”

“我不带你，不过你往下再走走，舱底有个洞，你能从那儿游出去。”

我看着它，无奈摊开手：“我不会游泳啊！”

水猴子略一思索，接着说：“我送你上岸，不过，我得跟你讨要些东西！”

我吓一跳，脱口而出：“我先说清楚，我可不娶你们这儿的女河童！”

水猴子一愣，嫌弃道：“你瞎说啥呢，神经的人类！”

我自知误会，忙问：“那你想要啥，直说吧！”

水猴子道：“你这灯油哪儿来的？把它连油灯一块儿取来给我们。另外，回去后给我弄来一百斤猪羊牛的内脏，一百斤新鲜黄瓜，再找道士求一百张长生符。”

我一听，这都啥乱七八糟的，可为了活命，只能一口应下。还是忍不住嘟囔：“弄这些可得花不少钱，我可没那么多钱！”

水猴子听了，竟轻叹一声：“你是我见过最抠门的人类。”

说罢，它拿出个鼻烟壶大小的瓷器小花瓶，递给我：“这是我从船里找的，应该值些钱，你拿去。”

我也顾不上许多，一把抓过瓷器。

我又犹豫一下，问：“那……船里剩下的瓷器，你们要不要？”

水猴子呲出两颗獠牙，吼道：“快点滚！”

我只好又爬上舱顶，把装灯油的坛子给了水猴子。

等我下来，一个水猴子不知从哪儿弄来个羊皮囊，冲我手舞足蹈，示意我吹起来。

我这才明白要用这玩意儿上岸，心里暗悔，早知道有它，刚才就不答应那些条件了。

事已至此，我也没法，拿着羊皮囊，摸索着找到水猴子说的水道。

我深吸一口气，紧紧抓住羊皮囊，它带着我迅速往上漂。

就在我憋得快要窒息时，脑袋终于浮出水面。

我大口喘气，死死抓着羊皮囊，在水里歇了会儿，便蹬腿往岸边游。

费尽周折，我拖着疲惫不堪的身躯回到岸上，又听到水猴子的声音。循声望去，只见“朋克”水猴子的脑袋露出水面，冲我说：“别忘了你的承诺，不然，有你好看的！”

我大声回应：“放心，我说话算数！”

江面恢复平静，水猴子没了踪影。

我背着包袱，边走边打量四周，发现此地荒无人烟，压根不是我跳水的地儿。

我辨不清方向，只能瞎走。走了会儿，瞧见一台耕地的农用拖拉机。我体力耗尽，便在拖拉机旁休息，等了个把小时，才见有人路过。

我赶忙拦住，求他带我去村里的村委会。那人倒也爽快，当即答应。

这村子叫“石排坞”，在村委会，我一身狼狈，差点被当成盲流送派出所，好在教师卡还在身上，总算让他们相信我是老师，不是盲流。

我借了村委会的电话，打给方永，告诉他我在石排坞村委会，方永让我等着，说很快就到。

方永果真没食言，约半小时后，他的桑塔纳就停在了村委会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