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双狐拜月

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朝着那片草丛看去。

因为月光暗了下来，草丛那边黑乎乎的。但是隐约能看到有两团黑影，隐藏在草丛里面正在蠕动，还能看到有四点绿莹莹的光点在晃动，像是什么动物的眼睛。

我心里一惊，这不会是什么野兽出现了吧？难道那一阵怪风就是因为它们？

白狗的吠叫越来越猛，伴随着瘆人的低吼，显然它感知到了对方对自己的威胁。就像是树林里的那些鸟儿，动物的感官肯定要灵敏得多。

我还有手里的一张冥币没有花出去，王浩说必须全都花了，一分不剩才行。显然我现在还没完成任务，可现在的状况似乎也不允许我去做我自己的事了。

白狗一直在叫，这时从那草丛的方向，也传来了两声低吼回应。

不知道你们是否近距离听到过狮虎等猛兽的吼声，听着是不是让你毛骨悚然，心里发颤？当时我听到的低吼并不像狮虎那种吼，但是听着却让我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无法抑制的恐惧感传来，甚至比听到狮虎之吼更严重。

那两声低吼，虽然还判断不出里面是什么东西，但我感觉自己的两条腿都已经发软了。

从那叫声来判断，听着也像是两只可怕的大型野兽。然而伴随着这两声吼，从那草丛里却唰地窜出来两个比那白狗也大不了多少的动物。它们一左一右，目标一致，同时扑向那只白狗。

它们的速度极快，我这边还没等完全反应过来，就见那白狗和那两个动物已经厮打在了一起。

而我之前闻到的那一股子特殊的腥味，现在就更浓了一些。

尽管月光被一层薄雾遮住，但是这里好像特别能吸引月光。这片空旷地依然比周围更亮了一些。借着微弱的月光，我注意到那两只野兽浑身毛乎乎的，一只灰色，一只黄褐色。从体型上判断，好像是狐狸，狼之类的动物，撕咬起来也是异常凶猛。

三只动物厮打在一团，隐约能看到有一些灰色的气息从它们身上散发出来，并迅速弥漫，不断叠加。只一会工夫，层层叠叠的灰色气息积累到一起，形成了一大团的灰黑色雾气。而那只白狗，则在那灰黑雾气之中来回穿插，跳跃伏击，格外明显。

低吼声，犬吠声交相辉映，此起彼伏，我没想到这白狗竟如此勇猛，以一敌二也不退后，这分明是在以命相搏啊。

战况惨烈，形势也是瞬息万变。

“嗷……”突然一声凄厉的嚎叫传出，从那片黑雾之中，白狗被甩了出来，重重地跌在了我的脚下。

再看那白狗，身上几乎被血染红了。血红的伤口也是满身可见，它倒在地上，强撑着站了起来，可是全身都在颤抖。即便如此，它依然不示弱，朝着那片黑气萦绕的方向低吼着。

而随着战斗暂时结束，那片黑雾也迅速散开，那两只野兽身形显露出来，依然是一左一右，也朝着这块坟前的石碑慢慢走来。

这下我终于看清了，走来的真是两只狐狸，一灰一黄。

它们凶相毕露，身上嘴上也都是血，也分不出来是自己的还是白狗身上的。

按说两只狐狸，也不是什么老虎，狼之类的猛兽，不至于让我太害怕。但是从它们刚刚出现的时候开始，我就能感觉到一股莫名的恐惧感。现在它们步步逼近，我也很快判断出这种恐惧感来自何处了。

它们的脸太诡异了，两张狐狸脸上，却有三分像人。

众所周知，动物是没有人这么丰富的表情的。但是在这两张狐狸脸上，却能看出人类的三分表情。

榴阳城虽然不大，但是总归是城市。这里虽然是在南壶山，也算是在城市的边缘。城市周边出现了狐狸，这本身就是一件怪事。更何况这两只狐狸看起来并不像是从动物园里跑出来的。

两只狐狸距离我们越来越近，我被那种恐惧感搞的，胸口也像是压上了一块巨石，呼吸困难起来，我不得不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之前被水鬼拍的那一下也牵连着疼痛难忍。与此同时，我身上的冷汗出了一层又一层，心脏也跳得厉害，两条腿更是无法动弹半步。

我当时并不清楚，我的这种感觉和反应，完全是因为对方的凶煞气带来的。这是基于一种不对等的对立产生出的一种必然效果。就像是一只羊羔落到狼群，已经失去了逃生的欲望，只会乖乖等死，任那些恶狼宰割。

这会儿，那只受了伤的白狗恢复了一些气力。它低吠了一声，再次扑了上去，试图去迎战那两只狐狸。

从这白狗的反应来看，十分反常。一般来说，动物之间的战斗，通常都是为了自己的利益。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这野兽也是如此，要么为了地盘，要么为了食物。这白狗看起来更像是在守护领地，想要把那两只狐狸驱赶离开。

然而它伤得实在是太重了，只冲了一下就再次被咬伤，跌到地上站都站不起来了。

在这个过程中，我完全充当的是一个看客。那两只狐狸似乎也没把我当成目标，走过来只瞥了我一眼，就径直地走向那块石碑。奇怪的是，它们的眼神似乎有一种魔力，充满了轻蔑。我看过之后，竟也没有了想要跑的意思。

在站到那块石碑前面之后，白狗几次想要重新爬起来去阻止它们，但因为伤势过重没能如愿。我心里琢磨，难道它一直想守护的，是这块石碑？

这会儿，我注意到，刚刚停歇下来的怪风再度吹起，天空的雾气迅速散开，月光重新明亮起来。

两只狐狸一左一右立在石碑两侧，同时扬起了头，对着天空的月亮开始嚎叫。

“呜啊……呜啊……”叫声很是奇特，像是两个小孩子在哭。

与此同时，我眼睁睁看到，那两只狐狸的尾巴，各自摇了几摇，竟然又都多生出了几条。在月光下，毛茸茸的甚是惹眼。

直到每只狐狸各自生出了五条长尾才不再生长。

这两只狐狸，竟然都是五尾狐。

接下来令人惊奇的一幕再次发生，那月光居然以肉眼可见的轨迹，从空中形成了一束光柱，倾泻下来，整个覆盖在了那石碑之上。

而周围的月光，也如万条丝线一样，丝丝缕缕地汇集过来，将那石碑的外面一层裹上了白色的光晕。原本石碑看着青幽幽的，这会居然变得白亮起来。而且那石碑的内部，似乎也有一样东西在发光，正在迎合着外面的月光。

里面的光亮，忽起忽落，看起来就像是在呼吸一样。那两只五尾狐狸同时前腿一弯，竟跪在了地上，仰头拜月，同时更加卖力地嚎叫，它们的叫声开始抑扬顿挫，此起彼伏，如泣如诉。

“咔咔……”石碑表面，突然出现了一道道的裂纹，裂纹越来越大，大量的石块碎裂落下。一会的工夫，那石碑就完全变了样子。

长方体的石碑，随着外表面碎裂，石块簌簌落下，也露出了里面藏着的东西。

那是一块不规则的石头，有半米见方，石头正在发光。就和呼吸的节奏差不多，那柔和的白光也是一起一伏。幅度越来越大，给人的感觉就像是要爆开一样。

那两只狐狸，也突然停止了拜月。那只黄褐色的狐狸，突然往下一伏身。而此时那块能发光的石头因为石碑的碎裂也失去了支撑，直落下来，刚好落在了那只黄狐狸的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