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0章 活命之恩

林耀祖是很现实的人，他很清楚兰陵公主可以带给自己更多的政治利益。而李梦瑶能够带给自己的是情绪价值。

若是可以的话，林耀祖自然想要通吃。

但不行，宰相李若甫死掉之前，他不会让自己的女儿给人做妾。

这不是名分问题，而是尊严！

宰相女儿哪有给人做妾的。

话说回来，用宰相女儿作为一个筹码，逼迫对方朝着自己妥协的本事，他还是有的。毕竟联姻就是政治博弈，看得就是谁妥协的更多。

两个家族之间谁愿意付出更多，谁更渴望联姻达成。

要知道，多数的联姻并非是完全对等的，而是某一方更为强势，另外一方则是被迫接受。

强势的大家族就算是嫁女，也会优先挑选更优秀的男性作为自己的女婿。哪怕自己的女儿并非是貌美如花，温婉贤德，越是要如此。

这也是服从性测试。

而周长安听到宰相女儿的闺名之后，也是头皮发麻。他心中既有担心，也有某种吃瓜的快乐。

他担当然清楚林耀祖跟宰相女儿很难在一起，就跟林耀祖很难跟刁蛮公主走到一起，需要不断磨合，利益交换。

高门嫁女从来不是小事，而林耀祖的态度更是至关重要。

可以说，他才是当下唯一一个有选择权利的人，刁蛮公主没有，宰相的女儿也没有。

是林耀祖选择她们，而非是她们选择林耀祖。

于是，周长安思忖之后认真道：“宰相老迈，昔日跟总督大人也有些矛盾，若是能够化解的话，自然是好事。但问题就在于，有些矛盾，他是没办法化解的。宰相只要还在一日，朝野上下反对改革的人，都会支持宰相，希望宰相大人带着他们反对改革。”

改革是大事，宰相暗地里是支持改革的，但明面上宰相却是保守派的大本营，他跟所有人一样都不希望大金有所变化。

或者说，宰相明面上表现出来的态度是——他不希望大金在自己主导之外有任何改变。

朝野上下的文官，士绅们也清楚，宰相改革不了大金，他若是想要改革，立马会被无数人针对，成为众矢之的。

“反倒是兰陵公主她身为我大金公主，最是支持改革。有道是穷则变，变则通。我大金此刻自上而下，都需要一场变革。但单单是太子殿下是做不到的，还需要林总督您这样的人，我大金才能完成变革。”

周长安的话都是深思熟虑之后才有的大实话。

宰相的确代表大金的政治阴谋，冲突，是保守派的代表者。

而大金皇帝是最想要改革，想要让大金有所变化的人，他们想要更多的权力。但现实却是，皇帝在努力之后，大多会选择躺平摆烂。他们根本无法改变大金，更无法从文官手中夺权。

与其被文官威胁，随时会身死，不如躺平混吃等死，成为文官的傀儡，获得一个文帝，或是仁宗的名号。

这是历朝历代，最听文官话的皇帝才会有的尊号！

......

关于太子最近的改变，林耀祖有所耳闻，知之甚详，不开玩笑地说，他很清楚太子改变就是因为他身边有了值得信赖，也够聪明的人。

这也预示着太子很快就会进入快车道，他身边的人会进行正反馈，人才都会涌向太子。

而周长安就是太子身边的千里马，是无数人才的榜样。

此人现在说的话让林耀祖大概意外，毕竟联姻扯到政治很正常，这本就是政治联姻，但扯到改革上面，却是让林耀祖错愕之余，不禁笑了起来。

无他，这个理由虽然勉强，但却是货真价实的。

不开玩笑地说，兰陵公主李悠然的确是支持改革的，是贤内助。但宰相的虐李梦瑶也会无条件支持自己。

不过这种话，林耀祖当下是不会说的，他只是看向一旁的周长安道：“太子身边由你的话，本官也能稍微放心一点。朝堂险恶，太子身边的人也都不是什么良善，若是你不在太子身边，只怕是会出大事。”

林耀祖提醒，京师暗流涌动，都有人询问自己的态度了。这个时候周长安留在西南，太子将陷入险地当中。

当然，以林耀祖对大金政变的了解，他也是相信无论是太子做出什么样的选择，大概率都是输得一塌糊涂。

除非他真的可以调动京营的军队，用这支军队平叛。

但稍微一想，林耀祖就愣住了。

“禁军。”

他呢喃，想到了此番十一皇子政变的关键。

文官逼宫没用了，京营不善战，而且在城外，入城政变难度不低。更别说京营现在绝对不可能听从十一皇子的话，那一支军队当中有一部分人是自己的人。

部分京营现在已经是换了血江南军队，跟自己利益一致。

所以排除文官，京营之后，大金唯一能够参与政变的军队就是禁军了。禁军理论上应该是被皇帝李成宏掌控，但理论上存在的事情，实际上绝对不可能达成。

因为禁军是一个利益结合体，里面的每一个人利益都不可能一样。皇帝就算是想尽一切办法，也无法满足所有人的欲望，填平他们的沟壑。

那是皇帝做不到的事情。

“什么禁军？”周长安听到了林耀祖的呢喃，却不知道林耀祖说出的禁军是什么意思。

“政变要开始了。”

事到如今，林耀祖还是叹了口气，没掉鳄鱼的眼泪。此事跟他没关系，太子没了，还有人会依仗自己。

别的不说，禁军政变之后，禁军的赏钱谁给？以及十一皇子李天宁对禁军必然有所戒备，需要用新的军队制衡，这都需要钱。

大金北方战火连天，吞噬掉了北方行省的大部分赋税。

现在大金是靠南方养着的。

“禁军要政变？”

周长安猛地起身，他坐不住了。这一连串的话在千里之外的西南听到，他汗流浃背。他不用想就知道，万一是真的，那太子就完蛋了。

太子固然能够调动一部分军队，但这些军队是否忠诚还是一个问题，更别说这些军队在城外，时间来不及。

“为什么是禁军？”

周长安看向林耀祖，死死的盯着这大金西南王。他已经从开始的惶恐不安，变成了愤怒。

“因为此事是天子纵容的。”

林耀祖冷笑：“你不把天子杀了，天子就会让太子的兄弟们将太子干掉，自己上位，现在是他们动手的最好机会。”

“今日我你对话不要外泄，日后若是太子出事了，我保你一条命。但要是消息走漏的话，你知道后果的。”

那周长安顿首：“下官叩谢总督大人活命之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