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2章 试刀

不幸的是，现在决定一切的是林耀祖，他决定要对士绅重拳出击，大金士绅就得面对一个现实。

就算自己不主动融入林尚书的体系当中，为林尚书做事。那也会法律约束，行为更加规范，钱不钱的林耀祖不在乎，他在乎的规矩。

而他的规矩之下是大金无数人的哀嚎。

现在林耀祖把话摊开说，立马让在场所有人心中的侥幸心理荡然一空，都明白时代变了。

林尚书不提，他们还能苟延残喘下去，人家只要一认真，在场的士绅商贾，都得去吃牢饭！

林耀祖则是俯视在场的一众士绅商贾，见他们面露惧色，就知道此事已经妥了。

当下他说道：“此番募集的股份，一部分将由当涂铁矿购入，一部分则是出售给大金朝廷，确保在盐铁官营的时代，没人可以跟我们争利。”

什么是垄断，这才是真正的垄断。大金最大的冶炼厂，都是自己控股掌控，铁矿价格，铁制品价格都在自己一念之间。

自己想要涨价，想要赚更多的钱，谁也没办法说一个不字。

见众人不敢说话，林耀祖主动问道：“诸位都是我大金冶炼行业的栋梁，敢问你们一炉能出多少铁水？”

他环视四周，只见方才说话的士绅范虎思是唯一一个敢跟自己对视的人，也是唯一一个敢说话的人。

“回禀尚书大人，小人范虎思虽然不懂冶炼，但家业当中有作坊，通常一炉铁水百斤上下。”

“少了，南洋的铁厂建立之后，技术不断革新，现在一炉上千斤，所费却只需要两个时辰。”

嘶！

听到这话，士绅商贾们纷纷抬头看向林耀祖，他们不懂南洋有多远，也不知道林耀祖说的话是不是真的。但这个数据足够惊人，让他们眼珠子都快掉到地上。

那可是一千斤！而且还是一炉！

哪怕是大作坊，一天也不到一千斤的铁水，一年也就是几十万斤的量。而磁州冶炼之所以发达，就是靠着量堆上来的，质是一点没有。

“如今当涂铁厂正在建设当中，新的高炉更大更高，一炉至少是按照一千五百斤铁水设计的。除此之外，还用了更多的机械，用最少的人力，增加最大的效率！”

这个时代虽然没有蒸汽机，以及内燃机，更没有电力。但大金最不缺的就是能人志士，厂区的铁轨，战马拖拽的一节节车厢里面是煤炭，铁矿石碎屑。

需要需要无数人力物力才能满足的原料问题随着铁轨被简化，滑轮这样的简单机械，更是随处可见。

“换句话说，当涂的铁厂建设完毕，冶炼一炉一千五百斤的铁水，成本比你们冶炼一炉二百斤的铁水还低，品质更是天壤之别。”

“我大金各行各业一直都在闭门造车，各自都有绝活，却绝对不会跟同行交流。于是人人都有特色，却始终做不大。当涂以及南洋的冶炼最大的不同就是他们技术共享，现在你们所用的技术，他们都用，你们不用的他们也有。”

“来人，将这些铁矿给大家看看！”

林耀祖目光如刀，扫过去之后，在场的人又纷纷低头。好在随从很快旧将林耀祖要的东西送了上来。

那是南洋冶炼的铁锭，以及钢刀。

“都看看吧。”

林耀祖没有废话，而是观察着在场众人的一举一动，看着士绅商贾围拢，窃窃私语。

这些上等货色都是南洋运输而来的精品，用后世的说法叫合金，或者说是不锈钢。

大金工匠陈旧，古板，他们大多数人不会创新。因为他们拿的是死工资，不会因为自己表现太好就有更好的待遇。

但在林耀祖手下的工匠们只要能够增加一种有用的合金，就可以获得赏赐。而合金说白了就是不断加入不同矿石，看这一款合金在不同比例下的特性是什么。

不锈钢是不生锈，钢铁的特性是更加坚固。

铝合金是坚固且轻便。

说白了还是创新并不算难，不断调配比例就行。但没有好处的话，谁会傻乎乎的调配比例，去做一些没有用的事情？

甚至比例错了之后，冶炼出来的生铁品质不行，是要挨骂，甚至挨打，罚钱的。

大金士农工商，士人日子美满，农民工人一个快饿死了，一个则是被当做是奴隶对待。

世家大族当中的工匠日子都不好过，属于是饿不死，但也吃不饱。

更惨的是，他们就算不想做工了，也不会种地，没办法去当佃户。没了一份稳定饿不死的工作，他们的日子只会更惨。

但现在，大金工匠的日子逐渐好了起来，林耀祖给了他们尊严，也让他们吃饱饭，有了衣服穿，更有了社会地位。

工匠们不管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家人，自然是努力做事，让南洋的冶炼短时间便超越了大金。

说了待遇理念之外，更多的是人的积极性提高了。

对偷奸耍滑的人，林耀祖是真的会重拳出击的。

“单单看一眼还不算什么，叫几个衙役过来，给他们演示一下！”

“小人这就安排！”

士绅商贾们不敢动，他们眼巴巴的看着眼前的钢刀，铁锭，都不敢上前。他们很担心林耀祖林尚书手下的人打造的铁制品质量好过自己，而且还是一次一千斤的产量。

这谁顶得住啊。

唯有林耀祖是局外人，他是来打醒这些人的，才不管他们是怎么想的。

不多时，护卫请来两个衙役，此处虽然是府衙，但衙役是没有资格出现在大门之外的地方，他们只是大金官员的看门狗。

当下平日里狐假虎威的衙役们比士绅商贾还要老实胆怯几分，都老老实实的将腰间的刀递给了一旁的军士。

“一边是南洋钢刀，一边是本地出产，衙役所用的钢刀，看看谁的刀更坚固耐用。”

林耀祖淡淡开口，只见几个甲士猛地挥动手中战刀，他们没有任何提前演练，此刻却是几乎同一刻挥动战刀。

而作为对手的几个甲士则是本能的用钢刀招架。

“铿！”

刺耳的断裂声转瞬即止，只剩下几柄短刀还被几个甲士握在手中。

“竟然如此锋利！”

“这些南洋战刀是怎么锻造出来的？”

“磁州铁真的如此差吗？”

士绅商贾傻眼了，他们虽然知道衙役用的刀不好不坏，但他们从未想过这些刀如此不耐用。

他们看得真切，大金南洋锻造的钢刀在方才的对砍之后，只是有一个小小的豁口，稍微打磨一下不说焕然一新，但还能在战场上面继续砍人。

磁州士绅商贾们都清楚，任何惨烈的战争，都会有大量战刀被斩断，或是满是豁口。冷兵器的碰撞就是最冰冷的对抗，将以一方的惨胜作为终结。

大量死亡之后，军械损失更大。

许多时候人还有救，但武器没救了。

倭国所谓的传家宝刀之所以是传家宝，那就是他们的武士刀从未砍过人，更没有砍过着铁甲的铁皮罐头。不然他们的刀早就满是豁口，可以以旧换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