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痛欲裂。
就像是有千万根小针在扎自己。
殷宁痛得受不了了,抱着头就想躺下,却疼得浑身发软。
她一下子从椅子上摔了下来。
“哎,你这丫头!”
“婶娘跟你说话呢,你到底有没有好好听?”
一道粗俗的中年女声,大声叫骂。
殷宁被这一嗓子吼清醒了。
她睁开眼睛,看见面前站着一个气势汹汹的中年妇女。
这位中年妇女,一看就是常年在地里干活的人,皮肤黝黑,满脸横肉,双手叉腰地站在那里,旧旧的粗麻衣服上全是搓洗不干净的泥点,是个地地道道的农妇村姑。
……这是,她的婶娘?
见殷宁呆呆地坐在地上,婶娘冲上来便粗鲁地拉扯殷宁,嘴里还骂骂咧咧:“真把自己当个东西了!”
“小贱丫头,跟我玩心眼子是吧?”
殷宁被拉扯疼了,想也没想,抬起手就推搡回去。
中年妇女猝不及防,没想到一向对长辈很温顺的殷宁竟然会反抗,竟然被推得一屁股坐在地上!
“贱丫头,你是疯了吗?!”
她满脸都是不可置信。
殷宁也是愕然至极。
眼前的婶娘力气奇大,而且,太年轻了。
虽然说上了年纪,但她头发并没有发白,这么一副强势的泼妇样子,并不是她最后印象里的老妇人。
她又看向了自己的双手。
芊芊十指。白皙如玉。
没有半点被大火灼烧过的丑陋瘢痕。
一个荒唐的想法,忽然在脑海中炸开。
“我……我回来了……”
殷宁坐在地上,浑身发起抖来。
世间竟然有这样的奇事,让她重新回到了自己十八岁那年!
在殷宁备受冲击的时候
婶娘已经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了:“好啊!”
“你这个没良心的赔钱货!”
“你那个该死的爹病死得那么早,这些年,要不是婶娘我照顾着你,你能有今天的好日子过?”
“现在就是让你堂姐进门给你相公做平妻而已!”
“你连这都不愿意,还能指望你什么……”
听到婶娘喋喋不休地叫骂。
殷宁想通了现在的情形,在心里浅浅一笑。
她的手猛地攥紧。
“我不同意!”她直接打断了婶娘的话,冷冷地说,“谁不知道,平妻就是说得好听,其实就是妾!”
“我怎么能看着我的堂姐给人做妾?”
这话说得太直白了。
婶娘满肚子算计都被堵了回去,脸上青一阵,白一阵。
但是,她仍然没有放弃。
婶娘咬了咬牙,缓和了一下语气,说:“什么妾不妾的?这话不能乱说!”
“再说了,你还以为你男人现在还是那个没头没脸的赘婿啊?
“人家现在中了举人了,乡试第一名,这以后要当大官老爷的!
“连县里的秀才家里都有五六个姨太太,难道你还想一个人霸占着举人老爷吗?
“把你堂姐接进门,和你一起好好伺候他。都是自家姐妹,难道你堂姐进门以后,还会跟你争大小、抢男人吗?”
听到这样不要脸的话。
殷宁都气笑了。
她简直怀疑,堂姐到底是不是婶娘亲生的。
哪有母亲不惜脸面,亲自上门,争着抢着让女儿给别人做妾的?
如果说婶娘不爱女儿吧,平时又是仔仔细细地把堂姐养着,没有苛待过;可要是说心疼女儿吧,又不肯让女儿堂堂正正地做大房娘子,非要把女儿推出来、给自己的妹夫做妾!
殷宁唇角微微扬起。
她生得一副好相貌,杏眼桃腮,身段窈窕,虽然不施脂粉,但是肤白貌美。
如今微微地露出些笑意,很是勾人,叫同为女人的婶娘也看得呆了。
但是,殷宁的笑容里有压不住的讥诮。
她重复地念了一遍这话,颇有兴味:“不和我争?”
“可是,我这好堂姐,明明现在人还没有过门,就已经迫不及待地开始和我抢男人了。”
“婶婶,你这话,我怎么敢信呀?”
听见殷宁这么说
婶娘又惊又怒,立刻就维护自己的亲生女儿、对殷宁发起疯来:“你放什么狗屁?”
“那可是你亲生的堂姐!”
“你不愿意让你姐姐进门就算了,怎么还要毁掉她的名声呢?”
婶娘情绪越来越激动,唾沫乱喷,甚至整个人都走上前几步,指头都快戳上殷宁的鼻尖了:“你姐姐现在还是个黄花大闺女,这话传出去,让她怎么做人啊?”
“你是不是要逼死她才满意!? ”
殷宁冷笑了一声。
殷宁还记得,那天她去书院给林淮生送衣服,堂姐非要和她一同去,可一路上就只顾着涂脂抹粉;
等到了书院,许多学子都在呢,大庭广众之下,堂姐竟然跑上去,不管不顾地往林淮生身上贴!回去的路上还声称自己崴了脚,非要让林淮生抱她回来。
前世的时候,也发生了这件事。
那个时候殷宁为此和林淮生大吵一架,生了三五天的气。
直到好久好久以后,殷宁才知道,原来是婶婶出主意,让堂姐这样来勾搭林淮生的!
既能勾搭男人,叫男人尝尝滋味;又能引发他们夫妻不合,方便日后趁虚而入。
真是好谋划!
当娘的出谋划策、亲自指点女儿出来勾搭男人,也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想到这里。
殷宁再看着眼前的婶娘,只是冷冷一笑:“婶婶,你就是真的把人当傻子了。
“婶婶,你忘了,你以前是看不起林淮生的,每次看见他,都非要讽刺、挖苦他一通,说他吃软饭、是个没骨头的玩意!”
“你之前这么看不起他,现在怎么又愿意把女儿嫁给他了?”
被一下子直接捅破了不堪的小心思。
婶娘的整张老脸唰地一下子就涨红了,当时就恼羞成怒地争辩:“你胡说什么!”
“我,我以前也不是有意的,我有眼不识泰山——”
可是殷宁只是毫不留情地打断了她的话:“你也别急着想反驳。做了就是做了!”
“这些事情连我都记得,他怎么可能不记得?”
“你都这样得罪了他,现在倒是想把堂姐送给他做妾,他能对堂姐有什么好脸色吗?”
“我看,想逼死堂姐的人,明明是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