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天墟之隙

（一）

九重天墟的边界，罡风如刃。林曜站在断崖边缘，掌心紧握着一枚暗金色锁链碎片，锁链表面流转着古老符文，与他左眼瞳孔中若隐若现的银白色星芒遥相呼应。这是他在北冥禁地中寻到的第三块“宿命之链”残片，也是唯一一块刻着“天墟”二字的碎片。

“这锁链的尽头，难道真在九重天墟之上？”他喃喃自语，身后传来一阵轻盈的脚步声。

“林曜，你确定要进去？”一袭素白衣裙的苏清雪走到他身侧，指尖缠绕着一缕冰霜灵力，凝结成细碎的雪花，“天墟之隙的入口每百年开启一次，但从未有人活着回来。”

林曜低头看向掌心的碎片，锁链上的符文忽然亮起，仿佛在回应他的话：“我必须去。这碎片中的记忆告诉我……苍穹圣瞳的完整形态，就藏在这片虚空之后。”

（二）

半个时辰后，两人踏入天墟之隙的入口。

眼前的景象瞬间扭曲，空间仿佛被撕裂成无数碎片。林曜的左眼骤然刺痛，银白星芒不受控制地爆发，将周围的空间乱流强行镇压。视线清晰时，他们已站在一片漂浮的巨石平台上，脚下是无边无际的混沌深渊，头顶则是倒悬的星辰河流。

“这里的时间是错乱的。”苏清雪蹲下身，指尖触碰地面，冰霜灵力蔓延成一片蛛网状的纹路，“你看这些石柱上的刻痕——三千年前的古灵文，还有……血迹。”

话音未落，一阵低沉的咆哮声从深渊中传来。林曜瞳孔收缩，左眼的星芒化作一道光幕笼罩全身：“有东西上来了！”

（三）

三头身披黑鳞的巨兽破开混沌，兽瞳猩红如血，利爪上缠绕着漆黑的雷霆。它们的头颅形似龙首，尾部却生着蝎子般的倒钩，每一次挥动都带起空间裂痕。

“是‘蚀空兽’！”苏清雪双手结印，冰霜灵力化作万千冰刃，“它们的攻击能撕裂空间，别让它们靠近三丈之内！”

林曜纵身跃起，宿命之链的碎片在他掌心化作一柄暗金色长枪。枪尖刺入一头蚀空兽的眉心，黑鳞崩裂的瞬间，兽瞳中竟浮现出一道模糊的人影。

“等等！”他猛地收力，枪尖悬停在兽颅前，“这些怪物……体内有人的魂魄！”

（四）

苏清雪的冰刃贯穿另一头蚀空兽的心脏，闻言脸色骤变：“你说什么？”

林曜的左眼星芒暴涨，透过黑鳞窥见兽体内蜷缩的魂魄——那是一名青衫修士的残魂，胸口插着半截断裂的剑刃，面容扭曲痛苦。

“这些蚀空兽是被人用禁术炼化的！”他低吼一声，长枪横扫，将最后一头蚀空兽逼退，“有人将修士的魂魄强行注入虚空兽体内，让它们变成活傀……这里不是自然形成的天墟，是人为的囚笼！”

仿佛为了印证他的话，远处传来铁链拖曳的轰鸣。一座青铜巨门从混沌中升起，门上雕刻着九头衔尾相噬的巨龙，龙目处镶嵌的赤红晶石突然亮起。

（五）

“擅闯天墟者，死。”

沙哑的声音从门后传来，青铜巨门缓缓开启，一道笼罩在黑袍中的身影踏空而出。那人脸上戴着一张哭笑交织的青铜面具，手中握着一柄白骨权杖，杖头悬挂着数百枚拇指大小的骷髅铃铛。

林曜的宿命之链碎片突然剧烈震颤，他死死盯着黑袍人权杖上的铃铛——每一枚骷髅的眉心都嵌着一块暗金色锁链残片。

“原来是你……”他握紧长枪，左眼的星芒几乎化作实质，“三百年前屠杀北冥十三城的‘傀尊者’，居然躲在这里炼制活傀！”

黑袍人发出刺耳的笑声，权杖轻挥，铃铛碰撞出摄魂魔音：“小子，你的眼睛不错。等我把你的苍穹圣瞳挖出来，正好用来补全我的‘九幽万傀阵’！”

（六）

战斗在瞬间爆发。

苏清雪的冰霜灵力冻结空气，化作无数冰晶锁链缠向黑袍人，却被白骨权杖震成齑粉。林曜的长枪裹挟星芒刺向对方咽喉，却在即将命中的刹那，黑袍人身影虚化，原地只留下一串铃铛残影。

“小心身后！”苏清雪急喝。

林曜猛地转身，长枪横扫，却只击中一道分身。真正的黑袍人已出现在他头顶，权杖重重砸下：“你的眼睛能看到魂魄，却看不破虚空幻术吗？”

千钧一发之际，林曜左眼的星芒突然分裂成双瞳。银白与暗金两色光芒交织，竟将黑袍人的动作放慢了十倍。枪尖逆势上挑，贯穿对方右肩！

（七）

“双生圣瞳？！”黑袍人暴退数十丈，面具下的声音带着惊怒，“你居然能觉醒到这种程度……但到此为止了！”

他猛地扯断权杖上的三枚骷髅铃铛，铃铛炸裂的瞬间，三道黑影从深渊中冲天而起——那是三名身披金甲、瞳孔空洞的修士，每个人手中都握着一柄与宿命之链碎片同源的暗金长枪。

林曜浑身剧震。他在那些金甲修士身上感受到了血脉共鸣，那是……林家失踪百年的三位先祖！

“你们林家世代守护宿命之链，最后却成了我的傀儡。”黑袍人狂笑着举起权杖，“现在，让他们亲手挖出你的眼睛吧！”

夜幕低垂，苍穹如墨。凛冽的罡风裹挟着细碎的星尘，在裂谷上空盘旋呼啸。林修站在断崖边缘，脚下是深不见底的渊薮，暗紫色的雾气在谷底翻涌，仿佛蛰伏着某种古老而危险的存在。他的右瞳中流转着淡金色的纹路，像是一颗被囚禁的星辰——那是“苍穹圣瞳”觉醒的征兆。

“你确定要下去？”身后传来清冷的嗓音。

一袭月白色长袍的少女缓步走近，衣袂在风中猎猎作响。她手中握着一柄缠绕银纹的长弓，弓弦上凝结的冰霜映着月光，宛如星河坠落的碎片。她是苏璃，北境雪凰一族的遗孤，也是林修在这片大陆上唯一敢托付后背的人。

林修没有回头，指尖摩挲着腰间那截漆黑的锁链。锁链表面布满裂痕，却隐隐透出赤金色的流光，仿佛有岩浆在其中奔涌——这是他在“荒古遗迹”中得到的“宿命之链”，传说中能斩断因果的神器。三个月前，他在锁链的指引下找到苏璃，而今日，锁链再次震颤，直指深渊。

“你知道答案的。”他轻笑一声，纵身跃入黑暗。

下坠的瞬间，罡风化作利刃切割肌肤。林修催动圣瞳，金芒暴涨间，周遭景象骤然清晰。渊壁并非岩石，而是无数骸骨堆砌的巨墙！有高达百丈的兽骨，也有蜷缩如婴的类人遗骸，它们的眼眶中燃烧着幽蓝磷火，仿佛在无声控诉某个湮灭于时光的真相。

“小心！”苏璃的警告与破空声同时袭来。

三支冰箭擦着林修耳畔掠过，将一条从骸骨缝隙中窜出的黑影钉死在渊壁上。那是一条通体漆黑的蜈蚣，每一节躯干都生着人脸，此刻正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哀嚎。林修瞳孔微缩——这是《北冥异兽录》中记载的“怨婴千足”，只诞生于极阴死地。

“看来我们找对地方了。”苏璃落在他身侧，长弓再度拉满，“传说星陨之渊是上古神战的葬场，这些骸骨……恐怕都是神裔。”

话音未落，渊底骤然传来一声轰鸣。雾气剧烈翻腾，竟凝聚成一只遮天巨手，朝两人抓来！林修一把扯下宿命之链，赤金色流光如火山喷发般炸开。锁链化作百丈赤龙，咆哮着撞向巨手。

轰——！

气浪将骸骨墙壁震出蛛网般的裂痕，林修喉间腥甜，却借着反冲力加速下坠。苏璃的冰箭化作漫天银蝶，在两人周身结成屏障。穿过雾气的刹那，他们终于看清了渊底的真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