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落入黑水潭

话音刚落，女子已从余凌双臂间消失，还没等余凌回过神来，一股柔劲将余凌重新推回水潭，落在女子刚才的位置上，

一刹那的晕眩，余凌脚下顿时生成半透明的水雾，将其稳稳托住，他的眼开始不由控制得闭上了，可意识却异常清醒，

“对不起！黑水潭的出口需要另一个人撑开！保重！”

女子留下这句话，便消失在原地，余凌感觉到他身后的瀑布似乎停顿了一下，

此刻的他动弹不得，连张口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似乎有种无形的力量将他牢牢锁住，

“我上当了！”

他在心中叹了口气，他想过掉入水潭，也想过死，却从没想过忙乎半天，最后的结局仍然是出不去，并以一种植物人的状态，长眠于此，

女子的话已经很明显了，出去的条件就是得有一个人被锁在水潭，水潭的出口才会打开，

而留在水潭里的人，就如先前女子那般，就得苦苦等下去，等下一个冤种来接盘，或许最后等成一座雕像，

余凌心中苦笑，自以为很精明，结果两本功法换了自己一条命，

如果要怪，就怪自己误入黑水潭而不自知，也怪自己的心思不够缜密，

此刻回头去想，女子的话语中虽有漏洞的，但却合情合理，

怎么离开水潭，和出口在哪里，是两码事！

自己没问，对方更不会告知，若是换了自己，也一样不会告诉对方…

不知过了多久，无力感已经扩散到骨血中，余凌很清楚，自己的生机正在溃散，

“我是要死了吗！”

余凌的意识开始变得模糊，仿佛身体中的某种物质正在被抽离被消耗，

事实也正如余凌所猜测的那样，原先承载他的水雾不知何时已经消失，

余凌的身体开始沉入黑水潭中…

就在余凌被锁在黑水潭的那一刻，青衡宗临天阁，叶长秋负手望着连云峰方向，无力地叹了口气：“无量禁制被破！看来金莲教命不该绝！”

大殿中突然出现一黑袍人，带着黑色的面具，

“禀宗主，连云峰并无可疑人物出现，不过有一杂役弟子到过山顶！”

“杂役弟子？此人何在？”

“并未下山！”

被称为宗主的中年男子眉头紧锁，嘴里念叨着两遍杂役弟子，正声道：

“替我查清此人来历！”

“领命！”

叶长秋挥了挥手让黑袍人退下，闭了闭眼自语道：“万宇国怕是又有一场浩劫了…”

黑水潭。

潭水上下翻滚，似乎迫不及待要将余凌吞噬进去，就在余凌整个人被潭水包裹住的时候，他原本几乎麻木的身体，再次出现了强烈的痛感，那是一种深入骨髓的痛，

如果意识继续模糊下去，痛并不会长久，但是被潭水包裹进去的瞬间，意识比任何时候都清醒，也比任何时候都敏锐，

余凌不停嘶吼着，除了能用声音为自己减少些痛苦外，别无他法！

身体慢慢往下沉，同时最外层的皮肤在被潭水冻结后，开始瓦解脱离，最后化成齑粉，

每下沉一段距离，身体最外围的皮肉就溶掉一层，当新的皮肉重新接触潭水的时候，疼痛重新开始…

余凌就在这样的折磨中反复溶解，好在他早已昏厥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余凌模模糊糊听到有人在吵架：“人类会吃人！人类太可怕！当初就想吃我！我也要吃人类！人类会骗人！人类撂挑子！指月魂，这次我帮你！下次！没有下次了！”

声音很稚气，似乎就在耳边，是哪家的小孩在死叫！余凌找了半天，始终没看到人，

“是不是到了地狱？”余凌想起自己落入水潭，然后慢慢化去，现在能听到声音，“应该就是到了地狱吧，原来说话的不是小孩，是小鬼！”

“你才是小鬼，你全家都是小鬼！不对，你家没人了！”

余凌这回是真的被吓了一跳，有只小鬼就在耳边说着话，你呢看不见它也摸不到它！

换谁谁不怕！

余凌上下左右前前后后摸了个遍，什么都没有！

“傻不拉几的！你跟自己对话，怎么找到自己！”

余凌越听越糊涂，我跟自己对话！什么时候！

“笨死了笨死了！指月真是个傻叉，选这种笨蛋！”

“喂喂喂！小鬼！说话注意点！骂谁呢！”

“哎呦！也不是很笨嘛！还有救！”

余凌抄了抄袖子，“小鬼！你给我出来！”

“我就在你身体里！若不是看在指月的面子上！我才懒得搭理你！”

“我身体里？！”

“我累了！要去睡觉！笨蛋的人类！”

“睡什么啊！赶紧从我身体里出来！我身体不欢迎你！”

“来不及了…”，小鬼显得很虚弱，至此就没说话了，

“身体里睡了一只小鬼！说出去谁信啊！我身体里？！我的身体不是被潭水化去了吗…”

就在这时，余凌的耳朵中涌进了各种声音，包括花鸟虫鱼，飞禽走兽，甚至是沼泽山脉，溪流清风…

鼻端处百味杂陈，有些气味，他更是第一次闻到，说不清道不明，

就连身体也变得异常诡异，余凌从没想过有一天，他能判断出，流经身体的水流越过几个弯，冲刷过几次沙石！

像是梦一场…

四元河发源于锡玛山脉，从东到西，把万宇国分成了南北两半，

其支流兰溪江环绕青衡山，经过宗门几代人的开凿改造，成为青衡宗的主要水源，

兰溪江已经辐射青衡宗里里外外，水系间更是纵横交错，

就连青衡宗最外围的药园，果园，菜园，等等溪河支流都是互通的，在南药园的一条沟渠里，不知什么时候飘浮着一具死尸，面朝上。

余凌仿佛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总有醒的时候，

他缓缓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蓝天白云，还有几只飞鸟，耳边是涓涓水流声，身下软绵绵的，像是被柔软的东西托着…

没有错！是水！余凌发现自己漂浮在水上，身上一丝不挂！

熟悉的天空，熟悉的河流，熟悉的柳树，熟悉的草屋…

原来自己回到了四号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