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幼儿失踪

夜晚，飞龙山庄。山庄很安静，偶有夜游的鸟飞远，远远地传来啼声。

房间里，一个面嫩肤白的小孩正躺在床上睡得正熟，打着小呼噜。安静的夜里，突然有了若有若无的声响，似是什么东西被推开的声音。细听，又似乎什么都没有，刚刚的声响只是一场暗夜里的幻觉。

清晨，柳清珏刚起床，还在梳洗。突然一阵撕心裂肺的啼哭声传来。柳清珏一惊，丢下擦脸的帕子，快速往门外而去。在门外见到同样一脸茫然的俞远行，两人一起往声音传来的方向奔去。

还是龙潜的书房。昨日见过的李氏正伏在椅子上嚎啕大哭，之前那阵哭声正是她传出来的。她哭得很动情，趴伏在椅子上的身子难以自控地抖动着，头发散乱，涕泪满面，难以想象她究竟是遭遇了什么竟哭得这样伤心。

“差不多行了，再哭也没用。”

龙潜坐在另外一张椅子上，脸色难看得很。看到柳清珏和俞远行进来，语气不耐地劝了句。

那李氏果然收敛了些，只不过先前哭得太厉害，一时难以止住，仍有抽抽嗒嗒的声音时断时续地发出。

柳清珏疑惑地看过来，询问龙潜发生了何事。

龙潜叹了口气，脸色更加难看：“澈儿不见了。”

澈儿？就是昨天见过的龙澈？龙潜的独子？

柳清珏大惊，没想到竟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更没想到竟能有人从飞龙山庄中神不知鬼不觉地带走龙潜的独子。

李氏的身后还站着个战战兢兢的老婆。她抖着声音说道：“庄主，老身昨晚真的没听到任何动静，只是今早一醒来，小少爷就不见了身影，老身就马上来禀告你和夫人了。”

听到这番话，原来渐渐平静下来的李氏又激动起起，她拿手指着那老婆子，怒道：“让你带少爷，你就是这样带的……”

“够了！还嫌不够难看吗？”说话的是龙潜。在他的斥责下，李氏没再继续数落那老婆子，又继续抽抽嗒嗒地哭了起来。

闻声而来的庄中子弟也渐渐赶来，见到这番景象皆是面面相觑。龙潜飞龙刀在手，突然指向两个年轻的弟子，那两人脸色瞬间惨白，扑通跪倒在地。

“昨夜你二人当值，就不曾听到任何动静？”

那两人对视一眼，同样的茫然。

“庄主，昨夜…确实没有听到任何动静。”一人大着胆子回道。

“好一个没有任何动静，我堂堂飞龙山庄，竟成了他人如入无境之地！”

龙潜咬牙切齿道，手中飞龙刀又向前伸了寸许，直递那二人面前。那二人被吓得面如土色，纷纷告饶。

柳清珏正要劝阻，就听到一声熟悉的冷笑声响在耳边，一种不好的预感瞬间涌上心头。

“自己照看不好自己的孩子，反将脾气撒在不相干的人身上，真是好一个堂堂飞龙山庄龙庄主。”

说话的正是俞远行，他的嘴角还挂着惯有的讥笑。他这句话一出，瞬间安静了下来。

很快，龙潜反应过来，飞龙刀也向他挥了过来。

“我飞龙山庄的事还轮不到你这个毛头小子来说话。”

柳清珏看龙潜气得刀挥着虎虎生风，生怕他一怒之下真将俞远行给砍了，连忙上前拦住，同时用眼神示意俞远行服软道个歉。

俞远行自然不理会，仍是挂着他那惯有的讥笑。龙潜在一时怒极之后也冷静下来。

“我龙潜山庄还是事务要处理，没空招待像你这样的贵客，还是请你滚吧！”

不稀得招待。龙潜话还没说完，俞远行已经利落地转身往外走了，任柳清珏在后面喊了好几声也置若罔闻。

俞远行是真的很生气，十分利落干脆地走到自己房间拿了东西，好在他东西本来就不多。而后又利落干脆地大踏步地走出了飞龙山庄，只是在他走出山庄后，他脸上原本气愤的神情倏忽消失，平静得仿佛根本没有之前那场冲突。

不知道他的目的地之哪，他只是十分平静，似乎随意游荡。在街上熙攘的人群中随意一拐，就消失在了一条不起身的巷道中。

等再见到俞远行时，已经是靠近城郊的一栋孤零零的屋子里。俞远行刚靠近门口，那门就仿佛有自觉般自己打开了，一个黑衣青年正站在门内。

“那小孩在后面？”俞远行走进屋子里，四面环顾一圈后问道。

“没有，被我杀了扔了。”黑衣青年没好声气地回答道。

俞远行闻言倒也不惊讶，只是斜过眼去轻飘飘地看了他一眼。

青年从鼻子里哼出一声，“我倒是想杀了，眼不见为净，看到他就想起他那肮脏爹。”

闻言俞远行原先轻飘飘的眼神瞬间变得些许凌厉，刺向说话的青年，“你这么大个人倒好意思，那只是个小屁孩。”

黑衣青年冷笑，“当年我们可是比这小屁孩还小。你最好小心我心情一直这么好，不然我难保哪天脾气上来把他扔去喂狗。”

飞龙山庄，龙潜的书房里。

龙潜毕竟不会真的动手，庄中弟子多数被他打发出去寻人，虽然没有一点线索，但总比什么不做都好。

飞龙山庄最受宠爱的小少爷就在庄中被一个神秘人神不知鬼不觉地掳了去，这件事被外界知晓脸面不知要丢掉多少，但眼下也顾不得那些了。

李氏大概是已经哭累了，只是坐在椅子上，眼睛有些发直地不知道看向何处。龙潜来回踱了几步后，突然几步跨到书桌前坐下，摊开纸，拿出笔准备写些什么。

眼下全无线索，一时间也不知要从哪里着手。算了，先找找再看吧。柳清珏正准备和龙潜说一声也去外面寻找线索，李氏却突然又发作了。

李氏此时妆容凌乱，眼睛哭得高高肿起，全无昨日初见时那般娴静淑雅。

“都是你，一定是你，不知道从江湖上招惹了什么仇家，现在报应报到澈儿身上来了。”

李氏手指颤巍巍指着龙潜，哭着喊道。

“现在澈儿只是失踪，你作出作副哭丧样子给谁看？”龙潜厉声斥道。

李氏明显没打算就此罢休，继续说道：“就是你！不然怎么才收到那封信后不久澈儿就被掳走了……”

龙潜无心听她哭哭啼啼，招呼弟子和老婆子把李氏带走，李氏不依不饶，啼哭着边喋喋不休离开了。

“竖侄觉得，之前写信的人和掳走澈儿是同一人吗？”李氏走后，龙潜转身问柳清珏。

“很有可能。或者说，即使不是同一人，也是极大可能是同一伙的。”

柳清珏答道。从刚才起他就一直在想着最近发生的一切，先是父亲莫名死去，接着父亲的两位兄弟收到来意不善的神秘来信，再接着龙澈突然失踪，柳清珏隐隐觉得，操纵这一切发生的背后势力很不简单，非一人之力能及。

龙潜点点头，“我担心的也是这一点。”

无形中似乎有什么将发生的一切串在了一起，柳清珏原先只是想找出柳君之死的真相，谁知道突生变故。现在看来，要想找出父亲死亡的线索，还得先解开眼下龙澈失踪这道谜。

所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柳清珏在外调查的时候，无意中已经不知听到多少拨人在谈论飞龙山庄独子突然失踪的事了。江湖之中果然没有秘密。

柳清珏出外调查一天，却一无所获。神秘人寄来的信所用的纸是最常用的毛边纸，没什么特别的，几乎人人都用，到处都有卖，要从此处下手根本如大海捞针。

倒是所用的笔，看起来与普遍所用的笔写出的字有所不同。这一点还是俞远行提出来的。俞远行作为一个江湖客不合格，作为一个书生却是极为合格的，一眼就看出了其中的差异。

不过就连他也没看出，那封神秘来信所用的笔究竟是什么，又来自何处，还需要再去查究一番。柳清珏本来打算和俞远行一起的，谁知中途出了这番变故。

柳清珏决定先把俞远行找到。

在找遍了洛水城近一半的客栈之后，柳清珏几乎是有些绝望了，或许俞远行已经自行回去了？他一个个好好的书生，只不过对江湖心存了几分向往，本来就没义务陪自己掺身这莫名繁杂的江湖之事中。

但很快，柳沮珏心中又升起了希望：他看到了俞远行。

俞远行在喝酒，而且是很悠闲地喝着酒。看到他这个样子，柳沮珏又是放心又是好笑。放心的是他俞远行并没有因为龙潜的一番言语而不忿，好笑的是自己一番辛苦终于找到他，而他却正舒服地喝着酒。

柳清珏加快脚步几步跨到俞远行所在的桌前坐下，拿了桌上闲置的酒杯，倒杯酒来喝了。奔走一天，忙的时候不觉得，稍闲下来就觉得渴得不行。

俞远行施施然地夹了筷子菜送进嘴里，分出眼神来瞅了他一眼，很快又收了回去，并不作声，继续吃自己的菜喝自己的酒。反正想说话的时候自会有人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