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清汤卧果

秦小刀脸色很难看。

“怎么，没一个菜看上眼么？”他向来以自己的手艺、以樊楼的手艺为傲。

“没有哇，端出去的菜，全被打发回来了，您要不去亲自去看看吧！”

“好！”

秦小刀没空招呼顾东篱，径自撩起下摆，急匆匆往大堂里去。

他一走，厨房的人也跟着四散去看情况，刚好给顾东篱腾出了位置。

……

顾东篱心思流转：她知道秦小刀一定留不住那位玉膳公子，最多只是替她拖延些时间罢了。

只是这么些时间，她根本来不及做一道完美的菜肴，玉膳公子的玉石餐具可不是那么好拿下的。

这可如何是好？

背手在灶房里踱步。

看着配菜案板上，那些处理好的食材，顾东篱搜肠刮肚，想着能在短时间烹饪完成，又能让玉膳公子喜欢的美食——

有了！

清汤卧果！

这是一道点心菜，用料简单，可要想做得尽善尽美却又极难。

它不过是水泼鸡蛋，厨子或者饭庄觉得登不上台面，不可能单独做出来让他品鉴，还没有听说哪家用清汤卧果，就赢下那副玉石餐具的。

白薇日记中写过，那时错过玉膳公子之后，她心中一直耿耿于怀，想着或许有一日，他还能来樊楼品鉴，所以费了心思调查、研究。

而后，终于叫她知道一件事，原来清汤卧果是一道玉膳公子心存故事的菜肴！

他视之珍重，所到之处经常会点上一道品一品。

知道了这个小辛秘，也写进了日记中，白薇盼着有朝一日能够用的上，虽然后来玉膳公子再也没出现在樊楼，但此时的顾东篱，却有机会试一试这隐秘的真假！

如果隐秘是真的，即便没有十成的把握留下玉石餐具，但凭这碗清汤卧果，留住玉膳公子离开的步伐还是不难的！

只要他今日暂且在樊楼住下了，明日等白薇回来，玉石餐具早晚要留在樊楼。

念头一出，行动也不耽误。

凉水入锅，煮沸后，顾东篱当即磕开鸡蛋，手法老练让其卧与水中……

她现在占着顾东篱的身子，手法刀工都不是从前的自己了，要想恢复巅峰厨艺，还需要些时间，所以只能凭着多年来的经验、对火候的把握，来煮这一道看似简单的清汤卧果。

轻晃锅底，等捞出鸡蛋时，已是漂亮的带裙边的果实。

因为这副身体年纪小，手臂力道不够，卧出来的“果子”到底不是完美的椭圆形。

不过正因为有缺，便成个囫囵的心形，倒也显得可爱。

配上方才试菜中的玉米排骨汤，顾东篱又摘了些青绿色的豌豆苗进去，略汆一手就出锅了。

再点上几粒细盐，玉米清香混着豌豆苗的草香味儿，闻着也清淡特别。

只用青瓷碗盛好，来不及用大提盒装、罩上锦云套子，她端着清汤卧果，也一并匆匆去往大堂！

果不其然，堂里的玉膳公子，已经准备离开了。

“公子！今日实在是我师傅不在樊楼，我等厨艺低微，做出来的东西不入你眼，不如暂且留上一晚，等明日我师傅回来了，再重新试菜可好？”

秦小刀躬着身在一方红木桌前苦苦哀求，听那语气，似乎要哭出来了。

他挡住了顾东篱的视线。

她一时只能看见桌子上摆着的玉石餐具，看不见那位传说中丰神俊朗，风华绝代的玉膳公子。

未见其人，却得闻其声。

“无妨，我品鉴试菜，但寻一个缘字，若是无缘那便不必强求。”

他声如昆山振玉，竹林偃风，清朗入心，极为好听。

只是语气难免寡淡了些，疏离客套外，没有半点留恋的真心。

顾东篱眼瞅着他要收起桌案上的餐具，只得立即扬声道：

“等、等一等，请再尝尝这一道点心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