庸才

　李大将军无奈转身离去，孤单的背影渐渐变成一个模糊的黑点，刚愎自用的皇帝的朝廷已经不需要李大将军，李大将军满腹忠君爱国心换来的只是猜忌。偌大的金銮殿上有人为李大将军不平，有人幸灾乐祸，李大将军都不放在心上，只愿天下太平，百姓乐业。

徐仕良回府来到长春苑。这是李氏生下珍珠后他第一次来看李氏母女。站在李氏房间的门外，徐仕良久久不愿迈进去。平心而论，李氏是一个好主母，尽管徐仕良很久不曾来看李氏，李氏依然把大房里的事务打理的仅仅有条。对待妾室媚娘大度宽厚，从来不找借口拿捏。当然姬美除外，姬美现在借李氏的名掌管徐府的中馈，徐仕良对老夫人的安排十分无语，姬美根本不把李氏放在眼里，却用李氏的名，让外人以为姬美对李氏多敬重，李氏在府里过的多舒心。

徐仕良觉得对不起李氏。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李氏，或者以什么心情来面对，所以，徐仕良心里是抵触见李氏的，他对李氏有愧疚，但是又讨厌李氏的出身。有时候徐仕良也想过:如果不是圣旨赐婚，也许李氏会找一个如意郎君，自己也会寻得喜欢的人。但是，没办法，谁叫李氏出身大将军府，享受了大将军府带来的富贵，就要承担责任，这就是命。徐仕良硬下心来掀开帘子走进去。

　　徐仕良在外面站着，李氏早已经知道，只是觉得见也没有意思，所以故作不知，随他进不进来。此刻，徐仕良进来，李氏忙迎过去。李氏张嘴却不知该如何称呼徐仕良合适，夫妻已如同陌路，“大老爷。”李氏一声大老爷，徐仕良感到了两人之间远远的距离。这样也好，徐仕良想到，总是不会像夫妻一样亲热了，本来打算永远不见面的，不过为了将来圣上再需要李大将军出征蛮族时好和李大将军说话，徐仕良一定要来做成这个面子情的，而且，以后还会经常来。到时候李大将军看李氏的面子也不会为难自己。

　　“我来看看女儿。”徐仕良说到。李氏忙叫奶娘抱珍珠过来，徐仕良看着小人儿，粉嫩的小脸，嘟嘟着嘴，双眼皮忽然忽然的，正把小手塞在嘴里啃。徐仕良笑了，伸手要抱珍珠，“额”，徐仕良张嘴才发现孩子好像还没有名字，“珍珠。”李氏轻声说“知道大老爷繁忙，不敢麻烦大老爷，我自己给取的名字，还望大老爷不要怪罪。”“不怪，不怪。”徐仕良忙说。“珍珠，徐珍珠，好啊。”徐仕良边说边缩回手，讪讪地笑了笑。李氏心里叹了口气，徐仕良终究没有把孩子放在心里，就连想亲近一下自己的孩子都还有许多顾忌。这样也好，将来离开也就没有什么可牵挂的了。

　　徐仕良看过珍珠就走了。他出了长春苑直接去了秋月居。媚娘连忙叫厨房加了菜，陪着他一起用了晚饭。饭后就歇在了秋月居。

　　徐仕良去长春苑的事大房里的人都已经知道了。媚娘心里没有任何波澜，像她这样的人，本来就是从小培养了给达官贵人做小妾的，能遇到李氏这样的主母已经是很幸运了，所以，她从心里希望李氏和徐仕良关系好一点，否则，万一姬美上了位，她的日子就不好过了。姬美却不然，听到徐仕良去长春苑的消息，姬美气的砸碎了一屋子摆件、瓷器。又得到回报徐仕良离了长春苑去了秋月居，姬美更是恨得咬牙切齿，顾不得天色已晚，老夫人可能要歇下了，直接带人来到慈安苑。

　　慈安苑里老夫人已经用过饭，净了手，在和焦嬷嬷闲话，过一会就要歇息了。丫鬟通报美姨娘来了，老夫人说:“进来吧。”姬美走进来，跪在老夫人面前就哭了。“哎吆，这是怎么了？徐府里还有人敢给你气受？”“姑妈，”姬美叫着向前跪爬了几步，“姑妈，您可得为我做主。表哥到长春苑去了。”“啊？他去做什么？”“还能做什么？一定是对那个贱人旧情未断。”“不可能吧？”老夫人说道:“他要是心里有那个贱人，我们断了贱人的月钱、供给，他怎么不说话？府里中馈本该李氏掌握，我做主你替李氏打理，他不是也没有说话？不对，我的儿子也知道，他去长春苑肯定是朝廷上有用得着李氏她父亲的事了。”“朝廷上有什么用到她李家的？皇上都已经下旨张梁炳张大人挂帅征蛮族了。”“也是，到底李家还有什么可用的呢？”老夫人沉思起来。

老夫人想了想后，看着姬美说:“如今你在府里地位比李氏那个大夫人不知要高多少，李氏又不用花府里的钱，让她在长春苑里住着就是，你不要去惹她，免得坏了仕良的计划。”姬美一听，“那李氏一直住在长春苑里也还是徐府大夫人，表哥的正室，我要一辈子做妾吗？”“那你想怎么样？谁叫你没有一个厉害的爹？现在府里个个都把你当大夫人敬着还不行吗？”“当大夫人可是还不是大夫人啊，姑妈。李氏一日占着大夫人的位子不去，我将来的孩子们就都要做庶出，庶出将来仕途、说亲可都是低人一头的。姑妈，难道您还要李氏再给表哥生个儿子？”“李氏再生儿子？想得美。要不是李家人防得紧，我怎么会让她平安生下这个女儿？不过，幸亏是个女孩，也不用我再动手了。女儿过几年一付嫁妆就打发出去了，而且想来李氏会给准备着，嫁妆也不用我们出。仕良的儿子一定会是你生的，到时候养在我身边就说我教养长大的，谁敢低看一眼？你眼下最要紧的是给仕良生个儿子，不要总想着争风吃醋。”姬美一看老夫人一心为徐仕良打算，没有帮自己的意思，只得说是，退了下去。

　　“唉，阿美就输在了出身上，要不李氏怎么能做了仕良的正妻？”老夫人和焦嬷嬷唠叨着，焦嬷嬷伺候她卸了钗环歇下了。

　　姬美回到蒹瑕园气的又大发了一顿脾气。身边的小丫鬟端来茶水，姬美刚送到嘴边，就一下子扔到小丫头头上，“这么热，要烫死我？”小丫头吓得赶紧跪下求饶，姬美站起来一脚踹在小丫头身上，小丫头被踢倒在桌角上，头破了一个窟窿，献血直流。姬美眼都没有眨一下，就摆摆手，让人抬下去，根本不管小丫头死活。

　　打完人，姬美心里气总算出了气，“姑妈就知道让我生儿子，可是表哥一直歇在媚娘房里，一个月都不来我房里一回，我一个人怎么生？”姬美想，李氏虽然不管府里的事，可是大房院里的事都在她掌控中，要不然一个媚娘还能兴出什么风浪？早被处理了，还能像现在这样吃香的喝辣的，还被大老爷宠着。也就李氏那种窝囊的人才能看着自己的男人宠爱别的女人什么也做不了。

下了几场大雪，天气越来越冷，转眼就到了新年。李大将军日夜盼着皇上快送张梁炳出征，兵贵神速，趁着契汗人粮草不足，兵疲马弱时打他最有胜算，可惜等啊等啊，过年了，张梁炳还是呆在京城，没有要出发的迹象。李大将军焦急忧虑，身体本来就不太好，现在更差了，新年大将军府里就平平淡淡地过了。

　　徐府里尽管老夫人十分不愿意，春节时李氏还是带着小珍珠出席了各个重要场合，老夫人再怎么努力也抹杀不了小珍珠徐仕良嫡长女的地位和李氏徐仕良正妻的身份。所以，老夫人新年里也是心里不痛快，姬美更是气得好几顿饭没有吃下。

　　春节过后，天气渐渐变暖。三月里柳树叶子都长很长了，皇帝终于选了个黄道吉日送张梁炳出征了。

　　李大将军没有能去送张梁炳，让皇帝心里又记恨了他一次。李大将军的心情和皇帝是不一样的，他怕看着这人活生生的去，回来时所剩无几。所以，他不愿看。皇帝心里想得却是等张梁炳凯旋而归就趁机销了李大将军的大将军职，改由张梁炳任，自己就放心了。

　　幽州城外天昊大军已经准备了充足的粮草，卷土重来，继续攻打幽州。宋忠义送往朝廷的八百里加急如同泥牛入海，音讯全无。宋忠义料到天昊待到粮草充足时肯定会再次进攻，所以，一边等待朝廷援兵一边加强防御，准备粮食，做好了坚守的准备。

　　张梁炳出征时天昊大军已经围住了幽州城。宋忠义一边组织守城，紧闭城门加固城门，坚决不让蛮人打进来；一边又派人向朝廷求援。“朝廷迟迟不派兵来，到底是为什么？眼看着错过了打败天昊的大好时机，难道李大将军也昏庸了吗？”“不是李大将军的错，大将军难啊！”宋忠义心里暗恨朝廷奸臣当道，但是为了无辜的老百姓拼死也要守住幽州城。

　　张梁炳大军率大军二十万走走停停，走了月余终于到了离幽州城还有五十里地的地方，张梁炳命令大军暂时驻扎在此，同时派先锋官张梁记去幽州传旨，宋忠义就地解职，其他将领来此地迎接他入幽州。

　　在张梁炳出发时，李大将军也派了人出发到幽州，把京城里发生的事告知了宋忠义，并且告诉宋忠义他的家眷已经全部安排离京了，带了地址来给宋忠义，待到张梁炳来到幽州，宋忠义可悄悄遁走，隐姓埋名和家人一起生活。

张梁记来到幽州，宋忠义心里早有准备，等到张梁记读完圣旨，宋忠义接旨，其他众将一片哗然，纷纷阻止宋忠义接旨。张梁记大喝一声:“你们要抗旨吗？”却也只是虚张声势，心里没有底气。宋忠义只得出面辖制众人，张梁记才能把圣旨交到宋忠义手中。

　　宋忠义心里早有打算，本来想趁机会一走了之，只是心中实在放不下同袍和幽州百姓，所以决定再看看，看看这新来的张元帅到底如何再做打算，在幽州只要自己想走，张元帅还拦不住自己。如今看这个张元帅的做派，怕是打不了胜仗了。宋忠义心中有了计较，不理会张梁记要人去迎接张梁炳，自己下去安排了。

　　张梁炳左等右等不见有人来迎接，又等了许久才见张梁记一人带着原来的人马又回来了。“怎么没有人来迎接本帅？”“幽州城里的守将说蛮人兵临城下，都忙着守城，无法来迎接元帅，请元帅见谅。”张梁记边说边看着张梁炳的脸色，“幽州城守将如此狂妄，竟然不把本帅放在眼里，等打败蛮人，看我怎么收拾他们！”张梁炳下令“大军马上开拔，进幽州。”二十万大军浩浩荡荡奔向幽州。

　　到幽州城后，城门已经大开，张梁炳根本不理会等候在此的将军们，装作没有看见一样，直接进城了。进城到了三军大帐，先给众人来了个下马威。“我大武朝国强民富，兵多将广，众位怎么会被打的丢城弃地，躲在幽州不敢应战？实在有损天朝威望。”幽州众将根本不愿理睬他，都不上前说话。张梁记一看冷场了，心里还以为以为是众人不了解新元帅，怕了新来的元帅，遂上前说“众位将军不必担心，张元帅一定会破了敌兵收复失地，打走蛮人。”

面对二张的一唱一和，众人更是无语。张梁炳却甚是得意，“我虽然远道跋涉而来，但是本帅决定先不休息，马上出城迎敌，先打一场胜仗鼓舞士气，再全部消灭蛮人。”此话一出，有得了宋忠义嘱咐的将军只得上前劝说:“大帅长途跋涉，舟车劳顿，还是先休整一下，明日再战也不迟。”张梁记有些小聪明，觉得还是休息好了才能有劲大仗，就忙顺着这位将军的话说:“大帅不妨听这位将军的，二十万大军今天驻在幽州城里，蛮人知道了肯定会吓得要死，我们就先不出战，吓吓他们。”张梁炳听了哈哈大笑，“好，就依你所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