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明明舍不得

药水快输完的时候，白静带着晨晨横冲直闯地冲了进来，一大一小泪眼婆娑地朝凌霜扑了去连喊带摇：“妈妈，你怎么了？”

“亲爱的，你这是怎么了，怎么还进医院了。”

凌霜只觉得眼前一黑，一阵天昏地暗的感觉又再次袭来，只得虚弱地低声道：“本来没什么大事，被你们两个这么一摇，估计很快就要出大事了。”

一旁的余生也笑道：“我看也是。放心没什么大问题，这组液体输完就可以回家了。明早空腹来做个胃镜检查，看看结果再作下一步的治疗。”

“严重吗？回家后需要注意些什么？”跟在后面的凌枫冷着脸望着余生问道。

一接到白静的电话，他就匆匆赶来。出门前，冯湘莲见他一脸的慌张，一再追问，他也只是拉长了脸不说话。唐爱余善解人意地拉回冯湘莲，乖巧地说：“没事，阿姨，可能是公司业务出了点问题。他能处理好的，我陪你看会电视吧。”

凌枫不是没有感动或是触动的，但一生太短，他没有办法慷慨地赠予给不爱的人。

余生以为是白静的男朋友，职业型地面带微笑答：“主要还是饮食方面要规律，不能饱一餐饿一餐，要养成按时吃饭的好习惯。生冷和刺激型的食物要控制一些，尽量不要吃。胃病不是一天两天就形成的，同样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养好的，需要些耐心才行。至于病情，还是要等检查结果出来后才能进一步判断，我会和她的主治医生沟通的，你们不用担心。”

凌枫皱了皱眉疑惑地问道：“你不是他的主治医生？”随后又反应过来，眼前的人穿着便服，显然不是主治医生。但他说起话来又很专业，一时判断不出他的身份到底是什么。

“哦，不是。我是余生，凌霜的朋友，这家医生的儿科医生。”余生一边介绍一边礼貌地伸出手。

“朋友？”凌枫看了看凌霜，伸手礼节性地握了握余生的手：“你好，我是凌枫。”

晨晨见妈妈虽然有些虚弱但看起来好像不是很严重，已经早就把眼泪擦干，蹦跳着过来拉着余生的手：“余医生，他是我的舅舅哦。是不是也很帅。”

余生刮了刮她的鼻子笑着打趣：“晨晨不是说我是这个世界上最帅的男生吗？”说完又朝凌枫友好地点了点头，只是不知道为何眼前的人脸黑的像马上就会有暴雨骤下似的难看。

晨晨不好意思地吐吐舌头，表示她谁也不想得罪。而白静在一旁左看看右看看，然后意味深长地看着凌霜，巴不得再上去摇她几下：“快说快说，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的桃花是不是真开了，你到底把人家给怎么着了……”

余生见凌霜有人照顾，而且看样子自己在也不是很方便，所以他便称自己晚上还有事，第二天会在医院等凌霜。

凌霜欲言又止地望着他，最后只淡淡地说了句：“谢谢。”

这一切比梦还叫人觉得不真实，她承认她有些震惊的同时也多少有些感动。但他们根本就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许多事不是努力和坚持就能心想事成的。她的心很乱，想对他说些什么，又觉得这种情况下说什么好像都很多余。只得噤了口，心想回头再找时间说吧，毕竟别人一次又一次的帮了自己，就算拒绝也得找个不刺伤人的方法。

余生闻言居然朝她走来，弯下腰温和地笑道：“不客气。我的事已经处理了，你不用担心。”

“啊？什么事？”凌霜一头雾水地反应不过来。

白静更是伸长了脖子，竖起耳朵无比的期待。无奈，余生只是挂着一副迷死人的笑脸扬长而去。凌霜赶紧闭上眼装晕到，纵然如此她也能感觉得到白静的好奇心已经转变成一道利箭，此刻正朝她凶猛地射了过来。

一路到家，凌枫都没有好脸色，这些年来，虽然他仍然没有再次打开凌霜的心，但他已经走进了她的生活。他习惯了这种能时时可以照顾她的感觉，可是现在她的身边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个人，以凌霜的性子能靠近她的人绝不会是什么普通朋友。不是普通朋友，难道是男朋友吗？虽然他无数次想象过凌霜终有一天会开始新的生活，终有一天他不再方便时时出现在她身边，但这一天真的要来的时候，他竟然是那么的难过和不甘。

白静受不了这种高气压的生存环境，生生忍住了要盘问凌霜的急迫心情，借口要让她好好休息所以把晨晨带回自己的家照顾两天再送回来。

晨晨同样压抑着自己内心的雀跃，楚楚可怜依依不舍地望着凌霜带着哭腔说道：“妈妈你要快点好起来，快些来接我呀。”其实脑海里已经早就开始向炸鸡腿，烤鱿鱼以及各种琳琅满目的零食挥手致意。

凌霜太明白她的小心思，目光往白静扫去：“你知道晨晨肠胃不太好，不能吃太多乱七八糟的东西，后果你是知道的。”

白静打了个冷战，调皮地行个礼：“遵命。两位领导再见。”便拉着晨晨的小手一溜烟地飞奔了出去。

闹腾的家里一下子就只剩他们两个，气压瞬间变的不能再低，呆呆地各自站一边，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睡会吧，我去煮点粥。”半晌，凌枫先开口。

凌霜笑了笑，这样的开场白已经成了他们化解尴尬的有力武器。正准备乖乖进屋睡觉，背后凌枫的声音清冷地传来：“他可靠吗？”

“什么？”知道他要问，但没想到他会这么问，凌霜下意识地反问了一句。

“医院的那个男人，他可靠吗？”

“哦，就是普通朋友，因为曾帮晨晨看过几次病，所以比较熟一点，今天恰好碰见就帮了帮我。”按以前她的性格，她会以一句“关你什么事”为答案来引起一场剧烈的争吵。但今天她确实太累了，不想吵架，所以心平气和地解释道。

凌枫愣了愣，显然对这样平静的答复也很是意外，忍了忍沉声说道：“看起来还是不错的，如果可靠的话，也不是不可以考虑一下。”

说完，自己苦笑了一下，什么时候也学会了口是心非。自已心里明明嫉妒的要命，巴不得朝凌霜大喊大叫：“现在这世上除了我，谁也不可以。”可然后呢，然后只会让自己的承诺更加的苍白可笑。

凌霜没有多话，甚至都没有回头，只是顿了顿准备回了自己的房间。

“我可能要结婚了！”凌枫说出这句话立马就后悔了，他居然幼稚到想用这种方式来试探凌霜，明明知道，明明知道这只是给他们的关系又增加了一道鸿沟而已。

凌霜身子一僵，大脑有一瞬间的空白，这个消息对她来说不是没有震憾的。从小到大，凌枫的存在对她来说好像就是必然的，那怕这些年她刻意地保持着距离，但她知道凌枫一直在不远处守着她，这让她心安。甚至没有想过，总有一天，这个哥哥会属于另外一个人……

见她习惯性地把背挺的直直的，凌枫一下就红了眼，走过去轻轻从后面抱着她喃喃地说：“凌霜，我们再努力一次好不好？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你知道我爱你，只能是你，其她都是将就，我知道将就的婚姻也不是不能活，只是我大概再也不会快乐了。”

湿热的泪滴滴落下，凌霜极力地控制住的情绪，哑着声音那样无力地说道：“不了，哥哥，我们都各自往前走走吧。这些年，那么多人那么多事明明灭灭地都刻在我的生命里，我习惯了沉默习惯了坚强，也习惯了冷静和隐忍，我想我也会习惯没有你的照顾。你放心吧，我会幸福的，你应该得到幸福。”

说完，眼泪像汹涌而来的潮水，怎么也咽不回去，只好任它肆意地奔腾而下。

“可我的幸福就是你，你让我怎么……”你让我怎么去和别人幸福？凌枫把头深深在埋在凌霜的肩头，如果时光就此停止该有多好，如果一瞬间我们就这样白了头多好，如果我们的缘份不是以这样尴尬的身份相遇多好，就算晚一点遇见也没关系，只要陪你走到最后的人是我。这世间如果有如果该有多好……

凌霜始终僵着身子，她什么也不敢做，什么也不敢想，不敢往从前想，万丈深渊，不敢往以后想，心如死灰。她不知道老天爷为什么非要这样对她，送到她身边的人都情深似海，却又缘薄如纸，早知如此，又何必相识。

“对方是个什么样的姑娘？怎么从来没听你提起过？”时间凝固的太久，久到好像他们已经过完了一生。凌霜觉得头有些晕沉，扶上他的手转过身来问道。

凌枫伸手抹去她脸上脖子上的泪，苦笑道：“其实是骗你的，只是今天看到你身边有了别的男人，我一时心慌所以……”

凌霜不知道自己是种什么心情，他如果只是试探她，那么答案很明显，她也有不舍，非常的不舍，但无法挽留的不舍是毫无意义的。她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索性垂下头，拉开他的手想要回房间，像个鸵鸟一样把头埋起来。

“我妈来了。”凌枫身后急速地说。

一阵眩晕袭来，凌霜强撑着摇摇欲坠的身体，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道：“和我无关！该还的债我已经还完了！”

可自己的内心已经在瞬间背叛了她强撑着的坚强，一种特别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