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空荡荡的棺材

罗真人仰面瘫坐在椅子上面，断断续续地打着呼噜，我原本想靠近好好瞧一瞧他的样貌，结果还没走到他跟前，就被这呛眼的酒精味给逼退了好几步。

“老爹，这糟老头子该不会就是你和我说的那个罗真人吧？”我捏着鼻子凑上前去，看着躺在椅子上的罗真人问道我爹，这糟老头就像是皮包骨头的骷髅人一样，脸颊上看不到肉块，面容倒是显得苍老如干柴一般，可是不知为何他的乱发和胡须却都是乌黑的，衬托着有几分年轻生气。

“对啊，这就是罗真人，看他这样子，又是喝了不少酒。”老爹看着罗真人，又看了看我，随后默默地点上一支卷烟抽了起来。

老爹蹲在地上，默然地抽着卷烟，眼神里面透着一丝的不舍和难过，不用猜我也知道，罗真人的到来，那么就从另一方面意味着，我该离开老爹了。

“老爹，大不了我不跟这糟老头走，留下来陪你，我觉着这老头就是在骗你而已。”我对老爹说道，我本来就不想离开老爹，而且说实话罗真人的样子太令我感到失望了，根本就不像是个道家真人，更像是江湖骗子。

老爹猛吸了一口烟，狠狠地往地上啐了口唾沫，“去你娘的！你留在这里你就得死，而且你走了我才能讨婆娘，这事儿我说了算！”

我知道我是说不动老爹的，所以只能回到屋里面睡觉，躺在床上却又是毫无睡意，毕竟我在这个小山村和老爹两个人生活了将近十八年，虽不是亲生父子，但是感情远远的超过了父子之情。而且我还没有跟小翠道别…

老爹在院子里一夜都没睡，地上零零散散的全是他抽过的卷烟巴，那个罗真人则是瘫在椅子上酣睡了一夜，我爹把我给叫醒之后，就动身要去刘铁根家。

“过会儿罗真人醒了，你就跟他走吧，别让我看见，要不我心里难过。”老爹摸着我的脑袋跟我嘱咐着，语气中难免不舍，我还注意到老爹为了进县城或者说是为了送我，连为娶婆娘时而准备的黑皮鞋都擦亮穿上了。

还没等我搭腔回话，罗真人这时突然从椅子上滚到地上，嘴里嚷嚷着“哎哎哎！天都亮了？！”

罗真人从地上爬了起来，揉了揉眼睛，朝着我跟老爹走了过来，看了我一眼笑呵呵的说道“建国，这小子都长这么高了？”

老爹对这个糟老头十分尊敬，所以连忙挤出笑脸回应着说“罗真人，他今年刚好十八岁，你带他走吧…”

我听得出来老爹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声音都在颤抖，毕竟我跟罗真人这一走，那就好比是从他身上剜去一块肉，钻心的痛。

罗真人扫了我一眼，用手拍了拍我的脑袋，点了点头说道“小子养活的不错，不过现在还不是带你走的时候，有件事贫道还要办。”

罗真人的话锋一转，让我和老爹两个人都摸不着头脑，老爹一头雾水的问道“怎么了罗真人，难道还有别的事？”

罗真人使了个眼色，神秘兮兮的笑了笑说道“你们村的，刘铁根是不是疯了？”

老爹一听连忙说道“罗真人咋知道的？这刘铁根昨儿突然发疯，今天准备把他送去县医院让医生检查检查。”

罗真人听我爹这么一说，摇着头摆了摆手“你们懂个球啥，这刘铁根就算送到县医院也是没得救。”看到老爹一脸的错愕，罗真人笑了笑又紧接着说道“不过这小子算是命大，遇到了贫道，贫道就能保他一命！”

刚说完这句话，罗真人猛地一把抓住我的手，摇着头骂道“他娘的说到底还都是因为你这个灵胎啊！”

我哭笑不得，顿时就来了气，竭力想挣脱掉罗真人却发现自己已经被他死死地抓着，根本挣不开，破口骂道“关我屁事，这刘铁根命里带着，做坏事就该遭报应！”

我实在是想不明白，我能跟这个刘铁根有屁关系，平日里我都跟大柱一起玩，从来没和刘铁根接触过，而且因为知道刘铁根的恶性，所以在街上见到他，我都躲得远远地，怎么在这个糟老头的嘴里，刘铁根发疯倒成了我的不是。

“罗真人，刘铁根发疯怎么和这孩子扯上关系了？”老爹也是被罗真人的话吓了一跳，急切着问道。

罗真人诡异的笑了笑，松开了抓着我的手，看了我爹一眼说道“走，咱们去刘铁根家，你就知道了！”

老爹走在前面，罗真人走在后面，而我夹在两个人的中间，一路上罗真人死死地盯着我，好像是我随时都可能溜掉一般。

“建国来了？”大柱他爹此时迎了上来，他早就在破瓦房等着了，瓦房里还站了四五个壮劳力，都是村里面的青年。

“罗真人？好久不见！”大柱他爹瞧见罗真人后连忙点头哈腰打着招呼，但是罗真人却根本没有搭理他。

“他娘的还真是个废物，不死也残！”罗真人脸一黑，走到刘铁根的床前，看着被五花大绑的刘铁根狠狠地骂道。

老爹这时候走到罗真人身旁“罗真人，这刘铁根已经疯了一整天了，见人就咬就撕，只能绑着。”

罗真人绕着刘铁根的床走了几步，眼睛一亮，手指着刘铁根的床底说道“来几个劳力，把这床下面给挖开！”

老爹也不知道这罗真人到底要弄啥，所以就连忙让屋外的人进来，把刘铁根连人带床抬到一旁，然后几个人每人一把铁铲，吭吭哧哧的就开挖了。

我站在一旁看着他们往下挖，大约朝下挖了不到半米的时候，突然铁铲像是铲到了什么坚硬的东西一样，将泥土清理掉之后，才发现他娘的竟然是一口棺材。

棺材盖黑漆漆的像是崭新的一样，并且上面描绘着很多纹饰，显得豪华气派，但是在这间灰暗的瓦房里面却又是格外的鬼气森森。

老爹凑上前去一看，霎时变了脸色，满脸煞白倒吸着气，结巴着说道：“这…这不是十八年前的那口棺材？！”

我心里面扑通一声，脑袋有些发懵，按老爹这么说，难不成这口棺材就是十八年前从山上冲下来的，也就是我所躺着的棺材不成。

罗真人此时像是吃了蜜糖一样走过来拍着我脑袋，笑着说道：“嘿嘿，小子，我猜得没错吧，这件事和你有关。”

老爹这时候也沉不住气了，走过来抓着罗真人的胳膊，焦急的问道：“罗真人，这十八年前的棺材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按照老爹的说法，十八年前那口从山上冲下来的棺材，的确是被他派人埋到了山林里，而且是听从罗真人的话埋在一棵大树下面，这是不可能出错的，但是这十八年过去了，为什么会凭空的出现在刘铁根居住的这间破瓦房里，显然是蹊跷的，并且很诡异。

罗真人瞥我爹一眼，笑了笑“这事儿，得他娘的问刘铁根了。”

说完后罗真人拿起一把铁铲，一个翻身便跳进刚才挖的坑里面，他将铁铲插进棺材板的缝隙里面，双手发力往上一撬，就听见咔嗒一声，棺材板就被他给撬了起来。

“他娘的别光看着，搭把手把这棺材板抬上去！”罗真人咬着牙朝着我们喊道，这时候三个劳力连忙下去麻利的将棺材板抬了上来。

棺材板大开，里面却是空荡荡着只有一床金丝绣被，此外便没有别的东西。

罗真人往棺材里面一看，顿时傻了眼，慌张地念道“嗯？！骷髅骨头呢？”

老爹这个时候也是疑惑的嗯了一声，十八年前打开这口棺材的时候，里面除了在襁褓里面的我之外，还有另外一个东西，就是一架惨白的骷髅骨架，而且当时埋棺材的时候，从来就没有动过棺材里面的东西，所以按常理来讲，那具骷髅骨头应该还静静地躺在这口棺材里面，但是现在，棺材里面却是空荡荡的。

“完了完了…成气候了…”罗真人一时慌了神，从坑里面爬了出来，来来回回地在屋里走动着，十分焦躁。

“罗真人…那骷髅骨头怎么不见了？”老爹这时候声音有些发抖，看到罗真人都慌了神，自然就知道这事情已经发展到了很严重的地步。

“要不咱问问这刘铁根？”此时我虽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但是我却注意到那被绑在床上的刘铁根两只眼睛却是死死地盯着我，让我感到十分的不自在。

我的这句话好像是个突破口一般，罗真人听到后拍了拍脑袋，指着我说道：“嘿嘿！你小子不愧是灵胎，他娘的就是聪明！”

他走到刘铁根的面前，抬起手狠狠地给了刘铁根脸上一巴掌，看起来就像是在发泄心中憋闷的怒火一样，清脆的巴掌声吓得我浑身一哆嗦。这一巴掌的力道绝对不小，但是这刘铁根就像是没有知觉一般，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的变化。

罗真人盯着刘铁根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的说道：“你们去找一口大缸，然后挨家挨户去村里面收集些屎尿啥玩意儿，把大缸灌满，然后把这小子给扔进去泡澡。”

“你这是那里听来的土方子？真他娘恶心！”我听到罗真人这么一说，由内而外的感觉这个疯疯癫癫的糟老头实在不像是什么正常人，正常人怎么会把一个疯子扔进屎尿缸里面泡着，估计所谓的罗真人八成是个精神病。

“格老子的，你小子懂得个屁！”罗真人听见我在质疑他，上来就给我脑袋来了一个响亮的脑瓜蹦，疼得我直吸冷气，随后又说道“这刘铁根是被阴气上身失了理智，要用阳气冲一冲，这人的屎尿在道家法术里面算得上是至阳之物，你们要是不听我的，那这刘铁根今天绝对活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