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血瞳

天宗城中，林熙的胸口突然一痛，似乎有什么很重要的东西不见了，修长的眉眼满是担心，口中不自觉的念出声，“默哥哥．．”

而林默此时倒在血泊之中，那黑色长矛贯穿了他的身体，不仅如此，还击碎了他的一部分魂魄，蝴蝶呆呆的看着他，到现在还没有反应过来，为什么林默会挡在自己的眼前，　但是他的话，像是一汪清泉，流进了她干涸的心房，这是第一次，蝴蝶感觉到自己想要活下去。

她蹲下身子，看着眼前的黑色长矛，上面还盘旋着不祥的魂力，因为常年吸收深渊中的魂力，长矛上的魂力不断地在侵蚀着林默的魂魄，从心口的位置，隐晦的黑线在蔓延到他身体的各个地方。

蝴蝶眼神中闪过一丝决绝，伸出纤纤玉手，想要将黑矛拔出，但是黑光一闪而过，蝴蝶惊诧的发现，矛居然有意识的在抗拒她！蝴蝶只是碰了一下长矛的边缘，手上便生出了无数细小的裂口，湿热的鲜血挤出伤口，滴答到林默苍白的侧脸上。

她看了林默一眼，伸出手，抚摸着他的侧脸，眼神中的冰雪逐渐消融，渐渐地有了悲喜。

矛不拔出来，林默必死无疑，蝴蝶从来不觉得自己是一个会为了别人奉献的人，但是不知为何，想到林默会在这里孤独的死去，她就一百个不愿意。

娇俏的脸上闪过一丝狠厉，管你是什么东西，把林默的命还来，这是我捡的奴隶，谁都别想抢！

她运转魂力，一股淡粉色的荧光笼罩着她的玉手，但是与黑气刚一接触，便溃散的不成样子，两者的质量和数量都差距太大，蝴蝶咬牙，忍着剧烈的疼痛，靠着肉体的强横硬抗，鲜血淋漓，顺着长矛底下，蝴蝶细嫩的脖颈上渗出一层细密的汗珠，显然在承担的极大的痛苦。

但是长剑蕴藉的魂力实在蛮横，任她再努力，那些魂力岿然不动，她却被一阵罡风掀飞，她爬起来，夜色般漆黑的长发散在额头，鲜血从额头滑落，经过眼角滑下，像是血泪，突然，一声苍老的叹息响起，蝴蝶腰身弓起，像是野猫一般戒备，这个地方居然还有第三个人？

之间一个灵体从林默的眼睛中飘然出现，老头看着林默，有些复杂的说道，“自古多情煞年少啊。”

他回头，看向了蝴蝶，摇头说道，“不要试了，古书记载，深渊的魂力最为不详，林默小子的身体被侵蚀的太厉害，已经不是你我能救活得了。”

蝴蝶抹了一把脸，擦去了眼角的血泪，对老头说道，“我不知道你和他什么关系，你不想救他可以，但是不要妨碍我。”

说罢，迈开长腿，毅然决然的向着黑色长矛走去。

老头动了动嘴唇，想要说些什么，山洞外却突然传来了一阵哀嚎，两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了过去，对视一眼，满目都是惊异，这声音两人都很熟悉，出自戾鲸，但是这一声叫明显的有着哀求之意，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能让这等凶兽求饶？

还没来得及多想，戾鲸的声音便越来越轻，最终消失不见了，与此同时，一缕红线突然从山洞口蔓延了进来，看上去毫不起眼。

蝴蝶却如临大敌，虽然她已经记不得了祖先的教诲，但是她知道碰到这种红线，要跑，而且跑得越快越好。

但是．．．她的美眸在林默的身上一扫而过，随即咬牙，作出了御敌的姿态，但是她的腿在发抖，牙再打颤，畏惧来源于灵魂的最深处。

老头辨认许久，终于面色难看地说道，“这是血瞳。”

那些红线密密麻麻，以极快的速度铺满了整个山洞的墙壁，慢慢的凝聚起来，成了一个巨大的没有瞳孔的眼球，附着在石壁上，不停的蠕动，带着令人作呕的血腥味道。

它的体型比起戾鲸来说，小的太多，但是戾鲸在它的面前，毫无还手之力，它是深渊里赫赫有名的领主，传闻有一位绝世强者，想要猎杀血瞳，虽然活着出去，但是一身修为全废，而且精神错乱，成了个痴傻人。

老头苦笑起来，哀叹一声，眼神中包含着不甘，此番遭遇离奇，看样子命数已尽，难道那仇真的报不了了？但是随即他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血瞳的注意力，越过了几个人，停留在了那块石头之上！

原来这才是它真正的目的！看样子它是被石中剑庞大的魂力吸引而来，此时正在谨慎地打量着那块石头，随后，它伸出了无数细密的红色血管，向着那石中剑伸去。

就在即将要接触到石头的时候，异变突起，那些鲜艳的红花突然齐齐绽放，晶莹的花粉无风而动，那些红线碰到花粉，像是被王水溶解的尸体一样，发出让人牙齿发酸的声音，迅速的溶解成了一滩血水。

血瞳发出一声类似嘶吼的摩擦声，然后更多的红线从那只巨大的眼睛中伸出，似乎想要凭借着数量取胜，那些花朵的数量有限，虽然花粉似是无穷尽一般的不断飘出，但是还是有大量的红线，离石头越来越近。

而此时，蝴蝶注意到，因为石中剑分出了大量的魂力来对抗血瞳，那长矛上萦绕的黑色魂力似乎正在愈发的黯淡，老头也注意到了这一点，咦了一声，说道，“林默小子运气不错，这两个庞然大物相争，也许我们能争取一线生机！”

蝴蝶微不可查的点了点头，而此时那些红线已经完全吞没了花朵，就在即将碰到石头的时候，突然，从石头上渗出大量黑色的魂力，化作无数长矛，毫不犹豫，带着破空声向着血瞳的本体飞去。

一阵剧烈的爆炸，山洞承受不住这些冲击，开始坍塌，不断有岩石落下，蝴蝶左右躲闪，好不容易，烟尘渐散，血瞳的身影重新浮现，似乎毫发无损！

蝴蝶心头一沉，但是旁边的老头去看出了门道，眯着眼睛说道，“你有没有发现，血瞳似乎，变得小了一点？”

蝴蝶一愣，眯起美眸打量一番，发现老头说的没错，血瞳的体积，比起刚刚，的确有所减小，难道它在与石中剑的对抗中，占了下风？

不对！蝴蝶敏锐的察觉到，血瞳体积减小，似乎不是因为受伤，而是因为分出了更多的红线，密密麻麻的包围住了石中剑，那些黑色的魂力渗出，还没有来得及汇成长矛便被红线碾碎，一时之间，石中剑似乎陷入了极大的劣势之中，随时有可能被吞噬。

这是最糟糕的情况了，血瞳吞噬成功，几个人必然也逃不脱魔掌，老头打量了一下，林默胸口的长矛，此时黑色的魂力已经淡化的差不多，露出了原本的蓝色，这应该是石中剑本身魂力的形态，比较稳定，插在林默的胸口，不再消散，老头心头一沉，本想着帽会随着时间慢慢的消散，但是现在看来，石中剑本身的魂力似乎有一种规则的力量，现在依然救不了林默，现在只能盼着，两个庞然大物的战斗能尽快到达白热化的阶段，这样也许林默还有一线生机。

老头有些紧张地看着它们的战斗，血瞳的神志已经到了一个难以想象的地步，对于战斗的把握已然超过了一半的强者，那石中剑虽然积攒了大量的魂力，可是似乎不知如何应用，败势已出，看样子撑不住多久了。

但是那些黑色的魂力依旧源源不断的渗出，是中间似乎想要靠着魂力数量取胜，血瞳的红线慢慢地难以将那些魂力全部击溃，一根长矛成形，虽然不大，但是极快，狠狠地击中了血瞳的本体，一阵让人头皮发麻的蠕动声响起，血瞳的本体上流出了许多粘稠的体液，因为分散了太多的心神操作红线，血瞳居然没有躲过这一击。

趁着血瞳吃痛的当口，石中剑中的黑色魂力突然喷涌而出，最终居然汇成了一个巨大的人形，石头突然打开，一把貌不惊人的古朴长剑露出了真身，仔细看去，上面印着繁杂的刻印，气势逼人。黑色巨人长啸一声，那长剑突然飞向空中，带着势不可挡的剑气，向着血瞳汹涌而去。

一声巨响，山洞出现了一道裂缝，裂缝开始蔓延，越来越大，最终轰然倒地，老头作为灵体，没有被掩埋，他的眼中满是惊叹，仅仅一剑，便劈倒了巨大的山脉，碎石翻滚而下，蝴蝶跑到林默身边，毫不犹豫的扑在他的身上，胸前的丰满有些变形，但是她浑然不顾，挡住了翻滚而来的巨石。

不知过了多久，巨石被掀起，蝴蝶的脸上沾满尘土，有些狼狈，林默身下的血越来越多，身体慢慢地开始僵硬，发凉。

蝴蝶想要摸着林默的脸，眼前有些模糊，突然一拳打在了他的脸上，大声道，“你不是说你还有很多的事情没有做完吗？那就不要给我死在这里啊！”

蝴蝶抹了一把眼睛，抬头看向天空，妖艳的瞳孔猛地瞪大，喉咙不自觉地发出嗬嗬的声音，她此时才明白，为什么覆盖在两人身上的巨石如此之少。

天空中，密布红线，遮天蔽日，那些巨石被它疯狂的投向黑色巨人，原来进入山洞中的，只有血瞳一小部分本体，真正的血瞳，遮住了天空，黑色的巨人，在它面前就像是一个孩童。

这就是深渊中的领主？这样的庞然大物，真的是人力可以战胜的吗？

而此时，林默的手指突然动了一下，沾满血污的眼皮上，突然浮现出来一些黑色的纹章，与瞳孔深处的纹章极其相似。

黑色巨人似有所感，回头望向林默所在的方向，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