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为何修炼

二长老说完，突然感觉到空气中有些陌生的波动传来，林默身上的储物袋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颤抖。

幻境中的林默突然突然感到一阵锥心之痛，低头一看，自己的手指上出现了一道极深的笔直剑伤，多亏了这阵疼痛，林默的神智清醒了一些，眼神中划过一丝迷茫。

但是还不够，幻境石像是感应到了什么一样，阵法上一阵魂力流转，林默眼神中的光芒，再度沉寂了下去。

在远处小屋中的蝴蝶闷哼一声，眉头蹙起，脸色更加的痛苦，眉心处隐约浮现了一抹桃红色的纹路，与长袍交相辉映，更显妩媚。

不知过了多久，林默突然听到了哭泣的声音，他抬眼望去，发现不远处有一个小女孩蹲在地上，用手捂着眼睛，似乎是在哭泣，而她身下本应是嫩绿的草丛，变成了一片殷红。

天空中隐约雷鸣，浓云翻滚，因为这个女孩的出现，这片天地变得暴躁了起来，似乎是在排斥她。

林默呆呆的看着，觉得自己应该想起来一些事情，但是不管他如何努力，脑海中依然空空如也。

草丛里传来草叶摩擦的声响，一阵草腥味传来，有人踩倒了大片的青草，向着他和小女孩而来。

不多时，一个干瘦的男人出现在了林默的眼前，他面有菜色，显然已经很久没有吃过饱饭了，看上去一丝力气都没有，但是林默的手在颤抖，那股烙印在骨子里的恐惧驱使他想要逃跑。

这人是他的养父。

他看都没有看林默，眼神直勾勾的看着小女孩，因为干瘦而突出的眼球里泛着贪婪的光，他左右打量了小女孩许久，从怀中拿出火刀火石，开始原地生火，然后从身后的皮套里掏出一把刀，向着小女孩走去。

林默的呼吸变得粗重，清澈的眼睛里血丝隐约浮现，但是他的身体不听使唤，任由他如何愤怒不甘，他也只能看着养父走向小女孩，然后杀掉她，啖尽她的血肉，像是多年之前，他看着自己的母亲死亡，却无能为力一样。

小女孩突然抬起了头，妖艳的眉眼极不协调的出现在了小女孩的身体上，她的眉眼皆是桃红，像是四月芳菲，夺尽春色。

林默看着她的脸庞，太阳穴一阵剧痛，忽然，一道惊雷炸响，养父举刀，奋力想着小女孩的后脖颈砍去！

“不．．不要．．．”

林默的声音沙哑，像是沙漠中干涸多日的旅人，但是养父毫不留情，刀很锋利，但是养父实在是没什么力气，刀只砍进去了一部分，然后便卡在了骨肉之中，哭泣声戛然而止，浓稠黏腻的鲜血带着令人恶心的腥味弥漫开来，小女孩倒在了地上。

她的脸突然变了，变成了养母的脸，她倒在血泊中看着自己，一如多年之前。

蚀骨的恐惧袭来，林默倒在地上，嗓子里发出嗬嗬的声音，这一幕是他的大恐惧，那种无力感与愧疚烙在骨头上，压得他嘎嘣作响。

养母倒在血泊中，眼睛突然动了动，然后定定的看着林默，因为气管被砍断，声音漏风，格外凄惨。

“你为什么不救我？”

林默的瞳孔猛缩，这些年来，他也不断地在问自己这个问题，愧疚如洪水，淹没了林默的心智，本来因为那抹桃红而恢复的几缕神志慢慢消散，甚至比起之前，沉沦得更深，仿佛下一刻，林默就会永远的徘徊在这幻境，不得超生。

但是继母的脸突然又变成了那个妖艳的女人，她看着林默，声音清冷。

“你手上不是有剑吗？”

林默一愣，低头看去，发现不知何时，自己的手上出现了一把古朴的长剑，它看上去很锋利。

突然，场景变换，小女孩还在地上哭泣，养父的刀闪过一道弧线，向着小女孩的脖颈而去，一切回到了不久之前，像是老天给了林默挽回一切的机会一样。

林默的身体在颤抖，他眼眶血红，渗出浓稠的鲜血，他不要再逃避了！

林默的青衣无风自动，周身散发出了莹莹的光，这些光顺着空气中看不到的线，蔓延到了幻境石上。

林默看不到这些，他面前的一切都变慢了，脑海中突然想起了老头问过的一个问题：何为修炼？当时老头告诉了他，什么是修炼，但是还有一个问题，是绕不过去的。

为何修炼？

有人为了名利，似城主，有人为了声名，似林晴，也有为了保家卫国，似帝国禁卫军一般，那么我是为了什么修炼呢？林默看着手里的剑，迷茫的神情愈发的地清明。

魂力的波动重新出现在他的身上，长剑微鸣，带着蕴含天地规则的颤抖，天地间惊雷滚滚，似银龙闪过，威势滔天，但是这一切在林默看来都不重要，他的视线在继父的刀上，也在幼年的恐惧上。

他拿起了长剑，惊雷炸响在他身边，但是他的眼神里，没有动摇，因为没有恐惧，身体自然活动自如，他轻挥长剑，继父的动作便戛然而止，看向林默的眼神，有迷茫，有惊讶，随即失去了光彩，化作尘土。

林默只是看着手里的剑，随后对小女孩伸出了手。

桃色的美眸看向林默，声音清冷，“你找到了那个问题的答案吗？”

为何修炼？

林默眼神坚定，点了点头，对他而言，修炼，就是想要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人，像是多年之前，那么无力的失去一个人的事情，再也不会发生了。

林默手中的剑在欢鸣，剑身上突然浮现了一种极其玄妙的刻印，随着刻印的浮现，幻境石一声哀鸣，裂痕从阵法核心处开始蔓延，最终像是蛛网一样，密布整个幻境石，一声轻微的响声，随即失去了光芒。

林默身上的气息陡增，天空中突然有银光浮现，天宗城的大阵沉寂多年，如今居然因为林默而产生了共鸣，像是银色的蛋壳倒扣在天地之间，流光莹莹，极其华美！

破解心魔阵，坚定了林默的心智，而长剑上的刻印浮现，引起了天地间的魂力的激荡，老头睁开了眼，灵体缥缈了一些，他在破阵中发挥了很大的作用，有些虚弱，但是依然忍不住仰天大笑！

林熙更是满眼欢喜，天地间的魂力她感觉得到，尽数汇集到了林默的体内，这是大机缘，而二长老更有阅历，眼神警惕，林默此时引发的动静太大，加上最近天宗城中不甚太平，极有可能引来某些宵小之徒。

先坐不住的是城主，他坐在书房中，眼神阴郁，林晴站在一旁，更是满脸的惊恐，林默的幻境石正是城主父女调换，但是千算万算没他们都没有算到，林默居然化解了心魔阵，而且似乎因祸得福，引发了大阵的共鸣！

这显然是那把长剑的功劳，城主攥紧了拳头，眼神里愈发的贪婪，那把剑无论如何都要得到手，就算你现在是天才又怎么样，只要你还没成长起来，就依然没有话语权，三大帝国不知道埋了多少的天才枯骨！

杀意凛然之时，突然有人敲门，苏云宇带着一名黑衣人走了进来，幻境石的主意是苏云宇出的，他自然不愿意看着林默成长起来，躬身建议“城主大人，林默此时正在突破的边缘，现在不动手，恐怕以后都没有机会了。”

城主哼了一声，没有理会苏云宇，而是看向了他身后的黑衣人，从他不稳的气息上来看，应该就是心魔阵的主人，受到了破阵的冲击，导致气息不定。

黑衣人感受到了城主打量的视线，略一欠身，“城主大人，想必您也知道，修炼者引发的天地动荡越强烈，潜力越大，这天宗城的大阵虽不比帝都，但是因为毗邻，也是出自帝都阵师之手，能引起它的共鸣，林默的潜力不用我多说，若此时不将其镇压，待到日后，只怕成为你我的心腹大患。”

苏云宇给林晴打了一个眼色，林晴点了点头，然后看向城主，“爹爹，林默欺负我在先，不敬城主在后，还涉及到了洗髓丹的失窃，林家将其诛杀，合情合理啊。”

城主沉吟片刻，烛光在城主的眼中晕成了凛冽杀意，“晴儿说的不错，今晚我们便去将这个狼子野心的贼子诛杀，也算是为我林家清理门户了。”

苏云宇脸色稍霁，黑衣人躬身做请，城主点头，两人很快便消失在了沉沉夜色之中。

林晴眼波流转，视线在苏云宇身上游离，但是苏云宇无心陪伴佳人，匆匆离开，在夜色中，苏云宇的眼神愈发的炽热，回身看向林家，身手在空中虚握，似乎要将林家收为己有。

而此时，试炼台上的二长老感知到了两股强横的气息正在快速逼近，脸色有些难看，因为其中一道气息，他很熟悉，正是林家族长。

他这个时候向此地而来，明显来者不善，他看向还在打坐的林默，将魂力内蕴需要时间，二长老咬了咬牙，眼神坚定，今天不管是谁，自己也要拖住，给林默争取一些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