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诈尸

那股难以形容的味道更加浓郁。

放眼望去，整个停尸间干净整洁，一排排停尸柜靠墙而立。

在左手墙角边，停放着两张运尸床，上面躺着两具尸体。

它们大脚趾上，各套着个标签一样的东西，似乎为了区分它们的身份。

铁门在身后合拢的瞬间，停尸间出现了诡异的安静，好像这里和外界彻底隔绝了。

耳朵里听不到周围任何声响，只有砰砰的心跳声传导到耳膜上，把耳膜激荡的发麻发涨。

“花警官，花警官……”

我一边轻手轻脚的移动，一边小声呼喊着，生怕自己声音太大，再把哪位大神给喊醒。

没有听到花瑛的应答声。

头顶的荧光灯却闪了闪，短暂熄灭后又重新点亮。

我掏出狼牙棒，向着苏铃儿、马达各看一眼，暗示他们加倍小心。

虽然苏铃儿没有发现任何异常，但我的直觉告诉我，附近一定有邪祟。

它们兴许隐藏在某个不起眼的角落里，兴许躲进了苏铃儿的视线盲区。

这危险百分百存在，我的直觉错不了！

“花警官，花警官……”

慢慢靠近停尸柜，我继续轻声呼喊着。

这一次出现了异常。

从某一个停尸柜里，发出轻微的声响，像是有人在呼吸。

“咔、咔……”

紧接着又发出金属摩擦的声音，如同有人用手指甲，在用力的抠划铁皮。

这一声响，仿佛是下达命令的某种信号。

“咔、咔、咔……”

越来越多的金属摩擦声响起。

对面一排停尸柜，发出轻微的晃动，好像所有的尸体都复活了。

在停尸柜出现异常时，四面墙壁里也发出古怪声音，听着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爬动，不过隐隐约约的，声音不太真切。

我不知道这里有多少具尸体，它们到底会不会复活。

万一出现这样的状况，我们仨就会被几十只、甚至上百只尸体围住，仅凭我手里这一根狼牙棒，貌似不够看。

我向后摆摆手，示意他俩跟随我朝着铁门方向后退，从兜里掏出手机，尝试着再拨打花瑛的电话。

“铃铃铃……”

事情发展有些出乎我的意料，这次电话居然拨通了，不过没有人接。

我脖颈僵硬的转过头，看向左侧墙角。

电话铃声，就是从其中一具尸体上传出来的。

因为尸体上蒙盖着蓝白色的尸布，我不确定，躺在那儿的人是不是花瑛。

默念着安神诀，高高举着狼牙棒，我大着胆子向尸车一步步靠近。

我注意到，传出手机铃声的那具尸体，裸露出的脚丫有些纤细，尺码比较小，瞅着像是女人的脚。

随着距离拉近，那女尸身上发生诡异的变化，从她腰腹附近，慢慢拱起一个半圆的形状来。

是什么东西趴伏在那里呢？

我尽可能的压轻脚步，来到运尸车前，左手抓住盖尸布的一角，眼瞅着就要把它掀开。

“喵——”

一声猫叫声毫无征兆的响了起来。

圆形隆起向上窜起半米来高，再落下时，一只黑猫从盖尸布下窜了出来。

“喵、喵……”

一声接一声的猫叫声，显得凄厉又刺耳。

它身上的黑毛都在炸起，以极快的速度远离运尸车。

在停尸间绕了大半圈，它飞快的窜上停尸柜，钻进了棚顶角落的通气口里。

医院停尸间里，怎么会溜进一只黑猫？谁放它进来的？

为啥黑猫离开后，停尸柜和墙壁里的怪异声响，不约而同停了下来？

转过头，就看到盖尸布悄无声息滑落到了地上，跟着它一起滑下的，还有那具女尸。

这不是花瑛。

它长着另外一幅脸孔，高高的颧骨下，紧抿着薄薄的嘴唇。

它左眼皮紧闭，右侧脑袋塌陷下去很大一块。

随着它僵硬的跳动，右眼的眼眶子里，有兵乓球大小的黑褐色东西滚了出来，却没有掉落在地上，有几根青紫色肉丝一样的东西牵连着，勾着它一上一下的缓慢弹动。

我擦——

这是诈尸嘛？

我刚刚成为渡魂人没几天，就有这么凶猛的邪祟出现？

这也太刺激了吧！

诈尸蹦跳的速度很慢，但志向很坚定。

从它平举向前的双手，以及蹦跳的方向来看，它就是想掐死我。

“你给我回去消停睡觉去！砰！”

悄悄绕到女尸身后的马达，猛然间高高跃起，以打篮球扣篮的美妙姿势，挥舞着魂砖砸向女尸脑袋。

马达这下偷袭，只取得微弱效果。

随着那声闷响，乒乓球一样的东西，终于挣脱束缚跌落在地上，骨碌碌滚到了我脚下。

女尸停了下来，似乎缓慢的思索了一阵，而后脑袋慢慢向后拧动。

在旋转超过90度时，它脖颈上开始发出轻微的声响。

响声越来越大，直至整张脸都扭到身后，朝向马达。

脖颈一侧的皮肤被撕裂，有黑褐色的液体流淌出来，很快把它惨白的脖颈染的一片斑驳。

“车啊，这下捅娄子啦！你看它，脸蛋子和屁股都位于同一个平面。”

“这……这也太邪性啦！”

“我勒个去，它……它还懂得追杀？天儿妈唉，这败家老娘们！”

马达咋咋呼呼掉头逃窜，女尸扭着脑袋向后蹦跶，速度越来越快，对马达穷追不舍。

我当然不能坐视不理。

脑子快速时转动，眼角余光扫到了那辆运尸车。

我心里冒出个想法：不管诈尸蹦跶速度有多快、有多抗揍，老子先把它弄倒再说！

苏铃儿原地按兵不动，帮我盯紧周围状况，以免有新的邪祟加入进来。

我推起空着的运尸车，卯足了力气，朝着诈尸追了过去。

这场面可有些壮观了。

诈尸追着马达，我在追诈尸，运尸车被我推的飞起，轴承发出有节奏的声响。

“咔嚓嚓、咔嚓嚓、咔嚓嚓……”

我好像在推着一辆火车。

兜兜绕绕几圈过后，运尸车终于狠狠撞在女尸身上。

高速跑动带来的强大惯性，在这一刻发挥了作用，女尸被我直挺挺撞翻在地。

它脸孔朝向地面，后脑勺散乱盖着带血的头发，正面朝上的身躯，还在不停地弹动。

“啪啪、啪啪……”

一阵阵诡异的声响，从女尸接触的地面上发出。

看样子它是想重新蹦跶起来，不过因为某种奇特原因，它始终没能得逞。

机会难得，我强忍着胸闷气短的煎熬，挥舞着狼牙棒，狠狠砸落下去。

第一下过后，我听到女尸肚皮里，发出一声痛苦的哀嚎，声音很细、很尖锐。

第二下过后，一个猴形黑影从肚皮里钻了出来，手脚并用，想要向右手墙面方向跑去。

我想都不想，横起手臂，狼牙棒转向砸在猴形黑影的屁股上。

“哇哦……”

猴形黑影受了刺激，撅头瓦腚窜的更快。

我正要给秦巧下命令，拦下这猴形黑影，忽然间听到某一个停尸柜里，发出虚弱的声音。

“韩车，是你嘛？快，快来救我！”

听着像是花瑛的动静。

这么一犹豫，猴形黑影已经跳向墙面，眨眼间没了踪影。

我在心里暗叹一口气，看了眼异常安静的女尸，起身去了那间停尸柜。

“韩车，我怕，我怕！”

刚拉开柜门，花瑛就跟诈尸似的翻起身，直接朝我扑来，而后跟个树袋熊似的，挂在了我身上。

我翻了翻眼根子，心说她还害怕？

她刚扑过来那会儿，还把我吓一跳呢。

泪水滴答的花瑛，狠命的搂着我的脖子，似乎相当的惧怕。

我跟女尸斗智斗勇又斗狠的，早就累的不行。

此时我脸蛋子紧贴在她身前，一口气没喘上来，我差点儿被当场捂死。

侧过脑袋大口呼吸了几口气儿，我柔声安慰着花瑛，让她慢慢平复下来。

几分钟后，简单收拾一下现场，我们几个急匆匆离开了停尸间。

我基本能够确定：警察和楚冰等人昏迷，都是那猴形黑影捣的鬼。

现在邪祟都被我打跑，他们很快苏醒过来，不过处理后续这些事情，就不需要我操心了。

花瑛彻底被吓懵圈，我问她怎么去的停尸间，她脑子里一片空白，怎么都回忆不起来。

在停车场玛莎拉蒂车门前，花瑛哆哆嗦嗦的捧着钥匙串，发出哗啦啦的声响。

尝试了好几次，钥匙没能插进车锁里，反倒把车门划了好几道短痕。

最后还是马达接过车钥匙，直接按下开锁键，车门自动打开。

花瑛不敢回她的单身公寓，我们送她去了她父母家。

玛莎拉蒂临时借给我们，让23岁的我终于过了次坐豪车的瘾。

凌晨1点多，我们返回出租屋。

今晚是最后一次通心，我和苏铃儿当然还要在一起。

马达跟我一样，都是苦日子出身，也不嫌弃客厅小沙发宽了窄了的，铺好被褥倒头就睡。

片刻后，客厅响起如雷般的呼噜声，我放在床头的水碗，被震的荡起一圈圈波纹。

秦巧靠着墙边摆着造型，她默默的注视着我，神情极为专注，眼神里好像多出一种依恋的情绪。

吓得我赶紧默念安神诀，仰头看向天花板。

“相公，你有没有发现，在停尸间出现的那只邪祟，和在病房里出现的不是同一只？”

我正要理一理思路，苏铃儿忽然说道。

嗯？不是同一只？那为啥它们长的那么像呢？

难道它们是从某个邪恶的工厂里，批量生产出来的？

想到这儿，我掏出手机打开度娘，打算查一查猴形黑影的来历。

我恍惚觉得，它们这样的造型，我好像在哪里见过或者是听说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