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锁眼里的红眼

1.

帝都是一个快节奏的城市，在这里的人们无一不追求着金钱和权力，各界的成功人士遍地都是，但是其中也不乏像我这样的人，外地人，出身贫寒，却依然往繁华的帝都里面扎堆，乐此不疲。

这里的房价和天价没什么区别，我也只能和我的妻子合计着在六环外租了一处房子，每天朝六晚九，为生计而打拼。

我和妻子新婚没有多久，在这六环外的老旧平房区精挑细选的租了一间，虽然日子过得清苦，但是好在还有梦想支撑着我们。

但是一件事情的发生，让我对这房子敬而远之，不只是这间房子，就连高层楼房的一楼，我都不敢去住了。

这天晚上下班，我像一个机器人一样坐地铁，坐公交，走在回家的路上，到了六环以外，一片片参差不齐的低矮平房出现在我的眼中。

现在大概是晚上八点多，天色早已经变黑，我熟练的东穿西走找到了我和我妻子的“蜗居”，刚刚掏出钥匙开门，却发现一个穿着黑色大衣的陌生男子站在我的房门前。

当时我的第一想法就是：家里来贼了！

我环顾四周，发现并没有其他的行人，不过脚边刚好有一根不知道谁家装修剩下来的钢筋，我捡了起来掂量掂量，还算趁手，壮了壮胆子就朝着那个人轻声走去。

这个时候刚好下起了小雨，夜色依旧很深，气氛也变得诡异起来，好像是背后生了眼睛一般，我刚刚走到了距离他七八米的位置，他就猛地一回头，带着不可描述的笑容看着我，吓得我一下子散了心神，手中的废弃钢筋也掉落到坑坑洼洼的砖地上，发出“叮呤咣啷”的声音。

他的脸上褶皱很多，年龄大概五十岁左右的样子，戴着一个大鸭舌帽，是一个身材略显消瘦的大叔。

“你……你是什么人？在我家门口干什么？”

“小伙子，我是刚刚搬过来的邻居，路过你家门口发现你家的锁头坏了，正巧我是一个老锁匠，就好心帮你换上一个新的。”

这陌生大叔的语气很是和善，这才让我放松了几分警惕，本来忐忑的内心也平静下来。

“那……真是谢谢了，您……贵姓？”

我咽了一口吐沫，恢复了平常的模样，礼貌地问了一句，他说：“你就叫我老吴就行，不管是门还是柜子，啥时候锁头不好用了就来找我！”

老吴挠了挠头，一副憨厚的样子，看来是我错怪他了，赶忙微微躬身说道：“吴叔，真是麻烦您了，改天我肯定登门去拜访您！”

“这是新锁的钥匙，这回应该不会再让小偷有可乘之机了。”

老吴点了点头，递给我一串钥匙，随后转身走向旁边的矮房子，只留下一个落寞的背影。

他走了之后，我将钥匙挂在我的钥匙圈上，然后打开门锁，这平房区用的还是老式的锁头，和城里的防盗门可没得比。

这时候我妻子也下班回来了，我就跟他说了老吴的事情，妻子担心家中丢东西，赶紧催我进去看看。

我们夫妻俩把家里的贵重物品都看了一遍，发现什么也没丢，这可真是怪事，既然来了贼，应该丢很多东西才对啊。

不过这也是好事，可能因为我们足够幸运吧，不仅没丢东西，还碰到老吴这样的老好人。

但是之后发生的事情，可就让我和妻子对老吴产生了深深的恐惧！

2.

第二天，我和妻子照常上班，还没有什么异常，不过到了晚上下班的时候，我家门口又发生了另一件怪事。

本来妻子白天给我打电话，晚上不加班早些回家，可是当我下班给她打电话让她准备些吃的的时候，却打不通了。

“您好，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

“您好，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

……

我心急如焚，一下班就跑回了家，不知道妻子到底出了什么事情，想到昨天家里锁头被撬的事情，我不禁再次联想，会不会今天又有人盯上我们家了，那我的妻子就……

摇了摇头不再胡思乱想，又是晚上八点多，我急忙跑回家中，却赫然发现身穿素裙的妻子正直挺挺的躺在门前，头发散乱不堪！

我来不及想太多，赶紧过去查看妻子的身体状况，拿出手机来拨打120，赶紧把妻子送到医院去。

救护车来的很快，马上就把我的妻子送到了最近的一家医院做检查。

医生做完检查之后，走出诊室冲着我摇了摇头：“你妻子身体状况良好，也没有外伤，应该是精神上的过度刺激导致的暂时性昏厥。”

“谢谢大夫！”

听到医生的话，我爱妻心切，赶紧冲了进去，正好妻子缓缓的睁开眼睛，可怕的是她的眼睛里面并没有眼球！而且她脸色苍白，嘴唇也没有一丝血色，嘴里一直重复着一句话。

“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老婆！老婆！你清醒一点儿！”

我晃着妻子的肩膀，妻子的眼球这才从眼皮上面缓缓地落了下来，恢复成了一个正常人的模样。

“到底怎么回事？你看到什么了？”

“锁！”

妻子干咳了两声，接着一下子坐了起来，一脸惊恐说道：“有一个浑身是血的大叔，他一直看着我，他要来找我了！”

“快扶住她！”

医生赶紧招呼两位护士小姐帮助我一起扶着我的妻子，这才没有发生其他意外。

我怔怔地看着我的妻子，这还是我平时那贤惠温柔的妻子吗？到底是什么样的刺激才能让她变成这副模样呢？

注射了镇定剂之后，妻子的精神状况好了一些，也能与我进行正常的交流了，这才将她的所见所闻全部都告知于我。

“那天傍晚，我回到家门口，刚把钥匙插进锁孔，就仿佛有一股电流从钥匙传来，通遍我的全身，当时我眼前的一切都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

“是什么？”我急忙问道。

“是一个浑身是血的人，这人没有右眼，他用他空洞的右眼对着我，让我还他自由！我！……”

说到这里，妻子已经泣不成声，看来这一次的事件已经让她有了心理阴影，我只好轻轻地抱住她，安慰着她，这下她的情绪才又恢复到正常值。

就这样，我在医院陪了她一晚上，第二天我们约好一起回去，她已经不敢一个人回家了，倒是我，根本就不相信什么鬼神。

也许是她的工作压力太大了，又或许是确实有什么地方漏电，电流让她产生了幻觉，这都说不准。

“回去一定不要做看恐怖片，去鬼屋这样对你精神有刺激的事情，避免惊吓，安心生活就可以了，你的身体本来就没有什么大碍。”

“好的，我们一定注意！”

医生给了我们几句忠告，我和妻子也是一一记在了心里，当我们走出医院大门的时候，却在门口碰到了我亲妈。

我这头发花白的老母亲一听说儿媳妇出了事情，就赶快从隔壁市的山村老家赶了过来，她对这位儿媳妇可是极其喜爱。

“小华！儿媳妇！你们出的事情我都听说了，快跟我回家去！”

老妈一脸严肃的说道，她是一个文娱活动丰富的乡村老太太，平时总是笑眯眯的样子，我可从没见过老妈这么严肃。

“我还要去上班，昨天已经……”

“还上什么班！你们这是撞上大事儿了，有鬼缠上你们了！快跟我回去！”

我的话还没有说完，一向慈祥的老母亲却发了怒，老妈幼时曾经跟村上的老道士学过几年道，平时经常听她念叨这些，不过我都没往心里去。

毕竟现在是现代社会了，办什么事情都讲科学，老一辈的东西已经不中用了。

可是老妈强烈要求我们一起回去，我和妻子面面相觑，作为晚辈也不好反驳老人，只好乖乖的带着她回到我们六环外平房区的住房去。

刚到了家里，老妈就开始研究那把锁，妻子也是赶紧做饭准备好好招待老妈，我也帮她打打下手，去外面的超市买些菜，这一次，又撞上了锁匠老吴。

我刚一出家门就看到老吴在门口，便打了一个招呼：“吴叔！忙什么呢？要不进去坐坐，正好我老妈来了，家里热闹！”

老吴听到我这话，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现在正是下午阳光最好的时候，这下我才发现，老吴大帽檐儿下的右眼竟然是瞎的！

这让我一下子就联想到了妻子所说的“血人”“右眼空洞洞的”！直接惊出一身冷汗！

而老吴走近我家家门的时候也突然脸色一变，赶忙退了回来。

“今天就算了……我听说你家里出事了，可能是宅子不干净，最好屋上地下的清理一遍……也好放心点儿。”

说完这话，老吴急匆匆的朝着反方向走，好像是在怕什么东西，现在正是大白天，我斗胆大声问了一句：“吴叔！你的右眼是怎么回事儿啊？”

听到我的话，老吴走的更快了，马上就拐弯走进另一个巷子，我刚忙追过去，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里应该是一个死胡同！

空空如也！在我眼前的除了一些砖头瓦砾，根本没有任何人的影子！

3.

这奇怪的老吴让我的心底出现了一丝寒意，我赶紧跑回家去，一把把房门带上，将这件事情告诉正在客厅研究锁的老妈和在厨房忙碌的妻子！

妻子吓得惊慌失措，而老妈则是笃定的点了点头。

“这锁并没有什么异常，看来缠着你们的鬼，就是这个老吴！他肯定感觉到了我身上的道行，这才没敢进屋！”

“不对……这锁头就是他给咱家换的！”妻子用着尖尖的声音说道，看来她是真的害怕了。

我也附和的点了点头，老妈疑惑的拿起锁头来，接着用另一只手拿着钥匙，准备开锁。

老妈年纪大了，手又抖，又是老花眼，钥匙根本插不进去锁孔，只好将锁孔对着自己，再用钥匙去开锁。

当她把锁孔对着自己的时候，更恐怖的事情发生了！唯一的窗子的窗帘突然落下，家里的灯泡，玻璃柜等所有的玻璃制品一下子全部爆碎，室内变得一片漆黑，吓得妻子立刻尖叫一声。

而我和老妈是同一个视角，刚好看向锁孔，那锁孔仿佛是在放大一般，里面正有一只血红色的眼球盯着我们，我吓得“妈呀”一声，老妈也受到惊吓是一把就把这锁头丢开。

“还我自由！”

“还我自由！”

“还我自由！”

一阵阵诡异的声音传来，正是妻子遇到的那个场景！我赶忙扶起妻子，而老妈则是定了定心神，从怀里掏出了一张黄色的符纸，符纸上面写着晦涩难懂的文字。

“呔！”

老妈一把将这符纸贴在了掉落在地的锁头上，这恐怖的现象声音立刻消失！

我赶紧拉开窗帘，让房间充满了阳光，却发现屋内一片狼藉，满地的碎玻璃碴子。

顿了顿，待到我们缓过神来，已经是傍晚了，我和妻子将屋内收拾干净，和老妈一起围在桌子前，桌子上正是那把贴着符纸的锁。

“这样治标不治本，小华，那个老吴有没有对你提什么要求？”

“要求……”

我仔细思考，这才想起来，脱口而出道：“对了！他说咱家有不干净的东西，让我最好把屋上地下都打扫干净！”

“那就找他的话去办，要不他是不会放过你的！”

经历过刚才的事件之后，我和妻子对老妈那是言听计从，说干就干，立刻开始大扫除。

期间老妈一直皱着眉头，后来她直接让我们把地面挖开，这一挖不要紧，竟然挖出来一具腐烂的尸体！尸体早已经无法辨认，腐臭的气味儿立刻充满了整个房间！

我立刻报警，警察来的很快，经过DNA的对比，这才认出这死者是二十多年前的一起凶杀案的受害者。

而这受害者正是一个老锁匠，也是姓吴！

因为他那不孝的儿子找他要钱，老吴根本给不出来，所以他儿子便开始殴打他，最后失手打瞎了他一只右眼，冲动的年轻人更是选择了杀人灭口！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逆子早已经在被捕的时候承受不住压力畏罪自杀，不过这老吴的尸体却是找不到了，根本无法完全结案，这下终于找到尸体也算是了结了警察们的一桩心愿。

后来老妈告诉我，冤魂一旦下了地狱，如果自己阳间的肉体无法洗刷冤屈，获得“自由”，便可在阴间功德圆满的时候，由黑白无常送他重回阳间，让他原本的肉身现世，了却生前罪孽！不过阎王爷可不允许阴鬼显形，只可以向阳间的人发出暗示。事成之后，便必须立刻返回阴间。

的确，老吴之后再也没有出现过，附近的清洁工大妈也说了，我们住所的附近根本没有任何人住，全部都是废弃的老房子。

经过这件事之后，我和妻子决定回到家乡去，不仅如此，我还多了两个禁忌，一是不住平房或者一楼。

二，那就是再也不会用老式的锁头了，就算花再多钱也要给出租屋安一个好的防盗门。

每当同事朋友问起来我的独特癖好，我都会说：“老式锁头一旦被人做了手脚，那锁孔里可就不一定是空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