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庆功大宴

“放肆！”

“大胆！”

“你个混蛋不想活了么？”

“老子砍死你！”

……罗诚话音刚落，一众女真人便都愤怒的叫嚷起来，几个脾气暴躁的干脆抄刀而来，大有将罗诚就地格杀的意思。惊得阿骨打赶忙拦在了罗诚身前。

“都给我闭嘴！退下！”这时，完颜盈歌狠狠用刀鞘敲击了一下地面，沉声喝道。

盈歌的威望在这一刻显露无疑，一众女真将领们虽然仍旧面露愠色，可到底都把兵器收了起来，一个个退到旁边站好。阿骨打也稍稍松了口气，行礼退下。

完颜盈歌起身走到罗诚身前，高大、强壮的身躯如一堵山墙一般横亘在罗诚面前，俯视着他道：“之前，替你传话的人说你能解决我现在的难题。那么，就说出你的办法来。不需要装腔作势、故作高深。”

罗诚心中突的一跳，有些诧异于这古人的思维迅捷。和后世的完颜阿骨打、完颜宗弼、完颜娄室、完颜宗翰一众强人相比，完颜盈歌显然没有多大名气，至少罗诚心中根本没有什么印象。但今日一见，这也绝对是一代英雄人物。也不知这是游戏设计者的设计还是历史本来如此？罗诚心中立刻对自己本已经准备好的说辞做了修改。

罗诚收起了玩世不恭的模样，恭敬行了一礼道：“可汗现在面临的难题是：既不能得罪辽国贵族大将，也不能让完颜部受辱。我说的可对？”

旁边，完颜乌雅束没好气的道：“你说得对，可是我们现在需要的是解决办法！这点事情三岁孩子都看得出来！”

罗诚看了他一眼，不理会他的急脾气，微微一笑反问道：“三岁孩子可有什么解决办法？”这么一说，立刻又让一众女真将领恼怒起来。

“可汗！真要听这个汉人在这里呱呱乱叫么？”

“把他赶出去！他哪儿有什么办法，就是在这里装腔作势的！”

……

女真将领们一个个的嚷嚷着，可完颜盈歌却依旧面色镇定的问道：“你的办法是什么？”

罗诚闻言行了一礼，这次却是直截了当的道：“送人，抢人！”

旁边，完颜阿骨打蹙眉问道：“你的意思是说……先把人送过去，然后再抢回来？”

完颜乌雅束怒道：“你当辽国人都是白痴么？这般戏弄于他，还不如不送！到时候把这耶律树磊得罪狠了，怕是立刻就要引来兵戈之祸！”其他女真将领闻言立刻也要跟着附和。可罗诚这次没有给他们机会。

罗诚冲众人挥了挥手，立刻大声打断道：“抢人当然不是没头没脑的冲过去抢。我们要记得我们的难题是什么，第一不要得罪辽国人。这个是前提。所以，我们先把人乖乖给他们送过去。辽国人得到了他们想要的，自然不会再为难完颜部。第二，我们不能让完颜部的人受辱。那么就在他们欺负这些女人之前，我们把人抢过来！但是抢人的过程中也不能违背了前提。所以……”

乌雅束还待说些什么的时候，完颜阿骨打却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的：“你的意思是说，抢人回来这一环上我们还要做些文章？”

“冒充？”完颜盈歌也立刻明白了过来，嘀咕似的说道。

罗诚笑了笑，一边踱步一边在帐中道：“没错，可汗英明。为了能把人抢回来，同时也不得罪辽国人。所以抢人的任务不能由完颜部来完成，至少表面上不能。我们需要这样……这样……”罗诚将声音压低，慢慢叙述着他的计划。众多女真将领开始时不以为意，可渐渐却都听得入神，最后一个个都不由自主的簇拥过来围绕在罗诚身边，待到罗诚说完后，他们顿时都露出一副恍然的神色。

“原来还可以这样！”

“好像……能行得通？”

“要不试试看？”

“万一失败了怎么办？”

“这件事太凶险了！”

“可汗三思啊！”

……

众人议论纷纷间，完颜阿骨打却抱拳沉声对盈歌道：“可汗，我觉得可以一试！如果运作得当，这次的事情说不定真的还有转机！而且我们完颜部还可以获利！关键是，目前我们没有更好的办法了！”盈歌闻言看了看旁边的乌雅束，后者思索后也点了点头。完颜盈歌负手拎刀踱回座位，沉吟片刻后道：“乌雅束、石适欢、乌达，这件事交给你们三个去办！”

完颜乌雅束、完颜乌达和名叫石适欢的大将同声应命，而这时盈歌扭头看向了罗诚，开口却是对阿骨打道：“阿骨打，你这几天和吴乞买负责陪着这位罗先生。寸步不离！如果他有什么异动的话……你知道该怎么做。”罗诚闻言微微一笑，并不意外，只是淡然的躬身行了一个礼道了声谢。倒是身旁的阿骨打神色有些不快，看向罗诚的眼神中多少带着些歉意。

歉意？喂喂，可别告诉我这个歉意是真诚的。

你可是完颜阿骨打啊！

罗诚看着眼前这位在中国历史上赫赫有名的英雄人物，一时间感觉十分有趣。

这款游戏真的不错，结束后一定要和柳英若好好问问……

日落、日升，在完颜部紧张谋划、准备的一夜里，契丹人则是在哈钦部的土城里度过了肆意妄为的一夜。“人道主义”这个词可并不存在于这个时空之中，胜利者在获得胜利后，自然要从失败者身上找到胜利的意义。金银财宝、牛羊粮草、美酒佳肴、女人的哭声和男人的大笑……

一夜过去，原本安静祥和的哈钦城中响起的是阵阵啜泣。整个辽国军营中都弥漫着一股糜烂之气。

庆功宴便在这种情况进行着准备，原本属于族中祭坛的中央广场已被整葺一新，祭祀用的高台和石像都已经被拆毁移除，而其中主要的人手都是被俘虏的哈钦部族人，辽国契丹人则在一旁当起了监工。而这时，前往完颜部接人的骑士们也带回了女真贵族的美女们。其中有两个还是盈歌的女儿。

站在罗诚先前所在的那道山坡上，完颜阿骨打将悲伤的哈钦城、糜烂的辽国军营和女真女子们犹疑逡巡的身影俱都尽收眼底。他叹了口气，但罗诚却并没有在他眼神中看到任何的落寞和无奈，只看到了一脸坚毅和一双攥紧的拳头。

罗诚忽然好奇的开口道：“阿骨打，你有没有想过：某一天，你和你的族人们将与眼前这些辽国人的身份、处境完全对调？你们打败了他们、征服了他们？轮到他们为自家的女人忧心忡忡？而你们变得贪得无厌？”

完颜阿骨打闻言一愣，眼中明显有些失神和困惑，似乎是觉得这个问题并没有任何存在的意义，但随即却笑了笑没有搭话。显然，他对于罗诚还是抱有一定的警惕，即便罗诚已经帮助他们想出了一个看似可行的主意。阿骨打　沉吟片刻后却岔开话题问道：“我听说汉人在南方建立的国家叫做大周，在海的另一边，是一个比辽国还要富饶强盛的大帝国。你是从大周来的吧？那里是什么样？”

大周？不是大宋么？

是阿骨打的消息闭塞？记得错了？北周还没灭？还是……

罗诚忽然发觉事情似乎没有他原本以为的那么简单。他顿时陷入了深沉的思索，手中一根木棍被他习惯性的转动着，以至于他没有注意到山脚下一袭身影自错杂的人群中一闪而没，也没有注意到完颜阿骨打对他审视的目光。

今夜将会有很多事情发生，两人显然也没有在此时真正静下心来推心置腹的打算。各自想着心事，时间便随着吹来的秋风走到了又一次夜幕。

夜，哈钦城中灯火辉煌。罗诚与一众女真将领们都来到城中参加宴会，被安排在一处颇为偏僻的角落里。作为一个“局外人”他很是淡然的看着即将发生的一切。

城中的高台上，辽军主将耶律树磊和一众辽国军官大声谈笑着，酒香四溢。高台下，十余个自哈钦部中挑选出来的年轻女孩儿正在跳着她们并不熟练的舞蹈，另有十余个女孩儿正在士兵们的监督下服侍着这些辽国的贵族老爷。而在罗诚视线的稍远处，原本哈钦部的族长德隆正被如猪羊一般捆绑在柱子上，垂头丧气的看着这场在原本属于他们的土地上举行的庆功宴。

庆功宴，本就是用来彰显功绩和炫耀战果用的。只是如今某些人是在炫耀，而某些人则成了战果。

酒宴半酣时，罗诚突然听到高台上耶律树磊拍了拍手，现场众人顿时安静下来。只见他一手搂着一个哈钦部的女孩儿，一手举着酒杯高声道：“盈歌大人何在啊！？”

在罗诚身前两排位置的完颜盈歌闻言起身，恭敬的走到台前行了一礼，问道：“将军有何吩咐？”

耶律树磊眯着眼睛，用手狠狠揉搓着怀中女孩儿的肩膀，沉声问道：“完颜部的女子可曾到了？你的女儿……可曾到了？”

“已经到了”完颜盈歌依旧恭敬的道。

耶律树磊满意的哈哈一笑道：“既然如此，就请她们上来吧！与我等同乐岂不是美事？”一众契丹将领纷纷跟着起哄，怪笑声此起彼伏。座位中的女真将领们一个个面带怒容，可此时根本没有人在意他们的态度。只能是敢怒不敢言。

完颜盈歌依旧十分恭敬，领命后便向身后招了招手。很快，十余个女真女子分成两列，袅袅婷婷而来。现场顿时为之安静。尤其是当先一个戴着白色面巾身穿白裙的女子清晰出现在人们视野中时，不少契丹人更是直接咽起了口水，那显然就是盈歌的女儿。

竟是如此的美丽！

这辽东苦寒之地、完颜部蛮夷之所竟会有这种天仙似的人物？看不到面容，可是光看那身姿就足以让人目眩神驰。

人群角落里，罗诚轻“咦”了一声，忽然觉得这个女子有点眼熟。可一时间又没敢确认。这时，阿骨打在他耳边轻声说道：“差不多了……”

罗诚暂且抛去疑虑，轻轻点了点头。手中切肉的小刀在他五指间转得飞快。

视线的远处，耶律盈歌一把将怀中哈钦部的女孩儿推到一旁，哈哈大笑着走向那穿白裙的女真女子。显而易见，这将是他今晚的猎物，将是他今晚用来驰骋的母马！他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欲望，如同打量牲口一般绕着那女子肆无忌惮的打量着。

女真部的将领们目次欲裂，可没有命令他们也不敢在这种场合有任何造次，只是有些忍不住的家伙偷偷拿眼睛瞥向城门的方向。看得罗诚轻声叹气摇头。

而在耶律树磊的身旁，完颜盈歌的目光却始终只是盯着自己的脚尖，依旧恭敬温顺的如同一只猫咪。只是他背在背后的双手正在飞快掐动着，仔细计算着时间。

终于，他指尖猛地一停。

罗诚手中飞转的小刀被轻轻插入桌案。

阿骨打紧攥的拳头一下砸在了地上。

那一刻……

就在耶律盈歌的手掌即将接触到女真女子面纱的时候，马蹄声如轰雷骤然间突兀传来！随即便是狂乱如暴风骤雨！

城门附近顿时响起一片激烈的喊杀声，一道骑兵骤然突袭而至，一路砍杀，竟是冲进了城里，直奔高台！

“敌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