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书

　　“阿如，你看我给你带什么来了。”

　　一个清脆的声音从院门口不远处传进来，沈如抬头就看到一个清秀的扎着长辫的少女蹦蹦跳跳的进来。

　　少女皮肤是小麦色的，炯炯有神的大眼睛，尖俏的瓜子脸儿，活脱脱的小美人儿，尤其是比其他人发育更快，波涛汹涌。

　　她摊开手，上面是一把五颜六色的发带，“今天吴伯回来了，他也不打算回村子里住，所以把房子清理下，里面东西挺多的。这可是我废了好大的劲儿才从刘青青她手里抢出来的！”

　　沈如捡了几根摸了摸，都是丝绸做的，虽然料子很旧了，对于这些从小到大都没能有闲钱买这些东西的农家姑娘来说很稀罕，“刘青青没有骂你吗？”

　　那姑娘摇摇头，“我跑的快，里面还有好多好东西呢，吴伯说他要去别的地方经商了，放在房子里存了好久的东西都不要，里面好多姑娘家用的东西，我就是来找你快点去抢的，晚了肯定都被刘青青抢走的。”

　　这个姑娘名叫柳枝，从沈如来了这个村以后就很喜欢和沈如在一起，她的父母见自家每天野的像个男孩子的女儿和沈如待在一起后不但文静了许多，还和沈如开始绣花，这可开心的不得了，一家人都赞同柳枝同沈如多来往。

　　“好，我们去看看。”沈如把手上的东西放下，锁了门就同柳枝往前面人家比较聚集的地方走去。

　　一路上柳枝同沈如嘀咕个不停。

　　柳枝：“阿如你说，吴伯是不是赚了好多钱啊，这么多东西都白送。”

　　沈如：“应该是，听说吴伯这两年做生意做到海边去了，那里的东西在内地很少见，带回来可以高价卖出去，赚了那中间的差价也很是可观。”

　　柳枝若有所思，“哦。”

　　这位吴伯也是这个村的名人，以前和龙氏的夫君一起做生意，龙氏夫君赚了一些钱以后就买了地安心当地主，而这个吴伯这些年一直跟着一个大商队走南闯北的，听说在那个商队的地位越来越高，赚了不少钱。

　　柳枝：“到了。”

　　前面乱哄哄的围着不少人，柳枝拉着沈如蛮力的挤进去，看到空地上堆积了不少东西，不过看起来都是灰扑扑的。

　　其中一个身材有些壮硕肤色黝黑的少女见到柳枝不禁怒道：“柳枝你这个死丫头居然还敢来！把我的头带还给我！”她声音洪亮，惹来了附近不少农家娘子的注意。

　　那便是刘青青，说起刘青青和柳枝，那可是世仇，刘青青身材壮硕为人蛮横，柳枝娇小泼辣，刘青青的母亲也是村里面的一大泼妇。

　　曾经想要把刘青青嫁给柳枝的哥哥，被柳氏拒绝了，因此闹上门，两家的仇就结上了，柳枝也看不上刘青青做自己的大嫂，刘青青更是明里暗里挤兑柳枝，所以两个人一向不对付。

　　柳枝：“哼，怎么样，我看你是白长那么些肥肉了，抢不过我还有脸要回来吗？”

　　柳枝可是村里面出了名的小辣椒，那一张嘴急冲冲的，能把人噎死。

　　“你这个小泼妇，你看我今天不教训你？”

　　刘青青硕大的巴掌作势要拍过来，被她身旁的一些少女拉住了，纷纷劝慰。

　　沈如也搂着柳枝的肩膀走开，“好了，过瘾了吧，下一次还要骂的话可要趁着人多的时候骂，不然你可连她一巴掌都挨不过。”

　　柳枝狡猾的笑了笑，“阿如你真了解我，要不是今天人多，我才不跟她多说，我就量她不敢把我怎么样。”

　　沈如无奈，看来这姑娘还是很识时务的，知道什么时候该说什么时候不该说。

　　“碰！”

　　一个大箱子落地，带起大波灰尘，穿着黑色劲装的汉子对一个留着短短的胡须的中年男子说道：“吴老板，东西都搬出来了。”

　　吴伯已经两年多没回来了，他的家人也早就被接到镇上，这里面的东西都是他早年做生意没卖掉的，当初想着留着还能赚点啥，没想到生意越做越大，这些东西也就看不上眼了。

　　想到村子里面在他出门做生意时对自己家人的照顾，吴伯也懒得带走，索性把东西都分给乡亲们。

　　沈如懒理闹事的刘青青，看了一眼吴伯留下的东西，角落里散落着几本灰扑扑的旧书，走过去捡起来一看，心中大喜，但表面不动声色。

　　这是一本练香的方子，看样子已经有很久的历史了。再拿起另外一本，是一本较为常见的医书，不过医书在这个时代是比较珍贵的，一般不外传。

　　这时吴伯走近，他是一个四五十岁长着半长胡须的男子，此时他带着惊讶问道：“这位小娘子可是识字？”

　　沈如将视线从那几本书上挪开，“说出来怕笑话，只是略识一二。”

　　这个村识字的人不多，不是家中殷实咬牙供自己子女读书的，就是村中那落榜的秀才，女子能识字的更是凤毛麟角了，所以吴伯见沈如什么也不瞧就盯着那几本无人问津的书看时才惊讶。

　　吴伯捋了捋自己胡须：“小娘子谦虚了，这几本书是当年我去西域时买的。”只不过买来他还没有看过。

　　这句话吴伯没有说，他只是见卖书的小孩可怜动了恻隐之心才买来的。

　　沈如刚才看了一页，里面都是制香的方子，而且就第一个方子来说香料原料并不贵，这个时代的人喜奢华，爱香料，大户人家的姑娘不到十岁就开始涂抹胭脂水粉。

　　沈如本来就打了制香和做一些胭脂水粉这个主意，有了这本书就更好了。

　　见沈如脸上满是喜欢吴伯笑了笑说需要的话让她全部拿走。

　　沈如赶忙谢过，拿起那几本书轻轻的将灰尘扫去，这几本书除了制香和医书其余大多是些游记，都是沈如喜欢的。

　　如获至宝的将书抱在怀里往外走去，柳枝好奇的问道：“阿如，这么多好东西，你拿些书做什么？”

　　刘青青不喜欢柳枝，连带着跟柳枝要好的沈如一起讨厌，于是嘲讽道：“装模作样，字都不识拿回去糊窗吗！”

　　沈如并没有与刘青青争执，拉着怀里一堆东西还想要和刘青青说什么的柳枝离开。

　　身后的刘青青呸了一声，也抱着怀里小山堆一样的东西，打算去前头瞧瞧还有啥没有。

　　柳枝气呼呼的被拉走，恨铁不成钢的对沈如说道：“阿如，你就是脾气太软和了，你看那刘青青每次对你都是阴阳怪气的，要是我我一定跟她说个三四来！”

　　沈如好笑，她上辈子都快三十的人了，对这些十几岁的小姑娘家之间的争斗没有太大的兴趣，也没有这么强烈的报复心里，等到这个年纪就会明白，如何挣钱养家过好自己的日子才是最重要的。

　　看着柳枝气红了的脸，沈如转移注意力，“到我家去吧，看看你都拿了些什么。”

　　柳枝怀里抱着一个大布包，包起来了还真看不出来里面是些什么，柳枝的注意力果然被转移了，“都是些好东西，走走走去你家看看，我这一身灰回去肯定要被娘骂一顿。”

　　因为拥挤的人比较多，而且东西收了好几年灰尘也厚，柳枝现在的形象可不太好，辫子歪了，桃红色的衣服上也是灰扑扑的。

　　两人一进屋就把门关上，沈如把书收进一个带锁的盒子里，仔细上了锁才放心。

　　掸了灰尘，清洗了手，弄干净后，柳枝高兴地翻弄着她这一堆东西。

　　沈如一看，包裹里乱七八糟的，也没什么好看的东西，大多是一些大小不一的钱袋香囊，或是女子喜爱的小摆饰，其中有一匹看不出颜色灰扑扑的布。

　　这时柳枝拿出一支木簪到沈如面前：“阿如，你看，我觉得这个簪子好适合你！”

　　沈如看去，木簪刻成祥云状，红褐色的，摸上去光滑细腻，做工精细，不知道是由什么木料做成的，还有淡淡的香味散发着，沈如一看就心生欢喜，不过她刚想婉拒时柳枝已经把簪子插进她的发髻里，一把将她推到镜子面前说道：“你看，虽然不是很名贵的饰品，但阿如你带着就是好看，特别有气质！”

　　红褐色的木簪与沈如一头乌黑的长发很是搭配，相得益彰，沈如的发质很好，乌黑油亮，木簪也像是度了一层漆一样，竟比没戴之前还要光亮。

　　“阿枝，谢谢你。”沈如一边向柳枝道谢一边打量着镜子里的木簪，柳枝这会已经在翻弄包裹里的其他东西了，“没事儿，我戴着可没你好看，虽然是木料做的，但是胜在精致，衬你，快来看，好东西可不少呢！”

　　柳枝翻弄着，布料的灰尘很多，大多都已经看不出颜色了，不过洗洗还可以用，因为柳枝的一阵翻弄屋子里到处是灰尘，弄的沈如咳嗽了几声，“咳咳，快别翻了，我们拿去院子里看看吧。”

　　柳枝也觉得自己翻了几下原本干干净净的地都蒙上一层灰，顿时觉着有些不好意思，把东西放在布上搬到院子里。

　　之前柳枝来的匆忙去的也匆忙没看到院子里的那一篮子桃花，这会子看到不由得问道：“阿如，你摘这么多桃花是做什么？”

　　沈如正想到院子里还没有处理的桃花连忙出来，怕花上占了灰尘又要重新去摘想来阻止柳枝，闻言将篮子收起来道：“没什么，依稀记得有人曾将那花瓣晒干磨成粉后做成胭脂，颇为好用，所以就想来试试。”

　　柳枝顿时非常感兴趣，“真的吗？那我也采些试试吧，不过只能放在你家，马上就忙农了，我娘要是知道了，肯定要说我了。”

　　沈如点点头答应了，她原本就想着拿一份给柳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