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羽灵风骨

药不死对荣易目瞪口呆，一脸惊愕之态十分不满。

“你们这些人什么都不懂，只是全身换个骨头就大惊小怪，简直不明白我研究的伟大之处，亵渎我的学问！”

荣易长长的吐了口气，缓缓的道：“老头，知足吧，还学问呢，要别人听到你说这些，早就跑了。”

药不死“嘿嘿”笑道：“万无一失，来，我给你好好讲讲炼骨境的基本情况。”

炼骨境虽为修者最低一重，却是重中之重的一步，乃整个淬体镜的基础，是修行最根本的一重。

所谓根骨，骨为形体之根本，常说根骨清奇，这是先天的，先天根骨好了，毫无疑问，修行之路便畅通无阻。

骨头、骨髓炼的怎样，关系到根骨的好坏，根骨的好坏，则是奠定自己日后修行之路能否长远的基石。

炼骨境相当于打地基，地基不够坚实，再富丽堂皇的宫殿也会倒塌。

一般人只能修炼一种炼骨法决，换句话说，只能引一种天地灵气入体，淬炼骨骼，提纯丹田的真气或者真元。

能够引两种天地灵气入体同修，那就是骨质奇异，万中无一的人才，而拥有先天奇骨的修者，更是不得了的天才，无论修为的提升还是秘术的进展，都是一日千里。

就如颜若凌，自从先天奇骨觉醒，成就玉女玄骨，吸纳天地灵气之速十数倍于他人，两年之内，修为节节攀升，晋入炼骨六层，是很不得了的成就。

药不死大略一说，又道：“知道我为什么答应你吗？实话说吧，就算你要以身试药，也不值得我拿出一枚根骨丹，不说根骨丹的珍奇，最重要的，根骨丹是我这项研究中最根本的东西，然而，只要你答应做我最终实验的第一个人族活体，我必定会把根骨丹用在你身上，我要拿你做最后一搏，成败可全在你身上。”

荣易没有不应的理由，他恍惚明白乾坤袋中布帛上那八个个字的意思，他既然能为自己用上根骨丹，就是自己能走的唯一一条路，自己的身家性命也要完完全全交给他了，心里这么想，还是故意撇撇嘴，道：“说的那么冠冕堂皇！”

药不死吹胡子瞪眼的道：“撇什么嘴，这是我伟大的研究，容不得你来侮辱。”跟着一指骨妖。

“你看那骨妖，对，我在他身上成功了，它就可以一体多修。”

说到这里，药不死有些困扰的搓搓手。

“只是还有一点点小瑕疵，虽能一体多修，但它全身的血肉焚烧一尽。”

说到这里他看到荣易瞪圆眼珠，忙解释道：“可就在今天，我有了关键性的突破，绝不会让你也变得人不人鬼不鬼。”

“什么？也就是说你今天刚刚研究出解决问题的方法，还没试过根本行不行？况且骨妖是妖兽，我是人啊，你……你简直惨无人道。”

“别急，别急，万无一失的，我这不是也在征求你的意见！我也丑话说在前头，把握只是五五之分，你考虑考虑！”

毕竟这是生死大事，药不死反倒没人们说的那么乖张。

荣易双目眨也不眨的盯着他，他先前模模糊糊的想通乾坤袋主人来寻妖不死的原因，这刻更是心中豁然开朗，乾坤袋的主人必定知道药不死的研究，而且其中的混沌精元必是关键中的关键，便出口问道：“如果有混沌精元呢？”

药不死愣了一下，似乎没有听清，或者觉得荣易说错了什么，但看着荣易认真的样子，猛然跳了起来：“什么？你刚才是说……是说混沌精元？”

“是混沌精元！”

“你……你有混沌精元？”

药不死说话都结巴起来，双手死死的扣住荣易的肩膀，指头深陷肌肉之中。

混沌精元的事情荣易本来打死也不会说，然而他忽然想通布帛上八字的意思，更心知肚明，现今的状况，只有药不死懂得怎样使用混沌精元，已是他唯一的一线生机，必然不能再藏着掖着，否则到时出现小小的一点差错，都会要了他的小命，这也罢了，假若自己自作聪明，不说出混沌精元的事情，最后被炼的人不人鬼不鬼，想想都觉得生不如此。

荣易点点头。

“我有！”

药不死听罢，反而松开荣易，出奇的安静下来，似乎陷入沉思。

“有混沌精元，成功的几率便有八成。先前我只是以丹药和阵法强行改变骨体，令其可吸纳多种天地灵气，然而有了混沌精元重塑骨骼，骨骼犹如从无到有的新生，这样我以阵发引导骨骼的重塑，以丹药辅助骨骼重塑时吸纳天地灵气，说不准有什么惊喜等待我们。”

说到这里，药不死激动地脸色通红，迫不及待的道：“走吧，我带你下去。”

药不死在这山头底下居然开辟出了一处隐秘石室。

石室着实不小，数十亩方圆，里面大大小小的瓶瓶罐罐，一排排的摆放在架子上面，分门别类，整整齐齐，却是比之药堂的破败杂乱有天壤之别。

除此之外，便是各种奇形怪状的骨头，一根根莫不散发灵气色泽，有的甚至同时透出两种甚至三种色泽，显现出这些骨骼都能同时容纳多种天地灵气。

石室中央是一张三丈长宽的石床，石床四四方方，上面刻满繁复的纹路，组成了某种奇特的阵法。

“老头，你居然藏着一手！”

药不死大大咧咧的笑道：“看看这阵仗，我不是说了，万无一失。”

荣易一直将乾坤袋贴身藏在胸口，这时取出来，将混沌精元摄出，交于药不死。

药不死见了圆溜溜的不住鼓动的混沌精元，泰然自若，出奇的平静，郑重的递了过来，眼中没有任何贪婪，只有认真严肃，随即开始一丝不苟的推演重塑骨骼的过程，邋邋遢遢的样子竟有几分不同寻常起来。

他推演完成，闭目养足了精神，这才起身，运起一股真元，打入石床，石床上登时一同亮起数种色泽，仔细一看是红、黑、蓝、青四种交缠，那色泽却不是蒙蒙之气，隐约有些流动的感觉，阵法立时活了起来。

荣易见了流动的各种色泽，差点惊掉下巴：“这……这不是天地灵气，这是天地元气啊，老头，这是天地元气，你真是下血本啦。这些天地元气，够我一口气冲到炼骨九层的巅峰境界了。”

天地元气乃天地灵气炼化之后所得精华，珍贵之处可想而知。

“就这点了，为了你这小子，我棺材本都赔掉了。”

“别这么说，你这是为了伟大的研究！”

药不死拍他一巴掌：“脱了衣服上去吧，先把你的骨头全部打碎。”

药不死说的轻松，荣易却战战兢兢的看着他。

“放心，这阵法能切断你的痛感，而且是以天地元气破碎你全身骨头，对你的肉身和经脉没有丝毫损害，反倒有许多益处。”

荣易踏上石床，刚躺下来，果然感觉一股阴冷之气缠绕上来，直入头顶，顿时感觉微微昏沉，不一会儿，即浑身发麻，渐渐的便感觉不到身体的存在，什么感觉都一并消失。

药不死真元一提，阵法运转起来，四种天地元气被阵法不住催动，活了一般，曲曲弯弯往荣易身上汇聚而去，透过皮肤血肉，直入骨骼，由脚骨开始，猛然搅动骨骼，一点点将其粉碎为灰白色的粉末。

亏得这奇异无比的阵法切断荣易痛觉，否则光这一步，便能把他活活痛死。

四种天地元气缓缓前进，由腿，椎，头一路往上，荣易的骨头每碎一处，皮肉便泄气皮球般瘪下去。

奇妙的是，天地元气行走过去，便留下来一分，护住荣易经脉与五脏六腑，所以即便头骨碎成粉末，也被天地元气隔开，伤害不到一丁点其他地方。

天地元气无比精纯，如此驻存于血肉脏腑，不是一般修为可以做到，它此时虽只起到保护作用，但以后对荣易的修行大有裨益。

荣易没有骨头支撑，看来就像摊在石床上的肉，扁平一块，卖相恐怖的很。

第一步碎骨已顺利完成。

碎骨顺利完成，药不死脸色却更加凝重，挥手将混沌精元投入石床，不知为何，那小球一下没入阵法之中，仿若石沉大海，没有任何变化，然而荣易立时感到一股欣欣向荣的生机充斥周身，好像自己是一颗慢慢生长的郁郁葱葱的大树。

药不死大喝一声：“混沌精元起作用了，开始重塑骨骼”，说完便将早已准备好的，五花八门的瓶瓶罐罐打开，依着次序往荣易身体倒下各种各样的奇异药液。

药液颜色各异，不一而足，若荣易身体还有感觉，便知道，它们有的凉，有的热，有的令人刺痛，有的叫人发痒。

药液滴在身上，因着阵法之故，也不会溢散，有灵性似的，往荣易的皮肉中渗去，随着药液的滴入，荣易的身体一会儿发红，一会儿发黑，一会儿发青，如此转换，奇异至极。

荣易身体出现的三种色泽代表了离火，阴煞与巽风三种天地灵气。

荣易眼见奇异，不知此刻到了什么步骤，然而自己犹如砧板鱼肉，任人施为，也只有静待结果。

药液的确神乎其神，不一会儿便渗透皮肉，直接作用在骨骼上。

药液与阵法辅助混沌精元，荣易的骨头由头骨开始一点点凝练成型，进入重塑这关键一步。

重塑骨骼缓慢而有力的推进，一路顺顺当当，药不死虽表情肃穆，但却甚有余力的样子，荣易忐忑难安稍见缓解，胸口“咚咚”跳动，见到了希望的曙光。

不一会儿，奇异的事情发生了。

三种本该相互排斥的天地灵气，在荣易骨骼重塑之际，竟由你争我抢，变得平息，又由泾渭分明，开始慢慢融合，最后居然成为不分彼此的团团一体。

更奇妙的是，三色中的玄青之气，意想不到的独独分出一股，汇同阵法中天地元气所含的玄青之气，慢慢缠绕在荣易骨骼里面，仿佛他生来即有。

由此一来，荣易新生的骨骼再也不是森森白骨，而是通体透着玄青，每多生出一分，都是如此。

这证明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

荣易正在被药不死以药物、阵法和混沌精元成就一种先天奇骨——羽灵风骨。

更奇妙的是，玄青骨头上尚缠绕着红色与黑色，仿佛是描绘在骨骼上的纹路，十分玄妙。

这代表除去羽灵风骨的巽风灵气，荣易还能一体多修，能同时炼化离火灵气与阴煞灵气。

这是一个意外的惊喜，连药不死都没敢想到这种状况。

这证明，只要一切顺利，荣易不但能够成就羽灵风骨的先天奇骨，还可一体三修，同时修炼三种炼骨法决，炼化三种天地灵气，凭这其中的任何一点，他都可笑傲雷部。

也不知多久，骨骼重塑稳稳妥妥的进入尾声，只剩左右双腿的小腿骨与脚骨。

荣易正心潮澎湃间，忽然一股翻天地覆的剧痛汹涌袭来。

他全身的骨头仿佛在被挫，被磨，被煅烧，这种非人的痛苦，不亚于活生生的承受自己全身的骨头被无数烧的通红的锉刀，一点一点的磨成粉末。

一刹那，荣易疼的晕了醒，醒了晕。

他迷糊之中，只听药不死带着哭腔喊道：“完啦，天地元气用完了，阵法要停了！”一瞬间，希望破灭，心如死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