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凶手是他

前面的信息并非专门针对一个人，田主任没什么反应，但听到米粒说要找的人左眼角有疤时，她皱了皱眉头：“左眼角一道疤，一直延伸到发际线里？”一边问，还一边伸手比划着。

确实是与当初目击证人提供的证词相吻合。

“不错，田主任对这个学生还有印象？”真不敢相信他们有这么好的运气，刚刚第一站，就能有所收获。不知道郑述跑得腿都细了，听到他们出师得利的消息，会不会气吐血。

“唉！算是有吧。挺沉默寡言的一个老学生的，我还教过他的课。”田主任摘下眼镜擦了擦，陷入回忆：

“他叫康从容，是去年毕业的那批学生之一。

康从容学麻醉学挺有天赋，他数学好，是他们那一届考入本校的数学最高分，麻醉学是他的第一志愿专业。数学好的人，学起来比别人稍微要容易一点。

你们可能不知道，麻醉学，其实说白了，只要掌握长得要命的公式，并能根据既往病史、过敏史、年龄、体重、耐受程度灵活调整，基本上就算掌握这门学科的精髓了，剩下的，只需要往后实践去就行了。

毕竟每个人的体质各异，临床上什么情况都会出现，这些都是学校里教不了的。

他吃苦耐劳，应该是穷人家里出来的孩子，比现在很多学生都明白什么叫知识改变命运，好好读书，以后能有份好工作，以达到来改善家里贫困落后状况的目的，他一直完成得不错。

照这水平下去，他的前途一片光明。

可不知道为什么，四年前，他突然开始旁听临床外科的很多专业课，解剖学学得尤其仔细，在该课程设置与本专业专业课冲突时，他居然逃了专业课，也一定要上解剖学。

甚至他好几次还找到我，说要转专业，他想当外科医生。

那个时候，他已经大三了。学校里大一全是公共基础课，专业课少，是允许学生转专业的，转了也能跟得上，以前少学的专业课还有时间和精力补回来。

大二的话，如果成绩特别优秀，本人有强烈要求，也能勉强通融。

但大三却已经太晚了。近半的专业课学完，再调换专业，怎么可能毕得了业？我们是医学院，培养的是医生，未来手里握着病人性命的医生，开不得玩笑。

康从容缠了我好久，甚至有几次跪在我办公室门口，因此我对他印象很深刻。

他眼神很阴沉，直勾勾看着你连眼都不眨，特别吓人。再加上眼角本来就有的疤，整个人显得特别凶。

自那以后他就变了，脾气从原来的温和与世无争变成个爆竹，随便一点小事都能惹得他大打出手，甚至连女生都打。

那段时间几乎每天都能接到康从容又打人的举报，很多学生甚至联合写请愿书给学校，希望校方严惩他。可康从容依然我行我素，根本不理会这些人，不改正，不道歉。

不过后来事情在他搬出去住以后，渐渐平息下来，他缺课缺得不少，但每门课考试都能过，任课老师眼睁睁看着他从一个三好学生堕落到现在的低空飞过，不是不惋惜的。当老师的嘛，都有几分园丁心理，惜才。

他瘦得厉害，一学期就从原本的正常体型瘦成了骷髅架子，我们期末考试见到他的时候都吓了一跳，还以为他生了重病，才会性情大变的。要知道，能如此暴瘦几十斤，是只有得癌症才会有的症状。

硬逼着他去校医院体了个检，还算正常，没有我们想像中那么严重，他只是有些神经衰弱，整晚整晚睡不好觉。

我们似乎觉得他性情大变有了合理解释，长期缺乏睡眠是会让人变得暴躁易怒，身型消瘦的。

终于，五年时间过去，康从容顺利毕业，成绩单中，麻醉学的专业课都低空飞过，惨不忍睹，可临床几个外科相关的专业他选做选修课的，却门门优秀，尤其器官移植的一篇论文，写得相当精彩。

如果不是他还没有真正行医资格，更谈不上有经验，这么一篇有理有据的论文，不仅仅只能用做毕业答辩，国内的权威刊物上都可以发表发表。

他写的论文，在国内还是空白：腿移植手术的可期前景。论据充分，观点新颖，具备可操作性。

不过毕业后，他找了家私人医院工作，听说还是做了麻醉师，唉，有些遗憾吧，他的临床学得还是很不错的。而且私人医院就是钱多，彼此之间竞争很激烈，不像公立医院，机会多，老医生都愿意带带新人。

不过以他的家境，选私人医院倒是个来钱快的好活，只希望他以后，能有机会发光发热，而不是像现在这般默默无闻，埋没了自己。

一年，对医学生漫长的成长和学习过程来说，还是太短，但好的苗子，也应该已经被专家们慧眼识珠认出来了，可康从容却沉寂下去，不与任何人联系，淡出了同学校友的圈子，我也很久没听说过他了。”

麻醉学出身，会临床医学，尤其对外科感兴趣，外科之中，特别在意腿移植，眼角有疤，身形瘦高。

还会有第二个人如此符合凶手的特征吗？米粒与叶筝对视一眼，彼此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兴奋，只可惜，米粒很快调转开视线，让叶筝高兴之余，升起淡淡的忧伤。

他们两个，永远也再没有办法回到从前，无论什么时候，他永远也走不进米粒心里。

康从容站在手术台边，他穿着一身白大褂，正认真给谢依诺做检查。

病情没有丝毫起色，当然也没有进一步恶化就是了。她被护理得不错，昏迷不醒地躺了四年，除了瘦得不成人形之外，身上没有一个褥疮，足见那些照料她的护士是用了心的。

现在，他需要做的，只有一件事：替谢依诺接一双腿，而腿的来源，他已经有些想法了，只需要找准机会，伺机下手。

四年前的旧账到期了，他就替谢依诺收点利息吧，这是她欠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