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空巢老人

李笑新入职成为警察的第一天，便遇到了命案，他高强度的锻炼了半个多月，得到了一个不尽完美的结果，接着，抓捕生活暂告一个段落，李笑开始了日常工作。

派出所属于基层单位，日常生活节奏很慢，除了平时要值夜班外，和普通单位一样，也实行朝九晚五，平日里上班事情不是特别多，作为一名年轻人，常常有种虚度光阴的感觉，李笑回想起刚上班的那段时间，仿佛恍如隔世，他特别怀念那段时光。

后来整整半个月时间，李笑接到过数起居民报警，多是些打架、滋事类的小事。

有一件小事让李笑记忆深刻，那天派出所辖区接到居民报警，他和林哥赶到事发居民的家中，一对老两口吵架吵得特别凶，男方和女方都嚷嚷着要离婚，女儿从中调解了很长时间，没有一点效果，无奈之下，才拨打了派出所的电话。

俗话说，清官难断家务事，李笑虽然穿着一身制服，但是很显然是个白面书生。

林哥对处理这种民事纠纷显然内行多了，他耐心的询问：“你们两个因为什么原因闹离婚？”

老婆婆大约五十多岁，六十岁不到的样子，姓张，一看她就是属于那种越老嘴巴越多，越喜欢管闲事的人，她嚷嚷着先说道：“这死老头子，嫌弃我嫌弃了一辈子，我一天伺候他吃，伺候他喝，一点感激的心都没有，人家说，饭吃一顿是恩，饭吃千顿是仇……”

张婆婆噼里啪啦说了一通，一句都没有说到点子上，她一会儿说老头儿年轻时和附近理发店的老板娘关系不正常，一会儿又说老头儿抠门，自己的钱一分都不拿出来花，光想着白吃她的退休工资。

林哥笑着听张婆婆倾诉，并不着急打断她。

第一次遇到这种场面，李笑彻底晕菜了，他最怕老年人絮絮叨叨说半天，什么也说不清楚。

可是比起林哥和李笑，最着急的要数老头子了，他姓周，听到张婆婆把他年轻时的糗事全抖出来，周爷爷立即反驳道：“我撕烂你这不要脸的婆娘的嘴，有的没的你都乱说，一天光吃红薯，放出来的屁臭的要死，家里没有厕所吗？放屁的时候不能离我远点儿吗？”

林哥听完周爷爷的话，笑着问周爷爷的女儿：“你爸妈是因为吃红薯放屁吵起来的吗？”

周女士不好意思的脸红了，点点头，无奈的说：“人家说返老还童，真的是。我爸妈两个人单独住，一丁点儿的小事都要吵翻天，这次他们吵，就是因为我妈放了屁，把我爸臭坏了，两个人就因为这点儿事，你一言、我一语，不依不饶，非要闹得离婚不可。我妈给我打电话，我上班的人赶过来，怎么劝都劝不住。”

李笑听完这么奇葩的离婚理由后，差点没笑出声来。

林哥踩了李笑一脚，憋着笑说：“严肃点儿！还有你，周女士，我要狠狠批评你，就是因为你对你爸妈关心的太少，他们两个老年人住在一起没事干，才通过吵架来寻找存在感，对不对？”林哥假装对周女士进行批评教育。

周女士唯唯诺诺的答应是。张婆婆和周爷爷看到警察训斥自己的女儿，特别心疼，立即停止了争吵。

“警察同志，要错也是我们两个老不死的错，是我们斤斤计较，不关我女儿的事，你别批评她，行不行？”张婆婆着急的说。

在林哥的调解下，老两口保证以后再也不吵架、更不闹离婚了。周女士不论工作多忙，每周至少要抽两次时间来探望父母，如果达不到探望次数，老两口又吵架闹离婚的话，要对周女士进行罚款教育，必要时向法院起诉，未尽到对老年人的赡养义务。

林哥和李笑离开后，林哥说了句脏话，“MP什么奇葩人都有，派出所的事真不是人干的，这种奇葩事，居委会的大妈都能搞定。”

李笑忽然笑不出来，他内心很伤感，在中国，像这样孤独又无聊的空巢老人还有很多很多，他们到底过得快不快乐，只有老人心里清楚，做儿女的，每天有各种事情要忙，谁会关心空巢老人的寂寞？

那天下班，李笑没有去派出所就近的出租屋，他坐着52公交车，中间又换乘了一次28路车，花了一个多小时，终于来到了父母家。

李笑的妈妈欣喜的看着儿子回来，嗔怪道：“笑笑，你回来为啥不提前跟妈妈打电话，我都没准备你喜欢吃的东西。”

饭桌上，清水煮白菜，一盘中午吃剩的回锅肉，便是父母今夜的晚餐，和平时李笑在家时吃的大餐简直是天壤之别。

李笑含泪说：“没事，我随便吃点儿就好。”

爸爸连忙说：“那怎么行？年轻人热量消耗的快，这点儿菜那里够吃？”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爸爸妈妈竟然跟李笑客气起来。

前段时间没上班的时候，妈妈还嫌李笑每天晚睡晚起，成天只知道在电脑上打游戏倒腾，一点儿不像一个阳光上进的大好青年，这才过了二十几天，他们就跟自己客气起来了。

妈妈打开冰箱，麻溜的将排骨解冻，没上一个小时，一大盘香喷喷的红烧排骨便出锅了，里面的排骨因为老抽的颜色，发出诱人的暗红色，土豆也黄丛丛的，流着粘粘的土豆泥。

李笑看着这一盘美味，口水咕咚咚的从嗓子眼里冒出来，他使劲儿往下吞。

“爸、妈，国庆节我们一家人出去旅游吧，怎么样？”李笑边吃饭边说。

“是你一个人和我们一起，还是两个？”妈妈好奇的问。

李笑特别头疼妈妈逼他找女朋友这件事，这也是他上班之后，第一时间便就近找了出租屋，搬出去住的直接原因。

“老婆子，别嘴巴多，咱们儿子是找不到媳妇的人吗？你急啥。”李笑的爸爸赶忙打断了问话。其实李笑爸妈年纪一点儿都不大，李笑是典型的90后独生子女，爸爸刚满五十岁，妈妈比爸爸小两岁，一个属于晚年的青春，一个属于青春的晚年。可自从李笑上班以后，两人感觉生活负担一下子变小了，瞬间的轻松也使他们向无忧无虑的老年生活大步迈进。

吃过饭，一家人商量着上哪里旅行，你一言我一语的，不知不觉时间过得很快。

国庆节时，李笑没有食言，他充当导游，提前到网上订好酒店和景点的门票，带着父母去距临江市挺近的邻县，这里有一个知名旅游景点——清湖自然生态风景区，小时候，爸爸妈妈也带着李笑来清湖玩过，但是那时候为了省钱，他们只是在清湖边的湖堤上走了很长一段路，李笑记得，清湖里的荷叶长的很密，叶子很大也很圆，荷花掩映在荷叶中间，开得分外妖娆。那次，他们没有坐船去湖心岛的寺庙里玩，这可是这个景点中最精华的一部分，小小的李笑很遗憾。

这一次，李笑带着父母，再一次来到清湖，儿时记忆中极美的清湖，如今看上去很平常，就是一汪湖水，只是比一般的湖水域面积大了很多。

此刻已是初秋季节，荷花已经谢了，莲蓬高高的竖在湖面上，荷叶也开始枯败。一家三口踏上了迟到十多年的机动船，看着船划破水面，将陆地甩在身后，渐渐的水天一色，太阳掉进了湖里。大约三个小时后，他们到达了观音庙，这里的观音庙以求子灵验出名，李笑的妈妈虔诚的向管事和尚递了香火钱，内心虔诚的希望李笑能早日找到儿媳妇，早日成家，让她早日抱上孙子。

幸好许愿只能在心中默许，要是让李笑知道母亲的心思，李笑一定窘的无地自容。

这个十一，一家人玩的特别开心，国庆节之后，发生了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李笑的命运从此彻底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