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做局

就秘不发丧的问题，二太和三太产生分歧，我没料到，她们自此不可开交，险些要分家。

四太束手无措，不知道该如何处理，但从她的态度上可以感觉到她其实是站在二太的立场，几经周旋，她们达成一致，决定先将宗族的长者接到荣庄再做打算。

荣爷爷去世的那天，紫陌无缘无故发脾气，哭闹得甚，我听小凤姐姐说，一年前，她父母离世时，小小姐都不曾这般伤心，看来小小姐真的长大，懂得人世间最根本的七情六欲，懂得悲欢离合不仅仅只是书本上的几个字而已。

“冬冬。”双眼红肿的荣少似乎找了我一会儿，我却找外婆而忘了他。

“荣少，你不多休息一下？”

“陪我去落梵居。”荣少扣上胸口的纽扣，上前牵住我的手，“必须要请叔叔出来，此时这个家，没有他是不行的。”

荣少的懦夫表现很显然预示着他并未长大的心智，从依靠大哥到依赖爷爷，如今又不得不抓住戒尘这根藤蔓。

于荣少而言，戒尘是有血缘关系的陌生人，于我而言，戒尘是一幅镜花水月般的画卷，于戒尘而言，我们，乃至整个荣庄，都是红尘渺渺中的一粒尘埃，无痕无亲，在他眼中，虚无一般的存在。

“他在做什么？”荣少松开我的手，盯住菩提树下的男子，

他盘腿而坐，四方茶几没有煮茶，反而放着棋盘，可奇怪的是，戒尘并没有对手，他的黑子落入棋盘，作冥思状，好似转换成对手白子，与自己博弈。

“他与自己下棋。”我叹了一声，脱口而出。

“他在思考。”突然间，不是荣少开口，却传来沉厚的男低音，我扭头一看，看到一个红光满面的老者。

“三叔公，你回国了？”荣少大吃一惊，似有兴喜之色。

“如果不是因为听到他也下山，我才懒得回来。”后来，荣少告诉我，三叔公是荣爷爷最小的弟弟，两人相差十来岁，可是三叔公志在快活，从不过问荣氏的财况，经常带着不同年龄阶段的女子环游世界，过得比神仙还要逍遥。

“爷爷他……”

“提他干什么？晦气。”三叔公撇了撇嘴，顺便扫我一眼，“跟杨蓉有几分相似，看起来也有她的韵味，不过没有她的魄力，反而显得太过柔弱。”

“三叔公对我外婆好像很熟悉。”我莞尔一笑，看来我不知道他，他却了解我的存在。

“我追过你外婆，你信不信？”三叔公个性爽朗，说话直接，与荣爷爷的性子大不相同。

“三叔公，现在最重要是处理爷爷的后事，二太和三太已经……”

“我回来可不是为了处理他的破事，他有事没事娶好几个老婆，就应该想到会有这样的下场。”三叔公说话不但直接，还很不客气，“现在最重要是与你小叔叔来一盘，我手痒了，你们两个小不点靠边站，别妨碍我们。”

说着，三叔公推开荣少，直奔菩提树下。

眼看荣少有些失望，我安慰了几句，他说，三叔公其实和爷爷的关系挺好的，就是三叔公的性格不行，很讨厌家里的琐事，因此三叔公丧偶之后一直未娶妻，环游世界也是为了逃避宗族其他人的是是非非。

“我有办法。”我眺望开局的两人，灵机一动，狡黠笑道，“反正下棋的那两位都是我们的长辈，无论谁出山都能主持大局，既然他们玩局，那我们干脆来个以局攻局。”

“以局攻局？什么意思？”荣少抓耳挠腮，不知所以。

“你跟我来。”我笑眯眯的样子令荣少豁然开朗，他听从我的安排，我们两人一前一后靠近菩提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