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棺材局

　　那双血手死死的抓着老贾的脚踝，任凭老贾如何努力，就是不松手。

　　门也发出一声闷响，自己关上了，三朵橘红色的烛焰跳动的更加厉害了，将整个屋子都染上了一层血色。

　　“老子戳死你们！”

　　老贾惊恐的叫着，带着一丝磷光的铜钱剑近乎疯狂的砍着地上伸出的那一双血手，但是没有任何的作用。

　　一双双血手不断的从地上伸出，沿着老贾的脚踝向他身上抓去。

　　我咬着牙摸出一张符，刚想要丢出去，一种滑腻的冰冷感从脚踝上传来，一双血手摸了上来。

　　我张了张嘴，想要大喊，一丝血腥味突然涌入了我的嘴里，一双血手死死的捂住了我的嘴，同时出现的还有一双冰冷的眼睛。

　　阴冷的感觉瞬间传来，画在我身上的那几道符提供了最后一丝灼热感，便消失不见。

　　橘红色的烛光闪烁下，我惊恐的发现，整间屋子都陷入了一种血色，鲜血如同泉涌一般，从屋里的四角涌出，一股浓郁的血腥味钻了进来。

　　老贾更加疯狂了，一手挥着铜钱剑，一手向外洒着符，明黄色的光华不断炸裂，但是鲜血越来越多，血手也越来越多，他的抵抗根本就没有任何效果。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有这么浓郁的阴气，这他妈的到底是怎么回事？”

　　老贾嚎叫着，脸上的肌肉剧烈的抽动着，他已经陷入了绝望之中。

　　我想告诉他我也不知道，但是那双血手紧紧的捂着我的嘴，束缚着我的四肢，我现在一动也不能动，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老贾陷入绝望之中。

　　“啊，我知道了，这里是棺材嘴，整个小市场就是一个棺材局！”

　　老贾好像是突然醒悟了，大喊了一声，脸上一副惨然之色。

　　可惜，已经晚了。

　　鲜血已经摸过了他的脚踝，铜钱剑上的磷光也消失不见，符也用光了，一双双血手将老贾按倒，拖入了鲜血里。

　　“要破血誓，先破棺材局！”

　　血水里，老贾挣扎着将头抬了起来，对着我嚎叫着。

　　一双双血手自鲜血之中探出，猛地用力，将老贾再次拖入了血水中，仅仅冒起了两个血泡，老贾便消失不见。

　　我惊恐的看着一切，却无能为力，那种阴冷的气息几乎将我冻僵，难道我就这样死了吗？

　　鲜血还在顺着墙壁，窗棂流淌着，渐渐漫过了我的小腿，漫过了我的腰部，我以为我会如同老贾一样，被鲜血淹没，死在这里，橘红色的烛光却在这个时候闪动了一下。

　　血幕停顿了一下，脚下的血河突然倒卷而回，顺着墙角迅速的上升，就如同时间倒流一样。

　　不知道过了多久，弥漫在鼻尖的血腥味消失不见，那些鲜血也消失不见，束缚着我的身子的血手也消失不见，一切又恢复到了最初的样子。

　　我僵硬的转过了身子，三根红蜡烛依次在桌子上立着，橘红色的烛光微微颤动着，就和以前一样。

　　门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了，一缕阴冷的风钻了进来。

　　“老贾呢？”

　　我喃喃了一句，疯了一般的前后屋找着，没有，老贾就这样消失了，就和当初的老张一样，地上则是留下了一堆有些血锈的铜钱。

　　我蹲下身捡起一枚枚铜钱，身子不可抑制的颤抖了起来，老贾应该已经死了，我却活了下来，这到底是为了什么。

　　“馒头……”

　　就在这时，一个阴冷的声音在我的耳边响了起来。

　　“谁？”

　　我猛地回过了头，除了那三根红蜡烛，屋里一个人都没有。

　　“馒头……”

　　那个阴冷的声音再次传来。

　　我僵硬的转过身，门外，一道道阴沉的身影已经排好了队，正要向着店里走来。

　　“没有馒头，死！”

　　我踉跄的向后退了一步，却好似碰到了一具冰冷的尸体。

　　他趴在我的肩头，在我的耳边轻声耳语着，却让我看到了一丝生机，只要我继续蒸人血馒头，我就不会死，我还能活下去。

　　“好！好！好！”

　　慌乱间，我也顾不得其他，转身就去拿水杯，也看到了我身后的那个人，他竟然是老贾。

　　老贾的脸已经变成了铁青色，眼里也满是阴冷之色，没有了那抹熟悉之感。

　　“老贾？”

　　我咽了咽喉咙，勉强控制着心头恐惧感问了一句。

　　“没有馒头，死！”

　　老贾又重复了一遍刚刚说过的话，眼中的那抹阴冷之色更浓了。

　　“好！”

　　我带着哭腔应了一声，踉跄着向着后屋走去，我很清楚，这个老贾已经不是人了。

　　下面、添水、添料，我根本不敢磨蹭，水杯也拿了出来，我不知道这一次到底要多少血才能满足那些鬼的欲望。

　　有些哆嗦的站在三根红蜡烛前，老贾早就不见了踪影，门外排队的鬼客则是死死的盯着我。

　　我颤抖着刺破手指，看着一滴滴鲜血滴入杯子里，身后传来了一阵兴奋的吞咽声。

　　鲜血不断的滴出，这一次足足装满了半个水杯的鲜血，那三朵橘红色的烛焰才恢复了平静。

　　和面机嗡嗡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这一次面团鲜红如血。

　　外屋，一名名鬼客已经走了进来，甚至有两个就在一边盯着我看，时不时的凑过来，对着和面机贪婪的嗅着。

　　从始至终，我都是在一种惊颤中做馒头的。

　　三点半，第一锅馒头出锅了。

　　这一次的馒头可能是鲜血比较多的缘故，呈现出一种诡异的艳红色，还有一种淡淡的血腥味。

　　早就排队等待的鬼客已经等不及了，全部吞咽了起来。

　　这一次，以往安静排队等待的鬼客变得有些狂躁，不时有一两个冲了进来，在笼屉前嗅着，还有一双双阴冷的手在我的身上拂过。

　　我咬着牙，强忍着身体的不适，直到半个小时后，所有的鬼客都消失不见，只剩下已经恢复了洁白的馒头摆在桌子上。

　　上午，依旧是有人反应馒头发涩，但是生意更加火爆了。

　　听着和面机嗡嗡的声音，就如同听着催命符。

　　两个伙计忙的热火朝天，还抱怨着说要涨工资，我一边应着，一边紧张的扫视着每一个进店的顾客。

　　那些人的脸色全部带着一抹不正常的铁青色，眼神也阴郁的很，就和昨天的鬼客一样。

　　我每时每刻都担心，他们会不会突然扑上来，如同吞噬了老贾那样，将我也吞噬。

　　下午五点，两个伙计揉着肩膀下班，我站在了镜子前，看着里面的自己发起了呆。

　　忙了一天，昨天晚上又流了半杯血，我本以为我的脸色会苍白的很，但是镜子里的我却红光满面，根本看不出一丝虚弱的样子。

　　可是我明明能够感觉到身体之中的那抹虚弱感，这他妈的到底是怎么回事。

　　老贾死了，我不知道继续找人来驱鬼会不会还是同样的下场，更重要的是，我感觉到，如果再次失败，我可能就会死。

　　七点，关上了店门，我拖着有些沉重的脚步向着家里走去，刚走到小市场边上的时候，我一下子想起了昨天晚上老贾说的话，他说这个小市场是棺材，我的店是棺材嘴。

　　我转过身，第一次仔细的观察起了小市场。

　　小市场两边对称，只是在出口的地方豁然开了一个大口，向着两侧延伸，就像是棺材尾，而我的馒头店则是如同棺材嘴那里，将整个小市场，或者是棺材堵住。

　　“棺材局，棺材局！”

　　我喃喃了两句，转身离开了小市场，既然已经知道了这里到底是什么，总有破局的方法，我一定不会死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