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地府

听到十万的时候，我眼睛都直了。但瞬间冷静下来，依着我多年买东西的经验，他能开这个价出来，就说明这珠子肯定比这个要贵很多很多……

卖给他不但不划算，说不定我还要把自己的性命丢了。

这么一权衡，我肯定不卖，将衣领往上拉了拉，把珠子藏了起来。

“那……那好吧。”王永虽然很喜欢珠子，但我不卖，他也没有办法，只能悻悻地把目光收回来，“那我们买卖不成仁义在，你让我摸一摸总行吧？”

不行……

我想拒绝他，但拒绝的话还真不知道怎么说……

一直假寐的秦朝突然睁开眼睛，给到王永一个足以杀人的眼神，声音也冰冰凉凉充斥杀气。“不行。”

他直直地丢出这两个字，从未想要和王永客气。

王永身子明显一紧，被吓得不轻，当即乖乖地退了回去，不过很不情愿地在嘴里嘀咕，“什么人嘛，不给看就不给看，凶什么凶。”

其实秦朝凶挺好的，就我不用做这恶人……

所以我给到他一个大大的笑容。

“我是要摸她脖子上的珠子，又不是要摸小姑娘的脖子，有什么不许的。”王永愤愤不平，但碍于秦朝的厉害，他敢怒不敢言，只能闭上眼睛，就当什么都不知道。

但王永他们一点都不知道消停，刚在秦朝这里碰了一鼻子灰后，又把注意力转到了过道上，那里走来个上了年纪的老人，老人手里拽着个又大又结实的包，一路蹒跚走来。

老人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补丁连着补丁，但收拾得干干净净，头发也一丝不苟。

他应该不富裕，但对生活是认真的。

他走到我身后坐下，手里提着大包不知道应该怎么放……他上了年纪，又这么大包都行，肯定顺不到行李架上。我犹豫了下，把正在假寐的秦朝弄醒，“你说，你要帮大爷把行李顺上去不？”

然后秦朝给了我一个想上你自己上的表情。

就如果我也是一身强体壮的男人，我肯定当仁不让地上了，哪需要低三下气地求秦朝呢？可我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生，我怕自己举不起，还得把腰闪了……

那，那就丢人丢到姥姥家了。

“大爷，我帮你吧。”王爵却先一步走了过去，笑脸盈盈地说要帮大爷顺到行李架上。可话音刚刚落地，大爷却是眼疾手快，把包一把抱在怀里，“不，不行，你……你别碰。我……我不要放，我要把它守着。”

他身子颤抖，把包拽得紧紧的。“这里面的东西，对我可重要可重要了。我告诉你，我告诉你们，都离这个包远些。”

他举起手，神经质地把我们每个人都指了一圈。

“真是不识好歹，人家年轻人要帮他顺上去，他竟然还那么凶。活该一个人孤苦伶仃地坐火车。”坐我斜对面的中年大妈，一边织围脖一边吐槽地说了句。我上车的时候她就在织围脖，织到现在已经有好长的一圈了。

她织围脖的时候，脸上会有层浅浅淡淡的笑容，虽然是上了年纪，但笑起来的时候，依稀还能看出曾经的风华。

老人听到这话，稍微愣了愣，不过还是把包拽得紧紧的。“我凶是我的事情，反正我不会把包交给别人。它只能在我这儿，我要二十四小时地盯着！”

王爵的手停在半空中，被老人拒绝之后，只剩了各种尴尬。

“回去吧。”王永一只手搭上王爵的肩膀，“你要帮忙人家不领情，那就只能算了，反正热脸贴在冷屁股上，你下次再这么做的时候，想想人会不会给你说句谢谢吧。‘

他说得阴阳怪气，也是酸得不行。

王永把王爵带走，事情就算告一段落。老人见他们离开后，赶忙抱着包坐下，因为车厢空空荡荡，没有什么人，他一个占了一排座位，再加上刚才对王爵的态度，让周围人都不由自主地躲着他，躲得远远的。

我困乏难当，又不想理会他们的破事情，索性闭目眼神。加上这一路旅途疲惫，所以只一会儿的功夫就睡着了。大抵是因为秦朝睡在身边，所以我竟然在梦中去了地府……

我之前曾经去过和山城一水之隔的鬼城酆都，那里整片上都是寺庙，和圣水寺玉皇观之类的地方不同，那地方供奉着的竟然是地府是十殿，各种阎王判官、地藏菩萨……

虽是一片金碧辉煌，但又让人心生敬畏。

我现在眼前的场景，就和那时候见到的地狱很像很像……

所以，我几乎可以确定，这里就是地府。

我的身后，勾魂的黑白双煞正领着一群亡魂进来，亡魂面无表情，神情迷茫，仿佛三魂七魄并未齐全，所以就算死了到地府，也没有特别的哀伤。

似是行尸走肉。

鬼差带着亡魂从我身边擦身而过，他似看不到我样，就在嘴里嘀嘀咕咕。“现在这世道，做鬼也不容易了。这些年来冥王越发喜怒无常，性情大变，简直要把地府拆了。”

他一边说一边啧啧摇头，而旁边的白无常立刻朝他投过一个白眼，“你快别说了，如果这些话让其他的小鬼听到，只怕你得领一顿重罚。”

他说完之后，又将鞭子落在旁边小鬼的身上，提醒他们道。“你们挺好了，刚才他说的话，你们都没有听到，知道了吗？”

“知道。知道。”小鬼连连点头，用手捂住耳朵。

他带着它们，穿过一条肮脏的、已经看不清颜色的三途河，三途河上飘满了恶鬼的尸体，还有各种各样的尘垢，气味也不大好闻……

我是听说人站在三途河里，可以看到自己的过去、现在和未来三世的场景，不过也就是在死后给你看看，并无其他的作用。因为……

过去不能改，未来不可期，现在已经丢……

所以当身处三途河里时，满目所见，尽是戚戚然。小鬼们从踏入到三途河里就开始恸哭，偏偏鬼又没有眼泪，所以他们只是从那个窟窿里，流出触目惊心的鲜血……

我怔愣地看着，看着他们空洞的眼眸里，有无穷无尽的哀伤。

眼前的场景突然一变，变得更加污秽不堪，地府的场景如过电影一般地在我的梦境中出现。梦境里的冥王重病缠身，虚软无力地躺在软塌上，周围跟着一片瑟瑟发抖的小鬼。

“你还没有找到鬼医吗？那周芳呢，别告诉我她死了之后，就再没有鬼医原来给我治病！”冥王震怒，把手中的茶杯扔在地上，对着地上跪着的一众鬼差大发雷霆，然后他告诉身边负责记录的判官，说是要把这些鬼差全部流放到蛮荒之地，并且永生永世都不能回来。那地方寸草不生，饿极了能够吃的只有地皮……

鬼差们各种求饶，但冥王已经铁了心，所以说什么都不好使，只是一挥手让他们都退下去。

我站在判官的身后，他提笔在本上写写画画。写得并不是冥王对那些人的惩罚，而是……

“冥王荒淫无度，又有恶疾缠身，稍有不顺，便对身边人各种斥责，并罚流放蛮荒之地，只依着自己的喜好，从不考虑他人想法……”

我瞪大眼睛，他也太大胆了吧？明明知道冥王荒淫无度又十分记仇，竟然连这种话都能往上面写，还真是活得不耐烦了。我在心里吐槽了句，判官有抬起头看了我一眼，眼神冷得，我周身不自觉地打了个冷颤！

他深邃如刀的眼神好厉害，竟然……竟然把我直接吓醒了！

“哎呦，我艹。”我拍了拍自己的小心肝，一连吐了好几口浊气，才勉强把扑通扑通往外跳的心拉了回来。只还没有反应过来，又撞上一双晦暗幽明的眼睛。

“你……你这样看我做什么？”我把身子往后躲了躲，惴惴不安地瞅了秦朝眼，他大晚上不睡觉，看我……看我做什么？

总归他一直盯着我看，看得我都心虚了。

“我只是觉得奇怪，你这大晚上不睡觉，一惊一乍地闹哪样？”秦朝给到我一个非常嫌弃的眼神，“还是说你做了亏心事，所以晚上做噩梦了？”

我直接给到他一个大写的嫌弃脸，争锋相对地怼了一句回去。“你这话真有意思，我做的亏心事能有你多吗？”

“没有，所以我从来不睡觉，只是闭着眼睛休息。”秦朝回了一句，竟然承认了……

却是突然眼睛一亮，把秦朝捉了过来，我四下环顾，声音也压得低低的，生怕被别人听到，“秦朝，我给你说，我刚才梦到地府了。那里面的场景，就跟我之前在酆都见到的一模一样。这还不算，我在地府还见到了冥王，他要把一屋子的鬼差全部流放到蛮荒之地，他的判官就在册子上写，说他荒淫无度，又有恶疾缠身什么的……”

我想了想，把之前梦到的场景给秦朝普及了圈。他用狐疑奇怪的目光将我从上到下打量了圈。“你说，你梦到了地府？”

我点头，他没有听错，我的确梦到地府了。

然后头上就被赏了个拳头，“滢滢，你在逗我吗？你人还活着，怎么可能去过地府。你如果没有去过地府，又怎么可能知道自己梦到的是地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