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药鼎淬体

“那时候许多成名已久的老药师都来找我帮他们炼药，不管是什么奇花异草，就算是一些稍微低等的神兵在老夫在道火之下，都能被化成汁水，熔炼于丹药中。”

说着，齐师露出了一丝怪笑，看着药鼎中的年轻身影，目光也是古怪了起来。    

“***的，放我出去！”

楚天大声吼道，刚一进去他就后悔了，有种被坑了的感觉，这哪里还是预想中的那座药鼎，分明就是一片炼狱！

暗色的火焰缓缓挥发而起，炙热的气息亦是逐渐蔓延开来，受到熏染之后，药鼎上面的玄奥纹络都似乎活了过来，浮现出一幅幅花鸟鱼虫的场景。    

此刻，被迫封于药鼎之内，楚天只有一个感觉，除了痛，还是痛，痛不可言。先前韩护法在他身上划破的伤口再度撕裂，四肢和胸膛满是鲜血，到处横流，还要受到无处不在的高温炙烤，景象惨不忍睹。

楚天无比的虚弱，他甚至以为自己下一刻就要躺下去被烧死了，但齐师及时的投进了几株灵草，入鼎的瞬间就化成了碧绿色的药浆，自行滋润着他身上的那些伤口，慢慢结出了血痂。    

就在这时，空气中的炎热气息开始被药浆所代替，甚至咕嘟咕嘟的都冒起了大泡，楚天想要挣动，但头顶的鼎盖早就被齐师封住了，至多只是挣动两下。    

“要是就这么死了，才真是真是不甘啊......”

横竖也是痛，楚天索性彻底放开，就地盘坐下来，关闭了五感，随即强迫自己进入修行状态，同时嘴巴还没闲着，咕嘟咕嘟的往口中猛灌药浆，反正也没什么坏处，还能补充丧失的体力。

滋拉...滋拉...这是新鲜血液被升温至沸腾，再被迅速消耗发出的声音，楚天感到他的全身皮肤都要被烧着了，刚换上的崭新衣袍早就化成了飞灰，口干舌燥的，好像自己就是一个小火炉。

“不行，我得坚持住，我不能死！”他眼前一片混黑，意识开始有些模糊了。    

他受伤极重，当然大多数还是在进到药鼎中所致，试想本来就血如泉涌的多处伤口，再同时受到齐师那道火的炙烤，就算流出血来也要被蒸发殆尽了。

像这种情况如果是旁人的话早支撑不住了，现在楚天完全是靠着那些灵药汁液的不断修复，以及他还算尚可的意志力勉强硬撑着。       

在这种恍惚的状态下，他这十几年的经历竟是逐一出现在他的心间，很多熟悉的人与情景慢慢浮现。

一身喜裙的婉儿因为他的玩笑话而蹇眉嗔怪，高居上位的周山满是希冀的对他嘱托，乃至于一脸阴狠的皇极云都出现了，正对韩护法喝令着什么......    

似乎，儿时记忆中早已经看不清面容的父母也在呼唤他，远处宽厚的手掌温暖而有力，楚天想要拉上那双手掌，可总是不能成功，始终隔着一道天堑。    

 “这就是死亡的感觉吗？我快要死了吗？”楚天脑海中一片混沌，什么也看不到了，只是下意识的自言自语，好似梦呓。        

就在这时，药鼎下的道火腾地一下升起半丈多高，暗色华光像是一条条狰狞的火蛇，萦绕在药鼎旁边，渐渐的将其整体笼罩在了里面。    

药鼎内那些碧绿色的汁液更多了，几乎都要把楚天给包围了起来，甚至溢到了他的口鼻之中，可他现在浑浑噩噩的，根本都不知道做出任何反应。    

“醒来！”在楚天即将失去意识的刹那，齐师突然一声大喝，像是一道炸雷响彻在了耳边，将他惊醒的同时，也再一次稳固了他的心神，意识清晰了过来。    

“现在是熔炼药力的最佳时机，快默诵这段灵诀！”说着，齐师朝药鼎内部打出了一道灵诀，瞬间出现在了楚天脑海中。

他扫过一眼，发现这灵诀极为神秘，不仅字眼繁杂内容晦涩，有的地方设置都不通顺，但是情况紧急，他也顾不得这是什么东西了，只得依言默诵起来。    

不到三息的时间，他就感觉到了一些变化，虽然难以忍受的痛苦没有减弱，但他的经脉中却出现了许多奇怪的小光团，与药鼎中那些碧绿汁液相互勾动，最后全都汇入到了他的体内，沿着血肉不断游走。    

“这是明道诀，是那些药师专门用来化开灵物精华，凝聚生机，祭炼肉身的上等功法，这可是接近圣药的待遇，希望你不要辜负了老夫的好意。”

齐师有些得意的说道，这道灵诀本是用来炼药所为，至于淬炼人身却还是第一次，他也很期待会发生什么样的变化。      

韩护法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他辛辛苦苦准备了几十年的材料，全都为楚天做了嫁衣，而且，这身嫁衣不仅漂亮，还很合身。      

楚天安然盘坐，身体保持不动，比外边那两具干尸还要死寂，默默运转明道诀，将药鼎中的大量生命精华全都聚集了过来，这种举动跟在新鲜伤口上撒盐无异，但他没得选，除非宁愿被那些力量撑的爆体而亡。    

“啊！”楚天忍不住发出一声低吼，那些碧绿色汁液全都找到了宣泄口，全都奔着他的身体而来，整整上百株药草，就算是再温和的药性这么一股脑的混合起来，也会形成一股极其狂暴的力量，充满了暴虐气息。

偏偏他对此还毫无抵抗之力，只能由着那股力量在自己身体里边为所欲为，横行霸道，一直肆虐到把经脉摧毁了之后，又在瞬间修复如初，之后再度往复这个循环……

齐师将道火彻底激发到了极致，青铜药鼎顿时被暗青色的火焰所笼罩，再加上那些稀珍灵物融化以后显化出来的宝辉，汇合到一起向四周散去，整座石室都是神光熠熠，如白昼般光亮。

就这样，足足持续了大半天的功夫后，震颤终于停止，药鼎这才慢慢平静下来，但齐师反而换上了严肃脸，这种炼药的过程越到最后关头越不能放松，他集中全部心神，全力操控着火焰，不能有一丝一毫的疏漏。

适应了周遭的环境之后，楚天也安静了许多，闭目凝神，不再发出压抑低吼，当然这只不过是长时间刺激之下，他已经对对痛感麻木之后的结果。

“所谓修行，无非就是对身体的磨练，借着这次机会，把你的骨骼血肉乃至于最脆弱的经脉全都完成一次彻彻底底的蜕变，这个过程很难熬，如果你能恋爱下来的话，老夫可以考虑正式收你为徒。”齐师很严肃的道。

“老不死的，小爷不稀罕什么师父，等我出去的，非得捏烂了你那颗破珠子！”

对齐师谆谆教诲，楚天越听越气，牙齿咬的嘎嘣嘎嘣响，隔着鼎壁都恨不得。

青铜药鼎内，楚天陷入到一种空灵之境，直到此时才渐渐醒转过来，他又有了新的发现，全身十二条主要经脉已经被开辟了接近一半，不仅愈发坚韧，而且还宽壮了不少，再运转起灵力来，就跟流淌在一条大河中似的，通畅无比。

而最为奇特的变化是，他的丹田中竟然充满了许多朦胧雾气，这完全是灵力浓郁到极致之后所化，丝丝缕缕，充斥在每一处空间，令他感觉极为畅快，五脏六腑都有一种说不出的痛快感。

显然，那些碧绿色汁液在摧毁的同时，也在修复时间接促进了经脉的成长，只不过，这个淬炼的过程未免太过分了一些。

“再加点料，嘿嘿。”齐师怪笑连连，又向着鼎中投进了一枚银白色的果实。

尝到好处的楚天见状，双目中射出湛湛神光，不等那果实被道火融化，伸手将其抓了过来，直接就扔进了嘴里边。

“哎，你小子也太急了，怎么上来就吃了？”即便坐在密室中，齐师还是能看到药鼎里边情况的，看楚天，当时就急了，“这是雪莲果，含有的极寒之气不比一座冰山差！”

“老不死的不早说，害死小爷了……”楚天已经说不话来了，雪莲果一入肚他就察觉到了不对劲，一股寒气由胃部扩散开来，冰凉刺骨，便是以他现在身处的沸腾环境也没能奈何得了。

这雪莲果通体彻寒，药性也属于上等，就算是韩护法也要小心翼翼的淬炼出精华之后，再慢慢的汲取灵气，像楚天这样咕噜一下就吞下去，着实也是有些暴殄天物了。

一边经脉中还在承受着那些碧绿汁液的疯狂肆虐，这边却又如坠冰窖，鼎中的温度还在不停的上升，这可真是冰火两重天了，外热内冰，怎一个爽字了得。

“啊！啊！啊！”压抑的低吼响起，明道诀自行运转，一道道绿光将他笼罩起来，稳定而又缓慢的帮助他进行着转化。

足足持续了两个时辰之后，这种异象才渐渐平息了下去，楚天缓缓睁开了双眼，顿时一道精光激射而出，咚的一声撞到了鼎壁上。

他现在前所未有的愉悦，不仅体内充满了生机，而且身上的伤口也已经消失了，肌肤平滑，一点被灼烧的痕迹都没有。

有付出便有回报，经历了难以言说的痛苦之后，好处自然也是显而易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