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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黑无常

第19章 黑无常

书名:阴间杂货铺作者名:麻豆豆本章字数:4892更新时间:2021-12-27 16:32:04

要说平常看卫姬就是个瘦瘦小小的漂亮丫头,话不多却非常热心善良,可一遇到事儿就变成了另一副模样,下起手来那真是快很准!刚才在黑市引雷劈柳家仙是丝毫没犹豫,这会儿遇见黑袍男人也是不留后手。

看见男人挡住她的路,二话不说,握着骨刀直朝男人面门刺去!

这黑袍男子也是个狠角色,看清卫姬手里的骨刀后只是侧着身子闪过去,但手臂却抓着卫姬,握着她的手往后一拖,骨刀在卫姬的脸上划了长长的一条口子,不等卫姬反应过来,一个屈膝前攻,正踢中了卫姬的肚子。

男人手段狠辣干脆,卫姬也只是勉强应对,见手臂被抓着挣脱不开,干脆一个反手刀尖倒转,往后一刺,男人再次闪开,两人就这么一抓一刺,一刺一抓的来回纠缠。

这时跟在后面的光子赶了上来,不知道这黑袍男人的来历,以为只是个小鬼,顺着门缝见莫桂芝正往后山跑远,两人还一来一回的打情骂俏,气的骂了一句,“养鸡的干啥呢!不去追人在这跟个鬼跳啥探戈舞!”

卫姬没搭话,只顾着周旋。

我在一旁看到清楚,虽然黑袍男显然忌惮骨刀,但根本不怕卫姬,下手虽然狠,可也似乎也没打算要她性命,只是一直周旋不让她追上莫桂芝而已。

我拉着光子对他使了个眼色,我俩左右包抄,一人拎一根支在门口的棍子冲过去,可还不等靠近,黑袍男的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突然多了一根像人体脊柱形状的棍子。

这棍子随着黑袍男人的意念变幻,往前一甩,棍子登时变成了骨鞭,直奔我的面门打过来。

我一时没有防备,只好伸出手臂挡了一下,哪知那东西上面有着跟熊瞎子舌头一样的倒刺,卷着手臂硬生生扯掉一块皮下来,疼得我倒在地上直打滚。

光子见我受伤,一下子也急了,瞪着眼睛大喝一声朝黑袍男子冲过去。

此时那人正跟卫姬纠缠,卫姬见光子冲过来,突然握着刀的手一松,反手扣住他的手腕,另一只脚脚尖往上一弹,将掉在地上的刀又给踢了上来,随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刀锋一转,倒刺在男人的手掌之上。

男人吃痛,闷哼一声,想要跑但双手却被卫姬死死扣住,光子这时已到他的身后,举着棍子对准脑袋狠狠砸了下去!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那根骨鞭突然变回了棍子,像跟弹簧一样直接弹到了光子脑门上,砸的光子在原地直打转,扑通一声倒了下去。

小娘和黄瞎子此时拎着柳家仙赶过来,见此情形吓了一跳。

“是你!”黄瞎子看着黑袍男子大惊,男子转过头看到黄瞎子也是一震,似乎很害怕黄瞎子一样,竟转头要跑!

黄瞎子见状,掏出烟杆子和一张黄符,嘴里念念有词,同时拿着黄符的手往烟袋上一搓,黄铜的烟杆子瞬间布满了奇异的刻纹,刹那间,似乎能听到阵阵的龙吟呼啸。

“去!”

黄瞎子双手结印,大喝一声,布满刻纹的烟杆子顿时像一只脱了弓了箭,正要逃走的黑袍男突然像被定住一样,站在原地丝毫动弹不得。

黑袍男见自己被咒术定住,也不慌乱,也念了一串口诀,倒在地上的骨头棍子再次弹起来挡住了烟杆,“轰”地一声,巨大的气浪将架子上的东西全部震落,黑袍男也在这个时候突然挣开禁锢,黑袍一抖,忽然狂风大作,黄纸金箔霎时漫天飞扬,人就在原地消失不见了!只留下一个破破烂烂的黑袍子。

卫姬把我扶起来,一手拿着袍子和几节还算完好的骨头棍子递给黄瞎子看。

拿着袍子的黄瞎子紧紧皱着眉,绿油油的眼珠子看了一眼门边上的鬼火和被炸的半烂的柳家仙,冷冷地说天快亮了,先收拾东西,然后就扔下黑袍和骨节自顾自地拖着柳家仙到楼上去了。

黑市关闭后,中转站关闭的时间也比平时早,还不等我们收拾,门口的红烛就灭了,黄纸店又恢复了阳间的样子。

外面此时是半夜,静悄悄的一个人都没有,跟黑袍男交战时洒落一地的黄纸金箔这个时候也没有,除了头顶大包还躺在地上的光子和我们身上各自的伤,还有柜台上那个带着恶臭的袍子以外,在黑市发生的一切都像是一场噩梦。

小娘找来药水给卫姬脸上上药,看着伤口的深度,卫姬倒没说什么,倒是给上药的小娘疼的直抽抽。

光子躺在地上呼呼大睡,我们怕他着凉想把他抬楼上去,但是一看他这体格子瞬间就放弃了,只好找了几个毯子盖上让他原地休息。

几天没听见晚上河边的蛐蛐儿叫了,突然听到竟然觉得特别踏实,看着手上那本被卫姬译过的天书,一时间五味杂陈,听着光子没心没肺的呼噜声,心里忍不住难受……不知道这是不是最后一次听他的呼噜了。

我正琢磨着,黄瞎子这个时候突然下楼,看见光子呼呼大睡,走过去朝着光子的眉心点了一滴血珠子,我问瞎子这是什么,瞎子手上忙叨,头也不抬地说是菩提血。

我说这菩提血看着跟猪血没啥区别,气的黄瞎子翻着大绿眼珠子,只好跟我一点点讲。

说起菩提血,在普通人嘴里那就是个传说中的神仙物件儿,但在有修炼的人眼里,是个能提升修为的神器,但在他们风水师的眼里,这东西就是能夺命的祭器。

菩提血,是由龙的心头血、玄武足心仇、白虎背上筋和凤的眼中泪混合而成,取自四兽的执念,经纯阴之气、纯阳之火炼化后,练成最纯粹的彘子祭,因为颜色血红,雨滴形状,看起来就像一滴落下的血,加上取材珍贵,炼化时久,又被叫做菩提血。

我听着他说的这几样东西,在心里有点嘀咕,这几个玩意现在还有活的吗?

在黄瞎子一顿折腾之后,只见这菩提血在光子眉心融化,渐渐形成一条跟烟丝儿差不多粗细的小虫,自眉心开始,爬满了全身,那些由它爬出奇异的纹路,泛着点点红光,将光子团团包裹,又“轰”地钻进身体,完成这些之后,那个小虫就钻进了光子的脚掌心,消失不见了。

光子的呼噜震天响,刚刚发生的好像只是场梦。

我问黄瞎子怎么样了,黄瞎子摇头,“这东西只能延缓,毕竟咒是下在你身上的,裂字诀最妙的地方就在于,可毁一切,包括菩提血的延年,百年折五十,五十折二十,二十只剩八,八剩三,三只剩一了,哎……听天由命吧。”说完,黄瞎子摇摇头就走了,路过柜台的时候撇了一眼那黑袍子,绿油油的眼里闪过一丝狠戾。

我躺在靠着光子的凳子上,迷迷糊糊中,一片空旷阴暗的桥上,四周寂静,周围泛着阴冷的光,隐隐中似乎有个人向我靠近,侧耳听去,来者仿佛是个破衣烂衫的老朽,拄着拐杖,一步一晃。拐杖落地的声音在这片空旷寂静的桥上如炸雷一般。我眯着眼睛想要看清那老朽的容貌,但隐约只能看清一个穿着黑色袍子佝偻着腰的东西,那东西似人非人,行走时从袍子里露出的手像枯树枝一般。

我冲那人大喊,老朽听着声儿,佝偻着的身子竟直立起来,帽子下的脸诡异一笑,瞬间朝我扑冲过来!

我往后一闪,整个身子像坠落悬崖般,突然扑通一声,我连人带着凳子摔在地上,睁眼一看,光子正一手捂着冰块一手嗦喽冰棍,卫姬和小娘在柜台里摆货,也一脸莫名其妙地看我。

“瞅啥呢,起来啊,”光子看着发楞的我道:“梦着啥了,咋咋呼呼的扑棱半天。”

我见光子跟没事儿人一样悬着的心放下大半,他背上的女鬼也朝我龇牙咧嘴地笑,这几天我也看习惯了,再看见她没觉得恶心,反倒有点亲切。

“我还能梦见啥,梦见你媳妇要亲我,你抱着你姥姥的脚后跟蘸大酱啃。”

光子不服软,嘿嘿一笑,“我说顺子,你可别瞧不起那老太太的脚后跟,那都是被裹脚布保鲜了几十年的纯风干老腊肉,拿脚皮掰下来炒一盘给你吃,那肯定比你奶奶的兜裆布香。”

小娘见我俩越说越恶心急忙把我俩支走,光子嘿嘿一笑跑隔壁找二丫头玩去了,我顺着窗户往外看,马叔看到光子,竟然给他拿了一堆吃的,笑容那个亲切,跟见了亲儿子似的。

“今天得来个客人,咱们好好迎着吧。”

在门口抽烟袋的黄瞎子突然起身,把放在柜子底下的黑袍和骨节拿出来,摆在柜台上。

我们在店里等了大半天,一个人都没有,光子吃了睡,睡了吃,最后等的不耐烦,干脆出去找了一堆砖头把柜台后面的小门给封上了。

“我说瞎子,你这嘴咋比王孙子的大裤衩子还不靠谱啊,你说要来人,现在眼瞅着一天都快过去了,连个鬼都没来,我看现在赶紧收拾吃饭,顺子晚上还得上中转站上班儿呢。”

光子这话音未落,一个穿着亮皮马甲踩着大头靴子的二溜子晃晃荡荡地进来,头发一撮一撮的根根立,就像一只炸毛的狮子,整个脑袋比半个身子都大。

我们几个人看着进来的人,就好像是看动物园出来的狮子。

“各位大哥大姐好,劳烦一下跟各位打听个事儿。”

黄瞎子拿着烟袋一烟杆子在那人小腿肚子一抽,说话也没好气儿,“你把你那炸毛的玩意儿捋顺了在进来,”那人楞了一下,看瞎子惹不起的样子,恭敬地朝瞎子鞠了一躬,转过身开始捯饬,黄瞎子起身朝柜台走,边走边嘀咕,“现在阴间真是什么人都招……”

我一听到阴间,顿时瞪着眼睛看着那个炸毛狮子,只见他一个转身的功夫,突然换了身行头,一身的黑大褂,梳着油光水滑的大背头,手里拿着扇子,扇面上夸张地写着三个字。

黑无常——

“这是黑无常?这他娘的是从精神病院跑出来的吧!”光子一脸不屑的鄙视。

黑无常保持他一贯的笑脸,手里的扇子朝着光子一挥,只见他背上的女鬼突然开始扭曲起来,表情十分痛苦,抓着光子的脖子也开始用力起来,光子被她掐的喘不上气满脸通红。

黄瞎子瞥了一眼,从兜里拿出一张符,在掌心攥成个团,朝着光子一弹,她背上的女鬼瞬间松快下来,恢复了之前的样子,只是身上不停地哆嗦,不敢正视黑无常。

“哟!老先生!看您这身手……我是找对地方了,嘿嘿嘿,正好我有点事儿。”

“慢着!有屁憋着先别放,你先来看看这个东西。”黄瞎子把身子一让,露出黑袍和骨节。

黑无常一见哎呦一声,合了扇子立马走过去,攥着黑袍看了一会,又放在鼻子下边一闻,“先生这是见过饲主大人了?嘿!还真是让我赶上了,您都不知道,底下都乱套了,这不,判官大人让我在白日现身出来找找,您要是见过,劳烦告知一声,我还请他老人家回去,这地下一堆小鬼都等着他的印鉴投胎呢。”

黄瞎子冷哼一声,没等他开口,黑无常突然话锋一转,“哪位是河主大人呐?”他假模假式地装作不知,扫了一圈屋里人,最后看着我,佝偻着腰一路踮脚过来,上来就握住我的手,“哎呦河主大人!您上任多日我还没来得及祝贺呢,恭喜恭喜啊!祝贺晚了,您别介意,别介意。”

我被他弄的有点慌,黄瞎子见状忽然皱眉,我见不对劲急忙抽手,回了几句客套话。

黄瞎子接过话头,继续说,“这东西你拿走吧,我不知道饲主在哪儿。”

“哎呦!”黑无常把黑袍捧在手里,拿着骨节道:“饲主大人连把这东西都放这了,您怎么可能不知道他的下落啊,这可是饲主大人修炼本体的骨头,您说不知道这可……”

“这是我打下来掉的,不是他留的,要是不信,你要不要也试试?”

黑无常被黄瞎子威胁,先是楞了一下,随后又换上了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连忙摆手,“老先生的本事我是相信的,既然先生不想让人打扰,那我就先走了,先生好生歇着,各位,我就告辞了。”

看着黑无常走远,黄瞎子捏了撮烟丝,吧嗒吧嗒抽了起来。

“我靠!这玩意儿来一趟阴阳怪气的什么意思?他来干啥的啊!”光子冲着背影大骂,忽然转头,“我说瞎子,他刚才要说什么玩意儿你咋不让他说啊。”

瞎子吐了个烟圈,顿了顿,“说什么说,让他说他来是要调查河母被掉包、河鬼冒充河主开市,还在黑市引雷的事吗?”

昨晚在黑市闹的动静不小,要说没人察觉,我都不信,只是我没想到会这么快。

“那现在怎么办?”

“怎么办?以快打快!赶紧找到莫桂芝抽魂,补齐五命,再把人往阴间一交,到时候判官爱咋判咋判。”

自从见过黑无常之后,我刚放下的心就又悬了起来。以为有菩提血续命能多撑几天,不成想黑无常竟然找上门来,白天他借着打招呼上来握手,八成是要核实我手上的共生契约的。

晚饭后,我跟黄瞎子两人在柜台里等着中转站营业,小娘拿着红烛在门口点上,卫姬这时走过来,见我先笑了笑。

“对不住啊,昨天我冒失了,引了降雷,害得你被发现了。”

从见到卫姬开始我就没见她笑过,她突然这么一笑,弄得我这个心花怒放,反而不太好意思,只能连忙摆手打马虎眼,“没事没事,反正他们早晚都要来的,这事儿跟你没关系,那个……你快上去吧,底下马上要开门了。”

卫姬点点头,跟着小娘和光子上楼去了。

我跟黄瞎子看着门口的红烛,微风吹过,红烛微微晃了晃,一片明亮。

等了半晌,房间里丝毫没有变化,红烛立在门口也没变色,我看着黄瞎子,想问问他怎么回事,他显然也奇怪着,楼上几人见没动静,也下来瞅了瞅。

“咋回事儿?”光子眼睛盯着周围小声问。

黄瞎子摘了墨镜,绿色的鬼火眼睛泛着阴光,“怕是,饲主回去了,封了阴市,你是半鬼的中阴身,所以开不了阴市……”

外面的天异常干净,一轮圆月高悬在顶,许久不见的夜空,此时却并没有觉得轻松。

“他封阴市拖时间,怕是,莫桂芝要投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