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波诡云谲

侯大个子问我，谁来的电话，我觉得这会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就跟他说：“是殷师傅打电话，可是我手机没电了。估计他是让我们别回铺子……”后边的话，我没再多说，心想着侯大个子应该能明白其中的意思。毕竟这个时候，车上还有一个司机，我的话也不能说得太明白。

想了一下，我又问那司机师傅：“诶，师傅，还有多远才能到庙台村啊？”

他说：“快了，快了，马上就到了！”可是一路上，他这句话说了不下五六次，都过去了两个多小时，我们还没到达目的地。

此时我也没心思再听他给我们讲什么故事，只想着赶紧到了庙台村再说。甭管那里现在是不是一片老坟圈子，先找到殷师傅把事情搞清楚才是正题。

那司机师傅似乎也意识到我们有些着急，又撤了一些话题，跟我们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侯大个子还跟他胡天海地的一通瞎扯，我虽然听着他们说的那些事情觉得很稀奇，但是心里却一直有个疑惑，殷师爷刚才打电话过来，到底想说什么呢？之前他已经嘱咐过我们，千万别回铺子！按理说，这个时候打电话来，不应该是只为了再重复这件事情。

可就在这个时候，车子猛地往前一冲，我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整个人就一头撞在前座的靠背上。紧接着，又听见“嘭”的一声闷响，车子又往前冲出去几米远。

“都坐稳，别回头！”我还没搞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就听司机师傅一声大喊。

紧接着，侯大个子那暴脾气上来了，他把车窗摇了下来，半个身子都探出窗外，冲着后边骂道：“你他妈的会不会开车啊？”可是还不到一秒钟，他整个人又缩了回来，刚才那股子气势却顿时消失了。

侯大个子跟那司机师傅都同时不说话了，司机师傅一脚油门踩到底，头也不回的在山道上狂奔。

我有些纳闷，刚才那动静，分明是我们的车子被追尾了，按道理说，这个时候怎么也得下去跟对方交涉一下吧？我还没捋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车尾又是“嘭”的一声闷响，好像是又被人撞了一下。

我刚想转身去看看后边到底是怎么回事，就听见那司机师傅一声大喊：“千万别回头，你一回头，后边的那些东西会一直跟着我们，咱们就走不出去了！”

侯大个子这个时候也慌了神，不过看他的样子却很是淡定，不停的吞咽口水。刚才还大大咧咧的冲着车后边大放厥词，可这会儿却蔫不拉几的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点烟，打火机在他手里“吧嗒吧嗒”响个不停，可就是打不着火。

反倒是我，坐在后排座位上，倒是没那么怕，就是觉得有些奇怪，不知道后边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也有些心慌。

可是就在侯大个子按亮打火机点烟的时候，我才猛地从后视镜里看见，在后备箱的玻璃上，趴着一张比例大的惊人的毛茸茸的人脸。火光一闪而过，我只看清楚了个大概，也不确定是不是我看错了。

但这个时候，那东西离我只有一道玻璃之隔，虽然不确定我身后到底是不是有东西，可这样的情形谁又能坐得住呢？

我使劲的凑着身子尽量让自己离侯大个子他们近一些，或许这样会让我觉得更安全些，可饶是如此我依旧觉得心里一阵发毛。

本想回头看一眼，确认身后到底是不是真的有东西，可想起司机师傅说的话，只要一回头，那东西就会一直跟着我们，咱们就走不出去了。又不敢回头去看！

“侯爷，我后边好像有什么东西！”我提醒侯大个子说道，想让他帮忙想个办法。至少能告诉我身后的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可是他却一直没说话。

“别回头，等过了这一段路，那东西自己会走！可你要是一回头，他就会觉得你对他有所留恋，会一直跟着我们！”司机师傅头也不回，死死的抓着方向盘，提醒我说。

我问他：“那我后头到底是个什么东西？”连我自己都感觉到，说话的时候，舌头都有些不利索了。

“山魈！”司机师傅淡淡的说道。

我一想，不对呀！山魈不就是一种猴子吗，而且也不会有这么大个儿的？刚才我从后视镜里看到的那张毛茸茸的人脸，比我自己的脑袋都还要大上一圈，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大的猴子。再说，如果后边的那东西真的是一只山魈，依着侯大个子那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不可能被吓唬成那样。

“山魈？山魈是个啥东西！”我反问他。

“听说过山魈吃人的事没？”司机师傅反问我说。

我一愣，这才想明白，他们说的山魈，跟我理解的山魈根本就不是同一种东西。我脑子里的山魈是那种灵长类的猴子，可是他们说的山魈，其实只是一种称谓，是一种吃人脑的恶鬼。据说在那个动荡的年代，到处都是这种吃人的恶鬼，晚上大人起夜的时候，他们就偷偷的溜进屋子里偷小孩。

记得小时候我不听话，我妈总会用鬼怪精灵这些东西来吓唬我。当时年纪下，他们说什么我就信什么，可是后来渐渐的年纪大了，学的科学知识多了，以为他们说的这些东西都是骗小孩子的把戏。

可是我爸却说：“你们这些娃是无知无畏。在我们小时候，饿死的，战死的，冤死的，枉死的人很多，尸体都没地方埋。在山上砍柴的时候总是能碰上各种匪夷所思的怪事，要是那人非要刨根问底的想把这怪事弄明白，八成他就下不了山。遇到这种事情，你要当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没看见，转身直接走！”

直到现在，我爸他们说的那些事情还都有鼻子有眼的，有时候我也不确定他们说的那些事情到底是真是假，还会很较真的问他们：“那现在怎么就很少发生这些怪事呢？”

我爸解释说：“我们小时候，到处是死人，住户也都是七零八落，单门独户。可现在这个年代不一样，到处都通了电，人多的地方咋可能发生这些怪事？再说现在每年春节前后都祭祖，烧纸钱，那些死人有人供着，咋可能还会出来折腾？”

当时我还一根筋的跟我爸说：“祭祖其实就是为了缅怀先人，让后来人记得自己的祖辈，这跟鬼神有什么关联吗？”

我爸饶有兴趣的跟我讲：“那你说为什么国家还要提倡祭祖，除夕和元宵烧纸钱，清明节挂清培坟？”见我一时间说不上来，我爸别有深意的说了句：“不是所有的事情，都是科学能解释得清楚的！”

其实想想也是这么个道理，有些事情还真的是说不清楚。比方说，谁家的小孩子生病发烧，怎么打针吃药都好不了。这个时候家里的大人突然梦见了什么，找算命瞎子一掐一算，在什么地方烧些纸钱，这孩子的病立马就好了。

有时候我在想，这其中到底有没有什么联系，可是想到最后，也没闹明白。据说这种发热的症状不是病，是死了的老人放不下家里的小孩，回来看过一眼，大人虽然看不见那些东西，可是孩子骨缝还没长齐，能通灵。但只要是老人的鬼魂摸了孩子，十有八九这孩子都要发热一阵子。

想到这，我又问那司机师傅说：“那这东西干嘛一直跟着我们啊？”

司机师傅也没跟我解释什么，反问了我一句：“庙台村五十多年没人去过了，你看看这路，都是那个年代修的土路，现在根本就没人走过！好不容易遇上我们，这东西能轻易放我们走吗？”

稍微沉默了一阵子，他又继续说道：“其实这种情况，那些跑长途的大车司机经常遇到，只要你不去招惹它，当做什么事情都没发生，就能顺顺当当的过去。可是一旦你要是招惹上它，轻则碰上车祸，重则连命都要搭进去！你以为，所有的车祸都是交通事故？一部分是司机驾驶技术有问题，一部分是车辆本身有故障，可还有一部分，就是那种重大的交通事故，一次死上个把人的那种，八成就是遇到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我看了看窗外，这才发现，此时车子正行驶在一条荒废已久的山道上，一侧是茂密的灌木丛，枝杈横生。另外一侧黑咕隆咚一片，根本看不清楚是什么，想来应该是道悬崖。

听司机师傅这么一解释，我心里也算是释然一些，本想在靠着座椅，真的当成什么事情都没发生，可是想想后边那让人毛骨茸然的东西，又有些坐不住。也不知道车后的那东西是不是还趴在玻璃上，可我也还不敢回头去看，就这么一路心神不宁的抓着前边的座椅，半蹲在后边，屁股都没敢往座位上挨。

可就在这时，司机猛地一脚刹车，停在了半道上。我一直半蹲在后边，看不清楚前边是什么状况，也没点心理准备，差点一头扎进侯大个子怀里。等我坐起身子，茫然的问他：“怎么停车了？”

却听见一个声音在我耳边响起，声音极为低沉和沙哑，慢吞吞的说：“地方到了！”

我侧过头去，朝旁边看了一眼，可是旁边连个鬼影子都没有，再看看侯大个子和司机，他俩却都瘫坐在座位上，人事不省。车前两道大灯还在不停的闪烁，我半蹲着站起身子，超前边看了一眼，前边根本没有路，车子已经半开到了悬崖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