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入方府

荣春秀一日两诊，在方夫人心中留下极好的印象，如此严谨的大夫，还是个女医，怎能不欢喜。

大夫多为男子，在官家后宅诸多不便，女医便是抢手货。

琼嬷嬷也暗觉自己的决策正确。

借着她的药理调身，方夫人气色极佳。

不过，防人之心不可无，琼嬷嬷还是叫着那日小厮带回来的大夫给夫人看诊，直到大夫说无碍这才将心放下，只是婴孩不是他所长，只能作罢。

大夫感叹替夫人看诊之人医术在他之上，此话令琼嬷嬷和方夫人心惊，送了大夫出去，对荣春秀医术信服。

婴孩虽也哭闹，却在晚上安稳的紧，一晚上也就饿醒过来一回，琼嬷嬷也带过一两个，能吃能睡，想来是无事，这心也便放回了肚子里。

三日后。

心急如焚的方夫人在也待不住了，想要尽快回府。

琼嬷嬷劝说半天也无法，拗不过她的倔性子脾气，说什么也不肯在客栈里留了，这次回京全是因为方夫人的夫君病重了。

一年前方明昭调到梧州做知府，政绩可观，被皇上召见嘉奖去了，又在五日前，书信传来他病重的消息，方夫人慌了神了，不顾怀孕的身子要回京都，半道上动了胎气，差点命就交代在这里了。

好在天公做美，下了两日的雨天今日放晴，此刻的马车上封的严严实实，软塌一应不缺，一路不停歇，可算是在一日后顺利抵达。

威严城墙高立，巡回士兵在高头警戒，古朴的城门刻着风霜，硕大两个红漆写着‘京都’二字。

荣春秀望着那熟悉又陌生的城门，眼中闪烁着精光，一丝复杂萦绕在她心头。

她荣春秀还是回到了这里，这一次，她不会在被人拿捏命运。

京都盘查严密，这会儿就有士兵上来盘问，琼嬷嬷亮出了方明昭的令牌，方夫人也露了脸，这才放行过去。

归心似箭的方夫人坐立难安，好不容易瞧见方府气派大门，另一位骆嬷嬷搀扶着下了马车，一路小步赶了进去。

门口小厮一个个见面行礼，也不能留住她的步伐。

琼嬷嬷怀抱婴孩，瞧着荣春秀从后门那个马车下来：“姑娘莫怪，夫人和老爷感情甚好，她心中担忧难免失了礼数。”

荣春秀点点头，表示并不在意。

眼前的官邸建的恢宏，荣春秀微微出神，琼嬷嬷请着人进去。

一入方府，沉闷的气氛让方夫人透不过气来，形色匆匆的大夫一个接着一个的来了去，一会儿宫廷里的太医也提着药箱子来，方夫人顾不得满身的狼狈跟了进去，屋子里围了不少人，一个个愁眉不展。

躺在床上的方明昭脸色苍白无了血色，几日前还是个活蹦乱跳的人，是什么病来的这么凶猛？

太医按着脉象连连摇头，看的在场的人心都凉了，方老夫人颤抖着问：“太医，我儿....如何？”

“方大人脉浮躁动，在下也看不出他究竟得了什么急病，待我开个方子来缓和一些症状。”

送走太医，哇的一声，方明昭一口血吐了出来，吓的人倒吸一口凉气，方夫人眼泪瞬间就落了下来，跪在床前：“夫君！你怎么了夫君！”

方老夫人身形摇晃做了最坏的打算，一心扑在睡着的儿子身上，就算看见方夫人回来了也当做没看见。

眼下却不是不能不当做不知道了，看了一眼方夫人：“可怜我儿连个后人也没有，方家就要毁在我手里了。”

旁边的一个女子打扮的素净，却是藏不住她眼角的魅意，赶忙扶住老夫人将她移到椅子上：“老夫人，老爷不是说姐姐有孕了吗，我怎么看她肚子没了呢？”

这女子是方明昭的妾室李如霜，方夫人五年无所出，老夫人便将她娘家姑娘给接过来做了侧房，方夫人心中膈应也无可奈何，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老夫人这才回过神来看着跪着的方夫人：“你的肚子呢！”

“许是掉了吧。”

李如霜不嫌事大，阴阳怪气的说了句，方夫人抹了眼泪：“母亲，孩子还在外面，是个男婴。”

老夫人脸皮都抖了，一听是个男婴，浑身来了力气：“快给我抱进来！”

李如霜咬着牙眼中恨意露的透彻，她嫁给方明昭两年了，可是他回来的日子屈指可数，能跟他在一起的时间更少了，愣是到现在还没怀上，倒是让这个病秧子先有了男婴。

琼嬷嬷抱着男婴进来，方老夫人正要抬手去接，李如霜嘴角扯起一抹笑意：“呀！这婴孩怎么是个紫色的，莫不是什么妖怪转世？难怪老爷的病连太医也看不出来，许是这妖怪来索命了！”

方老夫人手一顿，细眼看去，这孩子果然脸上带着紫，厌恶的瞪了方夫人一眼：“是个妖孽，丢出去给我埋喽。”

“不是的母亲！这孩儿是我怀胎九月辛辛苦苦生下来的！怎么会是个妖孽！”

“我儿如今都躺在床上了！你个扫把星五年无出，好不容易有个孩子还是个妖孽，你给我们方家带来了多少厄运，还嫌我们方家不够乱吗！”

上来两个婆子就开始拉扯琼嬷嬷，要把她怀里的孩子去丢掉，方夫人发了疯似的扑上来。

“母亲！这是老爷的骨肉！”

李如霜捂着嘴在那冷笑：“瞧瞧咱们夫人，这力气都比上男子了，脸色滋润的哪里像刚生产的，莫不是哪里捡回来的野种吧？”

“李如霜！你休要胡说！”

饶是好脾性的宋玉环一听这话也发了彪，想要上去撕了她的嘴，却被人死死按住，琼嬷嬷也是拼了命的护着怀里的孩子。

一回来居然是这么个场面，叫人何不心寒！

屋子里顿时吵成一片，荣春秀抬脚跨了进来：“好个方府，还是个官家，吵吵闹闹和市井有何区别，也不怕他人笑话。”

顿时，房中的声音消了去，闻言看去，一个翩然女子立在中央，浑身富贵之气让人不敢直视，第一印象便是个世家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