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尘往事

脑海中画面不断略过，直至现过那日乌黑之夜，乌鸦盘旋之时。

荣春秀慌乱的心顷刻间安定下来。

长长呼出一口气。

或许她本来就未曾放下，只是刻意忽略了，如今被无情的揭开，让她不得不正视的面对血淋淋的现实，逃无可逃。

恩爱的夫妻，这一幕多么的刺眼。

极好，在心上多插几把刀子才会麻木，不是吗？

曾经的良人怀里搂着的是她人，荣春秀眼中就剩凉意，只是转过身子唤了荣萍走。

这一切，总会有个交代的。

荣萍拿着的糖人正在嘴中，发觉荣春秀不对劲，嘴中突然失去了滋味。

“姐姐？”

“无事，我们走吧。”

荣萍知晓荣春秀是从大户出来的，不用问便知道。

她的一举一动和她有着天壤之别。

学的东西更是她不曾接触过的。

可荣春秀从来没有提起过过往，她不愿说，她便不问。

从她一心想来京都这件事，荣萍也是暗自猜测，她是在这儿出生的。

转眼看着人群茫茫，许是见到故人了。

牵起荣春秀的手：“姐姐，日后有我呢。”

“嗯。”

荣春秀也是拉起荣萍的手，这三年有她相伴，的确开心不少。

那男子好像发现了背后有人在看他，回过头去，只看见一道白色背影隐入人海。

拉着她的人奇怪的看着他：“夫君，你在看什么？”

“没什么。”

妇人在背后踮着脚张望，却是什么也没看见，微收敛不满的情绪，挂起笑意继续挽着人走。

只是这男子脸上的表情依旧不温不火，眼眸中略带的疏离，被隐入深底。

“荣姑娘！”

叫唤声音由远而近，方府的小厮两眼放光的跑了上来：“荣姑娘！我可找到你了！”

这人她认得，是方夫人带着的小厮，叫胡卫：“可是夫人有事？”

“不是不是，荣姑娘初入方府无人顾全，夫人说怠慢了你，请着姑娘回去。”

心绪正乱，也无了逛街的兴致。

回了方府，方夫人容光焕发，一脸笑意的躺在床上，瞧着荣春秀来了，亲昵的举起双手唤了一声：“春秀。”

屋中清甜，似有似无的食物香味还未散去，荣春秀伸出手握住，坐在了床沿上。

一路上奔波，方夫人回府又吃了苦，眼下才是一个产妇该有的模样，见她眼稍也是喜气，想来老夫人对她说了不少好话。

“夫人唤我来可是身子不舒服？”

“我身子极好，只是有些话我还是要交代你，你初来京都，定然一切不熟悉，我月中料理事宜还需要你帮我，我请了你做我的大夫，你可莫要推辞，刚才我唤了人去找你用午膳，却得到禀报说你出去了，你可吃过了？”

要说方夫人心思细腻，考虑到荣春秀的难处，将后面的事情都想好了，她今日出去的确是去寻房子去了，日后要开医馆，要寻个合心的位置，一时间还找不好。

“夫人，我早在外面吃过了，你不用顾我，夫人你现在不可操劳。”

“那你就要看顾着我，没了你我又要动心思，到时养不好身子，还是得麻烦你。”

荣春秀紧了紧手：“好，夫人盛情，我便不推辞了，不过，还是得尽医者本分，让我给夫人把把脉。”

方夫人笑的及其开怀，如今膝下有了儿，夫君病情也好转，一切事情都亏荣春秀在朝美好的方向行进。

按了脉，虽说有她药丸调理，总归身体亏虚，这一个月还是得小心伺候，从药箱里掏出一个小瓷瓶来，正是在客栈那日给方夫人吃的小红丸：“这是我配制的舒颜丸，夫人一日吃一粒就可，若是没了在问我要就是。”

如此功效的东西，方夫人知晓价格不菲，也不能让人做了冤大头，笑着收下，又让琼嬷嬷拿了东西出来。

“我让琼嬷嬷去库房中寻了些衣物首饰来，如今我已是人妇，穿戴这些不合身份，放在库房也是蒙尘，春秀穿了正好。”

此话是硬要荣春秀接下了，推辞了难免叫人伤心，既然要结交，也就不扭扭捏捏，让荣萍拿了接下，她人小，双手捧着正好露出一双黑溜溜的大眼睛来。

荣萍长的可人，这一番望去看着着实喜人，方夫人轻轻笑了笑，又道：“到是我疏忽了，春秀身旁只有一个荣萍，怎么也不方便，琼嬷嬷，派两个心灵手巧的丫鬟过去伺候。”

琼嬷嬷应了声，点了素花、素兴。

两个人颇有眼力劲，给荣春秀磕了个头，接过荣萍手中的物件退到一边。

果真是官家丫鬟，规范合心的挑不出一个不适，乐的有人伺候，正好让荣萍也歇歇。

交代往一切注意事项，又开了个调理方子才回了偏房中。

素花、素兴手脚麻利，将东西归置整齐，又换了热茶候在一旁，荣春秀不是个摆架子的主，让她们下去休息有事在唤，丫鬟的屋子就在主屋旁边，叫起人来也方便的很。

“荣姑娘。”

两个丫鬟刚退。

门外琼嬷嬷的声音响起，荣萍跳下凳子跑了出去迎接。

“琼嬷嬷，你怎么来了，快进来。”

琼嬷嬷身后跟着一个丫鬟，丫鬟手里托着一个盘子，将盘子放在桌子上，一脸笑呵呵的说：“荣姑娘，这是两件成衣，夫人十分喜欢舒颜丸，特让我来赠与姑娘。”

又放下一个荷袋：“这是一个月的诊金，望姑娘能安心留下，夫人那儿还需照看，我便先走了。”

“多谢嬷嬷。”

荣春秀起身送了琼嬷嬷出去，看着桌子上的缎子，知道方夫人有意跟她拉近距离。

荣萍趴在桌子上看的稀奇，前几日也看过这料子，虽然花纹不一样，她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哎，姐姐，这就是你说的蜀锦吧？”

可不就是那贵重的蜀锦吗！

一件衣服价值千两，一个移动的小金库，虽然衣服挑的素雅，可她也不敢这么招摇的穿出去，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方夫人看重荣春秀，她心知肚明，只是吩咐将衣服收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