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人比花娇

很快，便来到了孙氏过寿的日子。

这次的寿宴，是方姨娘和王素秋一同操办的，比往年还要盛大。

除了沈家的人，无人知晓她前段时间被禁足了一个月，此刻也没人敢不识趣地提这件事，王素秋自然与一众地位非凡的诰命夫人在那谈笑风生。

素来与她不对盘的方姨娘，今日也安静地站在她身旁，脸上时不时浮现出淡淡的笑。

王素秋瞥了她一眼，莫名感觉这气氛诡异无比。

然而，其他人都是面色如常，仿佛不自在的只有她一人。

“这茶不错。”其中一位诰命夫人今日或许是心情好，突然夸赞了一句。

王素秋眉头一皱，因为被剥夺了掌家的权力，所以很多环节并不由她负责，茶水就是其中一项。

方姨娘唇角一勾，脸上浮现出极为谦逊的笑，“这是妾身家人托人从苏州带过来的雨前龙井，这位夫人喜欢就好。”

今年的雨前龙井格外难寻，就这样拿出来招待宾客，可真是大手笔。

夸赞雨前龙井的那位抿唇一笑，眼皮微掀，将目光落在了王素秋身上，“能有方姨娘在一旁襄助，王夫人平日应该会少操许多心，可真是有福气。”

眼前的这几位诰命夫人，哪个不是地位非凡，又怎会不知道王素秋从前，只是一个上不得台面的洗脚婢，哪里能看得上这种人。

趁着主母怀孕，府中见不得血腥的时候去勾引主子，真是不要脸到了极点。

王素秋的指甲倏地陷进肉里，她又不是傻子，哪能听不出这话里的玄机。

表面上是在恭维她，说她有福了，其实是在暗讽她身为主母，竟然还不如一个妾室大方。

正当王素秋心情郁结的时候，忽然有丫鬟来到她身旁禀告：“夫人，二小姐来了。”

众人立即将目光落在了款款而来的沈玉容身上。

沈玉容今日穿了一身藕粉色的衣裳，衬得她如出水芙蓉一般娇嫩无比。

殷州城是天子脚下，不乏各色各样的美人，在场的诸位，什么样的人间绝色没见过，可见着了沈玉容，才知道什么叫仙女临尘。

真是女大十八变，去年沈家老夫人过寿的时候，沈玉容还像寻常女子一般，脸上挂着淡淡的婴儿肥，只能说可爱，却称不上漂亮。

如今却是宛若从画里走出来的仙子，真担得起绝色倾城这四个字。

苏连城就坐在离沈玉容不远的地方，瞧见她，他的神情中闪过一丝暖色，原本冷漠的目光都变得柔和了不少。

自己的女儿轻而易举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王素秋自然挺直了腰板，方才的不快，全都一扫而空。

瞧见方姨娘倏地就僵住的笑脸，王素秋心中别提有多畅快，再大手笔又怎样？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又无子嗣傍身，她倒要看看这方姨娘还能嚣张多久。

“老夫人过来了，她身边那位，是沈家大小姐吗？”

一声惊呼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惹得诸位纷纷侧目，在瞧见沈云溪的那一刻，皆是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我以为二小姐就已经是不可多得的绝色佳人了，见到了大小姐，才知道什么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二小姐确实好看，可她和大小姐根本没得比。二小姐是美得似花，大小姐是人比花娇。”

王素秋脸色一变，指甲再度陷进掌心，真是个贱蹄子，时时刻刻都要抢她女儿的风头！

此刻的王素秋，真的恨不能立马将沈云溪撕成碎片，将对方丢到深山里去喂狼。

不过，她还真是误会沈云溪了。

沈云溪今日，并没有想着在衣裳这容貌这方面出风头，但今日府中大宴宾客，她也不好穿得太过素净，所以只是稍加打扮了一下。

能否吸引众人的目光这种事，也不是沈云溪可以把控的，突然被夸人比花娇，沈云溪自己也是万般无奈。

“你们瞧见了没，二小姐是自己过来的，而大小姐是同老夫人一起过来的，这样看来，好像大小姐更得老夫人的喜欢些。”

人群中，不知道谁忽然说了句。

有人皱着眉头问道：“可是，传言不都说大小姐嚣张跋扈，一点规矩都不懂，老夫人半点都不待见她吗？”

“还有人说大小姐深居简出，是因为长得丑无脸见人呢，你今日也瞧见大小姐的容貌了，你觉得传言可信吗？”

再往下说，就要扯到有人居心不良蓄意散播谣言了。

王素秋可不会任由事态发展，等着火烧到她身上。

她当即清了清嗓子，将目光落在了沈玉容身上，“玉儿，你的寿礼准备好了吗？”

沈玉容抿唇一笑，柔声道：“自然是准备好了的。”

王素秋眼中闪过一丝满意，转头吩咐道：“来人，快将二小姐的寿礼呈上来。”

丫鬟捧着寿礼来到孙氏面前，沈玉容脸上挂着温婉可人的笑，亲手将红绸揭开，“祖母可还喜欢？”

是一尊玉观音。

由上好的羊脂玉打造，一眼瞧过去便知道是价值连城，是花了心思的。

孙氏点了点头，“玉儿有心了。”

她只说了句有心，却并未说喜不喜欢，这可不是王素秋和沈玉容想要的结果。

王素秋心中不满，面上确实挂着得体的笑，“母亲，您看后面。”

孙氏命人将观音翻了个面，这才发现，背后竟然刻着一篇心经。

看到孙氏微微有些惊讶的神情，王素秋心中的阴霾才清扫了些，“这篇心经，是华严寺的一明大师亲手刻的。”

“母亲也知道华严寺的人不会帮人刻这些，玉儿为此还跪了整整两个时辰，膝盖都磨破了才打动了一明大师，为她破例了一次。”

玉观音也好，心经也罢，这些都是次要的。

难得的是沈玉容有这份心，为了替她寻得寿礼，不惜一掷千金也就罢了，竟然还跪了那么久。

孙氏的神情有些动容，不禁拍了拍沈玉容的手，“玉儿，你的孝心祖母都看在眼里，这份寿礼，祖母很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