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背水一战

一觉睡醒已经是傍晚，身心交瘁之下睡了十个小时。

我撑起身体靠在床头，头脑还有些晕沉。

点燃一根烟，我的头脑慢慢恢复清醒，脑海中整理着思绪，回想昨晚发生的情况，以及思考今晚即将面对的局面。

抽完烟起身洗漱，换好衣服之后走下一楼客厅，他们四个已经在等着了。

“源哥，你起来了！”阿东他们起身说。

“唉，太累了，一觉睡醒天都黑了。走，去吃点饭先！”

我们就近在小区路边的小饭店点了几个菜，简单填填肚子。

“源哥，今晚打算怎么安排？”阿东边吃菜边问道。

“我也没有太好的办法，上半场还是老样子吧！各自都打稳些，没把握不要起大注。尽量靠抬注和捧杀收些小注，到中场看情况。铭仔准备好报牌器，调好梭哈的程序，到时候如果实在要用上，我就在上厕所的时候叫你。”

我放下筷子，掏出一根烟点燃。

“明白。”铭仔点了点头。

我抽着烟，看着街道上熙熙攘攘的人群，心里有些恍惚。

说实话，今晚的局我并没有把握，此时心中依旧迷茫着一种不安，和昨晚的不安一模一样。

这种感觉始终笼罩在我的心头，像一块阴霾挥之不去。

我回过神来深吸了两口烟，这种时候无论如何我都不能低沉，一定要拎起精神，用最饱满的状态去面对！

同时我心里清楚，我就是阿东他们的表率，如果我的心情都写在脸上，那他们的情绪自然也会低落。

如果这一局还没开始大家的心就已经沉入谷底，那今晚必败无疑！

所以我要做好领头的作用，让大家打起精神来。

“都吃饱了吧？走，去旁边银行取一下钱，今晚杀他个丢盔卸甲！”我站起身给大家散了一圈烟。

“源哥说得对，大家伙都精神着点，准备做事了！”阿东接过烟帮我说了一句。

来到银行，我把卡里的五十万全部取了出来，这是我手头上的所有现金，今晚注定是背水一战！

阿东用手提袋把钱装好，拉上拉链，我们便往茶馆走回去。

路上我拨了个电话，这个点数钟老板应该也起床吃完晚饭了。

“喂，钟老板，我刚吃完饭呢，现在打算过去茶馆了！”

“欸程老板，我也刚吃完饭呢！那行，我这边联系昨晚那几位老板一起过去，程老板如果先到了的话就麻烦你稍等一下了！”钟老板在电话那头很热情地回应。

“行，没问题。”

挂断电话进到茶馆里面，此时已经是人声鼎沸。

夜幕笼罩之下是赌徒们的狂欢时刻，也是江湖人一天正式的开始。

江湖人的作息往往是和正常人颠倒的，一般早上是正常人一天的开始，同时也是江湖人一天的结束。

而江湖人往往是下午或傍晚的时候才醒来，天黑之后才开始出外面活动。

所以长年混迹江湖的人很少接触到太阳，脸色普遍都不太健康。

有时候早上回家的路上，看到别人新的一天开始，看着父亲送孩子去上学，看着年轻人朝气蓬勃地去往上班的路上，心中难免会有一阵阵的苦涩。

看着他们的生活，总觉得我们这种人和正常的世界格格不入。

其实混江湖的人都会羡慕正常生活的人，羡慕那一份安稳平淡的温暖。

但是从踏上这条路开始，就已经注定回不了头了。

每一个进入江湖，通过偏门赚过快钱的人，就已经注定不可能过回正常人的生活了。

我一开始来到广东，也想找份工作安定下来，或者做点小本生意，过上安生的小日子。

但是当我坐在赌桌上杀鱼，一把牌就可以赢几千几万甚至几十万，我就再也不可能回到正常人的生活了。

只要赚过快钱的人，他的心里就会埋下一颗种子，这种扭曲的价值观会在心里生根发芽。

我开一家小商店，可能一年的收入都不如我在赌桌上一把牌赚得多。

我打一份工，可能一年的工资都不如我一晚上组局抽水赚得多。

这种扭曲的价值观已经在江湖人的心中根深蒂固，即使现在让他退出江湖，给他一份不错的工作或者一间小商铺，他也没心去处理那些琐碎的工作。

江湖就是这样，要么一辈子不要踏入江湖去赚江湖快钱，只要赚过一次快钱，这辈子都忘不掉这种感觉。

这也是为什么很多江湖人做着不知道明天还有没有的生意，甚至有些干着会掉脑袋的行当，但却始终不肯收手。

因为他们的价值观已经扭曲，哪怕他们心里其实也羡慕正常人的生活，但他们已经回不去了。

坐在茶桌上思绪万千，不知过了多久，钟老板他们到了。

“诶呀程老板，真是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钟老板一进门就给我们散了烟，看起来很是精神。

“公司那边临时有点事，回去处理了一下，所以来晚了，程老板可不要介意呀！”钟老板叼着烟说到。

“没事，生意要紧，理解理解。”我笑着应到。

其实他根本就不是公司有事，此时我这条水鱼才是他眼下最重要的事。

他不过是故意晾我一下，想让我心急，让我自乱阵脚罢了。

虽然他的借口很低级，但是我并不会戳穿他。

在江湖中随意戳穿别人的借口，并不会显得自己有多么聪明，只会让人觉得自己情商很低。

钟老板在说这个借口的时候他心里也清楚我是不会相信的，但是他在意的并不是我是否相信，不过是随便找个借口照顾我的面子罢了，彼此都心知肚明。

人到齐之后上台，我，小勇，阿东，钟老板，奥迪老板，还换了一个昨天没见过的男人。

这个男人看起来三十出头，梳着二八分的油头，穿着黑色长袖夹克，手上戴着一块沛纳海661型号手表，食指上还戴了一个宝石戒指。

“钟老板，介绍一下呗，这位老板是？”我主动搭话问道，内心有些警惕。

“程老板，这位是生哥，今晚听说这边有牌局就过来一起玩一下。生哥，这位是程老板。”钟老板马上介绍道。

我对着生哥点头致意，生哥却没有任何反应。

这个生哥虽然只有三十出头，但是眉眼之间却写满了岁月的痕迹，他的眼神很平淡，似乎对任何事情都毫不关心。

江湖并不是一个按年龄论辈分的地方，在江湖中，五十多岁还要管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叫哥的场面屡见不鲜。

钟老板看起来比生哥还要年长几岁，却要管生哥叫哥，而且语气中带着一丝恭敬。

这说明生哥的地位要比钟老板高。只是不知道是因为生哥在商业上生意做得大，还是因为其他的原因。

但是这个生哥看起来并不像是做正行生意的老板，在他身上带着一些江湖气，具体他是做什么的，是因为什么而被钟老板心甘情愿地叫哥，暂时不得而知。

只是今晚他的出现出乎我的意料之外，原本我只想着今晚该如何应对钟老板。

计划赶不上变化，此刻我内心中的不安又加重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