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迹小说
首页
书库
排行榜
作家福利
登 录作家专区

第8章 教导

第8章 教导

书名:锦医娇客作者名:百碟本章字数:3038更新时间:2021-12-27 16:36:07

待那厚厚一卷经书抄完已是深夜,江胥活动两下酸痛的手腕,吴易奚也起了身去揉僵硬发麻的双腿。

老夫人确是极其虔诚,竟也跟着熬到了这时候。侍女来收桌上经文,老夫人就拍了拍江胥手背,亲自将二人送出了佛堂,那神情看着也是欢喜的很。

陈玉在外头守了半夜,早就昏昏沉沉打起了盹。这会儿可算是等到江胥出来,强打起精神跟在后头,亦步亦趋往院里走。江胥看得好笑,便刻意放缓了步子迁就两分。

回了三房大院,陈玉便自个儿回了房,江胥却是有些迟疑。她今日才被收了通房,不与吴易奚同住自是说不过去的。她本就是借势而行,可不能在这般小事上头露了破绽。再说就以吴易奚这般书呆子的模样,说他压根不懂男女之事,江胥也是信的。

思及此处,江胥虽是安心几分,却也不敢说对吴易奚全然信任。是以她并未提及此事,只随在吴易奚身后,跟着便去了主院卧房。也就此时吴易奚见她竟还跟着,神情便有些诧异。是半分没往那男女之事上头想,估摸着都忘了江胥是他新收进房里的通房丫头,只傻愣愣地开口询问。

“这,胥儿可有何事,为何还不就寝?”

江胥闻言一颗心放下大半,福了福身柔声回到。“三少爷今日本就受了风寒,又饮了烈酒不说,还中了药。”

说着江胥便蹙起了一双柳眉,十足的悔愧忧心。

“胥儿竟还要少爷陪了半夜……实在是担心您的身子。若是不能亲手照顾少爷,胥儿良心难安。”

吴易奚诸多言行本就是出于自愿,于他而言,士为知己者死都不为过,又如何能看得江胥为这点小事羞愧自责。是以压根就未做思量,一边引着江胥进门,一边出言宽慰。

“古人有言,士为知己者死。那皆是我一人行事,你又何必自责?”

江胥仍旧低着脑袋,闻言抿了抿唇,也未开口,只轻轻摇了摇头。她虽然是不喜这书呆子那般迟钝,但也总被这一颗赤诚之心戳到软处,不由心下微暖。

吴易奚将人让进了房里,便想起那男女授受不亲的道理来,皱着眉头思量半晌,又绕着这不大的卧房转了两圈,才低声叹出口气来。

“胥儿,你也知此乃权宜之计,我当你是知己,自然不可以此辱你。正所谓男女授受不亲,此处又并无偏室……不若你还是回房吧。”

江胥这才知晓,这书呆子并非一无所知,不过是原先对男女之事并无兴趣罢了。即便她本就打定了主意不与吴易奚发生关系,可得人这般妥帖相待还是颇有些感动,神情也不由更加真挚两分。

但她目的未成自然不能就这般离去,江胥可不是原先那个柔弱的古代姑娘,来自现代的灵魂让她清楚地知道如何在弱势时借力自保。江胥心知,若是自己不能坐稳了吴易奚知己这位置,在这充斥着狡诈暗算的大院里头怕是活不过几天。

想到这儿,江胥便颇有些低落似得垂下了眼,语气也弱了两分。

“多些少爷体谅。只胥儿先前所言句句是真,还望少爷莫要遣胥儿离开。”说着江胥似是想到了什么绝妙的点子,面上便带了笑,又欢悦着向吴易奚提议。

“胥儿知道三少爷乃是正人君子,此番也是忧心胥儿。胥儿倒是有一提议。”

江胥倒也不见外,踱步去了那书桌跟前。要说吴易奚对书本真是追求到了魔怔的地步,即便卧房里头都搁了书桌书架,也难怪没了原先侍女住的那偏室。

江胥便拾起桌上一本论语,随意翻看了两页。不难瞧出这书的主人对它是何等的爱护,明明那纸都被翻到发软,可边边角角却是半点翻卷撕裂都无。江胥暗自砸了咂嘴,不由想起自己小时候的课本,着实是称得上惨不忍睹。

吴易奚见她取书自然被吸引了注意力,态度也不由添些好奇,赶忙出言询问。

“胥儿莫要刻意卖关子了,究竟是何提议?”

江胥便笑,对那论语的态度也端正两分。学着头次相见时吴易奚持书的模样将书卷捏在手中,另一手便背在身后。也不落座,在屋里迈开步子,那姿态还真有两分文人似得书卷气。

“想来三少爷是要每日温习儒家经典的,今日是因胥儿耽搁了少爷读书,便由胥儿为您诵读经典算作赔罪可好?”

吴易奚还真为料到她这般打算,当下笑容满面,抚掌连声道好。

“好好好,果真还是胥儿知我!”

说罢,吴易奚便坐在桌前,神情肃穆,摆出了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江胥也不再拖延,朗声诵起了论语。她音色本就清朗,再加之在现代看过的论语本就区分了句读,读来抑扬顿挫,断句释义竟无一处出错。

吴易奚本还担忧,听过一章后便沉浸在里头,哪怕是偶然听到了与他断句不同之处,也并非原先打算的一般出言提醒,而是细细思量,竟觉江胥所断甚是有理,收获颇多。

是以江胥读书声已落,吴易奚还是低头沉思,老半天才迟疑着开了口。

“……好。”

这话出口,他才似是找回了声音一般,猛然上前两步。好在他还记得江胥是个姑娘家不应太过孟浪,只扯着江胥的衣袖连声夸赞。

“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我竟是今日方知此理!我这浮生二十余载,枉为读书人呐!”

江胥也是给他这反应惊在原地,恍然觉得自己看到了什么追星现场。怕惊扰这男人一般,江胥吞了吞口水,小心翼翼询问。

“三少爷,您……何出此言?”

吴易奚便接过她手中书卷,细细解释。

“孔夫子有言,学而不思则罔,思而不学则殆。我读习论语数十载,也有诸多不明之处。可我竟只知跟从前人,生搬硬套。从未想过那句读有误,也忘了孔夫子教导的学而思啊。”

说着吴易奚竟连语气都发了颤,瞧着江胥的神情活像看着什么孔子真迹。

“若非胥儿点醒于我,我怕是要深陷其中了。”

江胥闻言反倒安下心来。心道自先秦至21世纪,几千年的光景,无数的文人先辈总结推断,那断句释义的功夫不知道要比这时候强上多少,可不就是“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嘛,要叫江胥来说,就她念的这短短半个时辰里,可是带着吴易奚跨过了几百年的光景,不知读了多少的书。

想到这江胥就有些骄傲,又不由低落两分。不过她倒也知晓,当务之急还在好好在此处活下去,才能有机会再考虑其他。便努力调整好了表情,将那点低落怀念尽数藏在心底。又趁着吴易奚正满意,软下声来央求于他。

“三少爷,胥儿也不瞒您。胥儿识字不多,只能辩出那些常见些的。若是日后您研读文书典籍,胥儿怕是难尽绵薄之力。”

事实上江胥自然识字,不过是突然横跨了这么多年的文字演变,对照起来确实有些困难。她自己去一个个连蒙带猜自然不如有人教导来的方便。再说原主不过是个陪嫁丫头,本就是大字不识两个,这般突然的能读懂圣贤之书,难免不惹人怀疑,自然是要找个挡箭牌来的。

江胥也还想了更深一层,这般就有了借口与吴易奚日日相处,能得吴易奚信任倚重,她的日子也就好过些。

吴易奚不知她心下这诸多思量,经这论语一事,只觉她所说颇有两分道理。再一想那些古语典籍,江胥身为个陪嫁丫头自然是难以理解的,便点了点头,也起了教导的心思。

“你所说确实有理。日后得空便来,我教你习字。”

江胥正待应下,却觉出吴易奚面色似是不对。屋内烛火算不得明亮,江胥辨来也困难些。便刻意引着吴易奚往书桌跟前去,好借那两盏灯烛看清楚些。

这两步路便走出了问题,吴易奚身子晃晃荡荡偏偏自己浑然不觉,最后几乎是跌坐在那木椅上头。江胥面色一变,再看他面色苍白脸颊却是陀红,原先的毒已经解了大半,唇色褪去酱紫,已经是惨白干裂的模样。

江胥只觉一阵头疼,扬声唤外头的去端冰水来。

过不多时便有人端了个铜盆进来,江胥一瞧,原是吴易奚的书童吴诚。这才想起陈玉早已回房睡觉了。

没了得心应手的人帮衬,江胥只得事事亲力亲为,要人搭手还得给这书童讲解清楚。不然就眼瞅着吴诚拿那布巾泡过冷水便要去给吴易奚擦身,吓的江胥是一阵心惊肉跳。

好歹她还未走,便夺过布巾拧干,先给吴易奚敷上了额头,再唤吴诚沾着白酒给人擦身降温。

这时候粮食不宽裕,酒自然也算稀罕物,这般降温的办法吴易奚还未见人用过。不过那酒液方才擦过便能觉出舒服许多,额头搭着布巾,即便在病中,也能保有两分清明。当下便对江胥这祖传的医术多了两分信任赞叹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