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四年之约

躺在稻草堆，翘着二郎腿，望着天花板，凤羽并不准备在这里开始修炼，虽然他所剩的时间并不多了，但是这里并不安全，他不想被别人探知到自己的秘密。他现在就在等酒老所说来放他的人，他可不认为，通天巨头会闲着无聊来诳他。

门上的链条响了一声，凤羽赶忙闭上眼装睡，门被踢开了，一个府里品级不低仆人走了进来。

“喂，醒醒，你到安稳，在这破地方，还能睡的这么死。”仆人用脚踢了凤羽一下。

凤羽揉了揉眼睛，“你是谁？”

“家主要见你，赶紧给我爬起了，快点。”仆人似乎很讨厌地牢的阴寒之气，身子不时的颤抖。

“是，是。”凤羽装作很慌张的爬了起来。

“待会儿给我小心点，不要再贵客面前丢了我落家的脸，要是冒犯的贵客，小心你的小命。”看见凤羽这副惊慌失措的样子，不住的摇摇头。

“是的，是的，大人。”凤羽拍马道，阎王好过，小鬼难缠，这个道理凤羽还是知道的，反正多说两句好话自己也不会少块肉。

听到凤羽叫自己‘大人’，这个仆人飘飘然起来，像是教训晚辈一下提点凤羽。

在他的自我炫耀中，凤羽得知他是凤舞殿的执事，名叫天金，在落府的仆人中也就是中等，落家的奴仆是不能有自己名字的，像事务房的富贵，就是最低等级的了，他们的名字都是进府时，管事随便取的，这些奴仆得到升迁或是讨得主子的欢心，便会被赐名，在府中的地位也一下子提高不少，赐名有四级，以‘凤舞天翔’开头。

而这次家主之所以要见他，正是与忘尘宗的那几个人有关。落秋在凤舞殿宴请青峰一群人，席间介绍了凤羽的七位哥哥，凤羽的这七位哥哥没有一个能算是庸才，连比他仅大一岁的八哥落炎龙也是第六层元气洗涤，虽然比不上落凤凰这个妖才，但在梦罗大陆数十亿修炼者中也是上上之姿了。

正因为如此，那个一开始嘲讽落家的青竹坐不住了，在门派里，他一直被冠以天才之名，十八岁的他刚刚迈入超凡脱俗，在门派中除了主峰忘尘峰的几位亲传弟子，没有谁被他放在眼里。可今天，凡尘中一个家族的几个公子，天赋居然没有一个比他差，还有几个甚至隐隐在他之上，而传说中落家第一天才落凤凰正在闭关，没有来会客，但青竹知道要是那个落凤凰来了，他也绝对没有获胜的希望。

本来这次他就不想来落家的，在他心里，凡尘俗世的家族里能有什么人才，有这闲工夫不如在门派里修行，可是经不住青峰师兄的劝说，才勉强答应，未曾想，这个落家还真是卧虎藏龙。

本来这些跟落凤羽没有半毛钱的关系，然而人生的奥妙就在于它的不可知性。

就在所有人觥筹交错、畅谈人生的时候，青竹好似挑衅的问道，“听闻落家主生有九子，正所谓‘龙生九子’，这七位兄弟果然不同凡响，不过听说您还有一个小儿子，怎么不出来见客呢？是像凤凰兄一样闭关，还是瞧不起我们忘尘宗，不愿意给我们这份薄面。”

整个凤舞殿的气氛一下子冷了下来，这句话听在谁的耳朵里都是那么刺耳，你丫的，难道不知道落凤羽是落家不祥人，从来不许踏入凤舞殿一步，还有居然拿那个废物和落凤凰比，你不是脑子进水了吧，闭关，落凤羽到现在都不知道修炼是什么。

可当着忘尘宗道长的面，又没有人能够教训他，落家众人都有意无意的望了落秋一眼。

“青竹不得无礼，落兄请不要见怪。”青峰呵斥，此时的青峰板了一张脸，可心里着实的乐开了花，“刚才师父交代一定要救出那个落凤羽，我还正不知道怎么开口，现在这个时机正好。”原来青峰是酒仙子的徒弟，怪不得酒仙子那么确定马上就有人来放凤羽出去。

“没关系，既然青竹道友，想见我的那个不孝子，天金，你去地牢把他带过来吧。好了大家，吃菜，吃菜，这凤尾鲍是今天刚从冰海运过来的，很是难得。”落秋的做法令很多人感到不解，但没有人提出质疑，谁都看的出落秋正强压着火气，谁也不想出这个头，落秋不敢得罪忘尘宗，自己可不一定有那种好运。

“地牢，难道刚才……”青竹疑惑的说道。

众人终于明白，原来这厮真的是修炼修坏了脑子，居然不知道落家不祥人的事，就敢在落家家主面前大放厥词，真是不知者不畏呀。

“小子，快到了，看在你谦虚的份上我在提醒你一下，待会儿不要和那个青竹斗，虽然我也看不惯那个家伙的嘴脸，但是以你在家族中的身份，族长绝对不会为了你而得罪他们的。”

虽然才相识不久，但天金还是觉得这个所谓的‘不祥人’并没有别人口中那么讨厌。

在府里他也就是一个打扫凤舞殿的下人，虽然月钱不少，但是能去凤舞殿的，哪一个不是的大人物，怎么会正眼看他一个低贱的下人，这个名义上的九少爷虽然落魄，但毕竟也是贵族，从凤羽眼里看不出一丝不屑的目光，嘴上虽然不说，其实心里他不想凤羽受到伤害。

也许仆人的地位是低贱的，可他们也是最简单的，谁对他好，他就对谁好。

对于天金的提醒，凤羽有些惊讶。

“知道了，天金大哥。”

凤羽有些感动，落若水是他同父异母的哥哥却想要他的命；落秋是他父亲，却对他的生死不理不睬；这个素不相识的仆人，却能这么关心他。

“大哥，你叫我‘大哥’。”天金回过头看了看凤羽，眼里流露出耐人寻味的神色。

“有什么问题么？”

“没什么，你进去吧。”不知不觉，两人已经到了凤舞殿外的台阶下。

“好的，再见，天金大哥。”凤羽向天金告别，准备向凤舞殿内走去。

“等等。”天金出声叫住了凤羽。

“还有事么，天金大哥。”凤羽不知道天金为什么突然叫住他。

“自己小心。记住里面的人，没几个不想害你，你千万要小心呐。”

天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说这句话，他确实知道里面的几位夫人、少爷还有长老都很讨厌凤羽，原因他也在一些府里老人嘴里听说了一些，好像是凤羽的母亲当年很得宠，其他几位夫人都很嫉妒他母亲。

而且不知道什么原因，长老们当年很反对落秋娶他母亲，可最后落秋还是一意孤行娶了凤羽的母亲。而其中的原因，好像被下了封口令，所以没有人知道。

“我知道了，多谢你，天金大哥。”说完凤羽转身，深呼了口气走进了凤舞殿。

“老天呐，你一定要保佑他呀。”看着凤舞的背影，天金默默的向上天祈祷。

走进这座富丽堂皇的凤舞殿，虽然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是他依旧被眼前的景象震惊了。

琉璃的灯罩，灿烂的金柱，铺着丝绸锦缎的地面，最吸引他的还是那张代表家族地位的凤座，凤座上镶满了各式各样的宝石，座身是由一整块赤金打造而成，更绚丽的是凤座后面完全由孔雀翎编织而成的凤凰图样，传说孔雀是凤凰的后代，这个世上已经没有凤凰了，孔雀便成了凤凰的代表。

“站在那儿干嘛，还不来向客人们行礼，真是没规矩，和他母亲没什么两样。”坐在落秋身边的贵妇人开口说道。

“哼”，坐在首位的落秋冷哼了一声，那个贵妇人身子打了个冷颤，偷偷地看了落秋一眼，看到落秋铁青的脸色，她知道自己一时激动，犯了忌讳，虽然心很不服气，但还是不敢再说话了。

“既然来了，就坐下吧。”落秋冷冰冰的说道。

虽然是名义上的九少爷，可是凤羽从没来过凤舞殿，更别提有他的专属座位了。看了看整个宴厅，根本没有空座位，凤羽心里骂死了这个老头，你就让我站着不行么，让我坐，这不是让我难堪么。

就在凤羽心里犯嘀咕的时候，一道虚影从落秋身后窜出，很快又回去了，只是在落炎龙的下首多了一张椅子，凤羽对这个也不陌生，影卫，如同影子一般永远守护落秋的存在。

凤羽慢慢的走到了座位坐下，屁股还没做热，一个讨人厌的声音便传来了。“你就是那个落家的九少爷么，看来落家也不怎么样么？”

坐在凤羽对面，穿着画满青竹水印绸缎衣裳的青年，站了起来，摇了摇手中的羽扇，还真是会装逼，若水的骨扇好歹还能算是兵器，你手里那把破羽毛做的扇子，任谁看了也不会认为它可以作兵器。

“看来这家伙，应该就天金大哥说的‘青竹’了，果然自以为是到极点。”凤羽打量着对面的青竹，很快便得出了结论。

“族长大人，难道凤舞殿有养狗么，我怎么听到犬吠呢？”凤羽站起身来，对落秋问道，眼角却憋了一眼青竹。

大殿里满是为了忍住笑的咳嗽声，落凤羽的二哥落天翔最是不济，居然笑喷了，把嘴里的饭菜和口水，一起喷到坐在他旁边的落若水身上，落若水一下子就抓狂起来，没向落秋打招呼，就疯了似的跑回了自己院落。

可以想象，这位有极度洁癖的三少爷之后，一定会和神经大条的落天翔拼命的。不过那都是后话了，凤舞殿里的气氛一下子诡异到极点。

青竹完全失去了一开始高高在上的神情，双目死死的盯着落凤羽，要不是顾忌落秋元气化液的修为，早就把凤羽杀死上百次了。

这也算正常，可是青峰和其他几位忘尘宗的人却没有动作，尤其是青峰还不时的嘬嘬手中的香茗，一副享受的样子，似乎一点都不在意凤羽侮辱他们忘尘宗的人。

当然众人心中最犯迷糊的还是，这个平时处处忍让的受气包，怎么突然间这么变得这么有勇气，难道他的脑袋秀逗了。

他们不知道知道酒仙子和凤羽的交易，自然不知道忘尘宗的人不会真的伤害他。

对此场中的人的态度也是不一，大部分人心里都叫了一声好，就算再讨厌落凤羽，毕竟他也还是落家的人，何况落家在座的人早就看那个什么青竹很不顺眼，拽什么拽，修仙大派又怎么样，修为也就那个样子，比咱们强不了多少。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聚在落秋身上，到底如何处置凤羽，还是要由他这个落家的主事人决定。

“老爷，你看这个小畜生居然敢得罪道长，我看把他扔到黑牢里去吧。”大夫人又不知趣的建议道。

落家众人心里都嘀咕起来，这个大夫人还真狠，不就是人家母亲比你长得漂亮，比你得宠么，人都死了，还要这么折磨儿子。

黑牢暗无天日自然不在话下，里面充满了腐水，更为恐怖的里面聚集了天下间的各种毒物，被投入黑牢的人，会在无边的黑暗中，血肉慢慢的被毒虫噬咬，内脏被毒性腐蚀，直到最后成为毒虫的养料，那里是专门用来处置犯有反叛大罪族人的地方。

“看来，你是想当家作主了，那我正乐得清闲。”

“贱妾不敢，贱妾不过是不想让道长为此怪罪落家，贱妾都是为了落家呀。”大夫人感觉到落秋的火气，急忙解释。

“为了我落家，就要用我的儿子的命去讨好别人么。给我滚回房里思过去，没有命令不许出来。”

“是，是。”大夫人赶忙退出了凤舞殿，迈出殿门的时候，眼中闪过一丝杀气。

“落家主，你这是什么意思，谁要你讨好我们忘尘宗了。我要和这个小子来一场公平决斗。”

青竹一句话，让这个殿内的人觉得无语，你一个知天八层超凡脱俗的高手，居然有脸去挑战一个连修炼都不知道的小子，还敢说是公平，这个世界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疯狂了，还是我们太落后了。

青峰也被青竹的话雷到了，终于忍不住对青竹耳语了几句，青竹的脸也渐渐变红，最后嘴巴都微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