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接管孟关防务

守备将军府位于孟关城中东北角，郡守府也在城中东北。

两座官邸并不大，普通的二进小院，前面是办公议兵的大厅和几间衙吏的工房。后面则是生活起居的地方。

何谋全在衙门府邸再一次召集全军校尉、参将、千总、游击将军以及几个主要作战指挥、长史、参军等各级武官，部分文官皂吏，论兵问政。

大厅里，已经集合个孟关守军的大小主要将领，一名参军上前打开孟关郡县军事勘舆吐，开始向何谋全以及众人详细介绍情况。

孟关以西一百五十余里是临夷县，驻兵八百，有民三万；以东是石门营、泉寨等两县，分别驻兵六百、九百，有民合三万七千余。

三个要寨距离鞑子最近的巢穴江静郡只有两百急，江静郡原本是汉廷国土，后国势微，西州刺史府连败数场。

在天宪十七年的“白隗山之战”中，西州刺史府所部四万兵马和鞑子决战在此，由于指挥失误，西州兵惨败收场，丧土数百里，江静郡等几个郡县沦陷，同年，西州刺史等几名文武要员被朝廷召回京都，以“兵事糜烂、督战不力，丧师失地”等罪名，左迁江左一带任转运使、州司马。

天宪十七年末，西州寒冷不堪，鞑子入关劫掠，突破石门营、孟关等要塞，杀入关中腹地，大肆劫掠数日，后被各路兵马联合击溃西逃，自此，朝廷与鞑子在西州地区始终处于拉锯状态，但总的来说，鞑子实力上占优。

听到这，何谋全脸色沉重，如今西州不仅仅是虏乱，还有高贼匪乱，天灾等等问题。

西州人的日子难过，鞑子的日子就好过了？鞑子没盐吃，没铁器用，不会种地，没饭吃了还不时常杀入关中抢劫？

整个西州面临的防务压力，可想而知。

参军又继续说道：“卑职统计了西州官军和鞑子的交手情况，基本是败多胜少，原因无他，并非是将士懈怠、将领畏战，而是西州兵大多也吃不饱饭，兵器、弓弩、战马等军械也已经近三年没有重新采购、打造，朝廷没银子。”

何谋全点点头，道：“又要马儿跑，又不给马吃草，难。”

众人被何谋全这句话整得忍俊不禁，笑了出来。

一名游击将军补充说道：“上将军请想，我军兵钝，鞑子精铁弯刀，战场一遇，我军是吃亏的。”

说罢，有一名中年参将回忆说起，“遥想四百年前太祖高皇帝立国之初，大汉铁军击败中原各地军阀、伪帝，北疆军能击败野奴铁骑，横扫大漠，追亡逐北，汉旗所向之处，望尘逃遁，声威赫赫！”

“是啊！”又一个人点头，也说道：“那会儿的中原，还被鞑子冠为一汉当五胡。”

何谋全坐在首座，敲桌子道：“现在不说这些了，传本将军令！”

众将士纷纷肃然，静耳聆听，一旁的参军、长史、衙门皂吏也备好笔墨，准备笔录军令，稍后发布全城军民。

“命。

一，各级千总、统兵将领即刻清查所部兵马、军械等兵备亏空，详细报上帐目。

二，自即日起，孟关郡城实行严格宵禁，闭关时辰提前到申时三刻，夜晚禁止有人走动，严防鞑子奸细入城。

三，由郡守府牵头，量验孟关城防，城墙、望楼、水道等，如有不实，即上报郡守府衙门，组织徭役筑墙。

四，孟关即日起，饮水实行定量供给，同时组织民夫打井，修水窖储存，以防鞑子围城，城中断水。

五，向郡守府郡守大人请来孟关的户籍田亩、人丁牛羊的造册簿子，本月十五日后，组织屯田。”

……

林林总总，何谋全一口气下达了近十条军政命令，都比较严肃。但是没有办法，非常时期非常手段，乱世重用典。

随着命令发布，守备将军衙门十几名皂吏、参军等官吏以极高的行政效率撰写好文录，发布全城。

命令在各级文武的强制执行下，极快的在城中生效，当天下午申时三刻，全城封闭。

其他命令也在有条不紊地进行开展，孟关这个死气沉沉的边城，开始有了一些以前从未有过的气氛，似乎更有了活力。

汉定初五月初十这天傍晚时分，西州孟关郡下起了一场难得的大雨。雨水冲击在地上，汇成一条小溪。

何谋全在衙门里忙到晚上，还在拿着油灯看军事地图，突然听到门外的磅礴大雨声，不禁停下了手头的事情。

才发现，好久没有下雨了。骤雨惊人，而今听雨官邸下，天无星星也，悲欢离合总无情，一任阶前点滴到天明…

何谋全收起勘舆图，端起油灯，关了门，回后院了。

衙门后的小院子也是东西两厢房，二层小楼，中间一个小厅，今天刚把哗变、军饷、接管防务这些事情办完，还没来得及到自己的小屋看看。

进了后院的大门，两边种着几棵小白杨树，绿荫掩映，在这黄沙戈壁上，倒是颇为难得。

想必是其他树木花草也养不活，才会种能耐旱的白杨树。

二楼走廊的亭台上，云懿穿着一件青色的袍子，正望着远处夜幕下的雨景。

江南的宣武老家，这个时节应是风驱急雨洒高城的天象。

云压轻雷殷地声，雨过不知龙去处，一池草色万蛙鸣的好时节。

而今，人在几千里之外的西州，在大漠，遥记当年风光秀丽。

何谋全挺感怀的，即便是自己曾经刚上大学那年，一个人坐火车远赴几千里，心里也是五味杂陈。一转眼，自己莫名其妙来了这个世界十多年了，也不知道，父母是否安好。

还有云懿，家人不幸死于匪乱，与至亲至爱生死离别，流落异乡。

说起来，两者倒是同病相连。

“还没睡？”何谋全问道。

云懿看向何谋全，勉强一笑，好久才说：“西州骤雨难得，出来看看，与雨共听风。”

“也挺好，这雨从天上，落到土里，是雨的一生。”何谋全还想再说什么，终是没有说出来，只是道：“早点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