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柳莺莺坐在妆台前，往脸上拍着珍珠霜，那丝丝的甜香钻到鼻子里，闻着浓淡正相宜。头一天齐景昌嫌弃她身上的香水味太浓，这下应该没问题了。正琢磨这，电话响了，她搓了搓手，起身去接电话。

“喂。”电话那一端只说了一个字，她便听出来了。

“景昌！你怎么给我打电话了？”这是齐景昌第一次主动给她打电话，柳莺莺忍不住雀跃。

“嗯。”齐景昌在电话那一边应了一声。

“我，今天还去你那儿。司机今天出任务，等一会儿才能来接我。”

“哦。”齐景昌又应了一声。

“你想我了？”柳莺莺手指绕着电话线，声音娇嗲。

齐景昌轻笑一声，“那我挂了。”说完便挂断了电话。

握着听筒，柳莺莺的心扑通扑通地跳。他给她打电话了，他一定是想她了，虽然他没有说，但她就是知道，她终于走进这个男人的心里了。

她拢了拢头发飞快的穿上大衣，坐在沙发上等着司机。不一会儿，电话铃又响了，司机已经在楼下候命了。她换了鞋，飞快地跑出门。

齐景昌放下电话，走出屋子，来到西厢房门口。一白天没点炉子，得提前把火生起来。他推开房门，屋里黑着灯，冷得像冰窖。他向门边摸去，手刚摸到灯绳，又松开了。何必呢，留着那屋子有什么意思呢，那个小女人心里一点儿都没有他。他转身关门回了正房。

齐景昌在床上躺着，看着屋子顶棚，那个位置应该是一条房梁，抹屋顶的时候弄得不太平整，刷了白灰也能看的出来一条明显的印记。那印记像个什么，好像是一个女人的身形，脖子，肩膀，腰身，有那么点意思，想着眼前就浮现出那个单薄的小身形，含羞带怯，挥之不去。妈的，这几天是怎么了，中了邪了！

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突然看见顶棚上那女人脖子的位置有一个很小的蜘蛛在慢慢地爬动，爬着爬着，一下子掉了下来停在半空，细细的蛛丝牵引着，微微地荡了几荡，然后又慢慢地沿着蛛丝向上爬。

这种小蜘蛛又叫喜蛛，有道是“朝报喜，夜报财，正晌午时报客来”，齐景昌一动不动盯着那个小东西，眼睛跟着它一点一点的向上移动，眼看着就要到顶棚了，突然门开了，柳莺莺裹着一股香风就进来了。再抬头看那小喜蛛，也不知道到哪儿去了，估计是功亏一篑掉地上了。

“景昌，我来晚了。外面起风了，特别冷，从胡同口走进来这几步路都冻得我脸冰凉。”柳莺莺一边说着一边脱掉大衣，搭在椅背上。转身大概是看到齐景昌脸色不好，马上轻声问：“你怎么不高兴了？”

齐景昌还在为刚才的那个喜蛛的功亏一篑遗憾，听见柳莺莺问，才回过神来。“门栓了吗？”

“嗯，已经拴上了。”柳莺莺说着便脱鞋上了床。

她轻轻的窝进他的臂弯里，脸埋在他胸口，停了一会儿，又仰起脸吻上他的下巴，身子轻轻地扭动着，手也伸到下面去解他的腰带。

齐景昌一动不动地躺着，女人身上的香味丝丝缕缕地钻到鼻子里，软软的身子压在他胸口，可是他却突然觉得索然无趣。他翻了个身，一把握住柳莺莺试图解他腰带的手，叹了口气说：“今天你回去吧，以后也别来了。”

柳莺莺一上床就感觉到了齐景昌的心不在焉，可她却想他想得抓心抓肺，这个男人简直把她的魂儿都吸了去了，她忍不住想和他温存。正兴起的时候，冷不防这个男人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她腾地一下坐起来，变了脸色。“齐景昌，你什么意思？大晚上的，你把我叫来，被窝还没热呢就让我回去！”

“我什么时候叫你来了？”

“你！”柳莺莺气得胸口起伏，齐景昌只是给她打了个电话，并没有叫她来，是她自己送上门的。她看着躺在那里这个一脸无所谓的男人，心中涌起一阵巨大的委屈，眼泪忍不住落了下来。她爱他，非常非常的爱，恨不得把心都掏给他，可是他却从未把她放在心上。

柳莺莺真的想一走了之，但是她还听到了他的下半句话，他叫她以后也不要来了。她不能承受失去他，不敢跟他赌气一走了之，可是又不知道接下去该怎么办，只能坐在床上看着这个狠心肠的男人落泪。

哭了一会儿，她看见齐景昌坐了起来，掏出一支烟，点上用力地吸了一口，然后就那么沉默地坐着。

柳莺莺看不透他的表情，也不敢靠过去，便试探着问：“景昌，快过年了，我过几天要去南都我爸妈那儿。”

“过完年，我爸妈想把我调到南都去，我想回来。”

她絮絮叨叨地说着，见齐景昌也不回话，便问：“你也不问问我为什么要回来。”

齐景昌轻轻哼了一声没有回话。

柳莺莺继续说：“我舍不得你，我想和你在一起。”

齐景昌叹了一口气，掐灭烟，“别回来了，我什么情况你不知道吗？我有老婆孩子，跟我在一起，没戏！”

“我不在乎，只要能和你在一起，我什么都不在乎。”

“呵，你一个司令员的女儿，大医院的医生，跟我一个无业游民混在一起啊，有什么意思。”

“我爱你，我真的爱上你了！”

齐景昌轻笑一声说：“哪儿那么多爱不爱的。外面风挺大的，今儿睡这儿吧，明儿就别来了。”

柳莺莺有些紧张，问：“你是让我明天别来，还是以后都别来？”

“我这几天想静一静，你也静一静，然后踏踏实实地去南边陪你爹妈过年去。”

齐景昌说完便站起来向外走，“这屋暖和，你睡这屋吧。我去西厢房睡去。”

柳莺莺刚想开口挽留，却见齐景昌冷冷地看了她一眼，说：“如果你不想睡，也可以走。”说完便开门出去了。

柳莺莺只能闭了嘴，眼睁睁地看着齐景昌离开。她也不气馁，他知道，齐景昌有去南边捞钱的打算，去南边就肯定用得上她，他就不会真的甩了她。她得赶紧提前过去准备准备。要想留住他这样的男人，可不能光靠床上这点儿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