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集

齐景昌和刚从南边回来的兄弟吃了顿饭，详细地了解了一下那边儿的状况，他习惯于谋定而后动。

转眼在道上已经混了十年了，无论走那条道，其实都是个名利场。看似各个重情重义，可哪个不是拖家带口的，哪个不想过好日子？归根到底还是得有钱。

这些年看着繁花似锦，烈火烹油，然而并没有攒下多少家底。这上上下下一片混乱的世道，没有什么赚钱的法子，齐景昌也是做事留一线的，吃佛放印子都不能做得太狠，要给人留活路。弄点儿钱大部分也都分给底下的人了，他生活简单，除了寄给王翠花的生活费，也没给自己留多少。最主要的是，有了钱，却没个跟你一起花的人，也怪没意思的。

现在，齐景昌想赚钱。除了要养活底下的弟兄，他心里还藏着一点说不清的冲动。

世道变了，以前的那一套已经过时了，他也要顺势而为。

吃过午饭，又去拜访了一个道上的前辈，送去了节礼，齐景昌就回到了家。

一进院子就看见晾衣绳上挂着的衣服，女人的衣服，呃，还有个小裤衩和胸衣，齐景昌看了竟然有一点不好意思。这小丫头也太不知道避讳，就这么大大咧咧地晾在院儿里。再一看，自己的内裤也晾在绳上！这个女人竟然把他里面的衣服也洗了。

他想象着那双小手揉搓他的衣服的样子，身体和心里都一阵阵的酥痒。唉，真是个小乖乖。

齐景昌快步往里走，想马上见到这个小乖乖。推开正房的门，没人。又去厨房看看，也没人。他想了想，又试着推了推厢房的门，门没插，一推就推开了。果然，床上有小小的一堆。

他轻轻地关上门，走到床边，静静地看着床上睡着的这个小乖乖。大概是因为炉子灭了，屋里有些冷，她用被子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像一个蚕蛹，只露出一个小脑袋。蜷缩在被子下面的小身子随着呼气微微地起伏。

齐景昌弯下腰凑近看那张熟睡的小脸儿，这小丫头睫毛长长的，铺在眼睑下，让人觉得柔柔的，软软地，皮肤细腻得好像透着光，红润的嘴唇儿微微张着，别样的媚。

齐景昌又靠近了一些，屏住呼吸，他怕自己的呼吸惊着她。他靠得那么近，近得都能感受到这小乖乖呼出的气儿，就那么一下一下若有若无地扫着他的鼻尖，扫得他心里痒痒的。他看见她那柔软的小耳垂儿，耳根处的皮肤异常的白皙。他想顺着看看她的脖子和小肩膀，却被被子严严实实地盖住了。齐景昌看得一阵心慌意乱，呼吸也乱了，真想掀开被子，做一次禽兽。

正当他努力克制的时候，这小乖乖突然翻了个身，齐景昌来不及躲闪，猝不及防鼻尖和她的鼻尖撞在了一起。他连忙站直腰，看着床上的这个小女人。果然她醒了，懵懵懂懂的像个小奶猫，过了约莫有半分钟才像是突然看清面前的男人一样，惊得一下子坐起来，又慌忙拉过被子把自己裹严实。

“你回来了，我，我还没做饭呢。”屋子里冷，被窝里热，这一冷一热，林素云打了个哆嗦。

“赶紧躺下，屋里冷，别冻着，你睡觉也不知道把炉子生起来。”齐景昌说着把她按回床上，掖好被子，转身去生炉子，才发现自己手上还提了东西，那是他专门去买的酱肘子。“我买了酱肘子，今晚咱煮点面疙瘩吃就行。”

“我不会。”林素云躺在被窝里小声说。

“我做。”说着齐景昌把油纸包着的酱肘子放在桌上就开始生炉子。

林素云就那样心安理得地躺在被窝里，看着这个男人忙活着，想着晚饭的酱肘子，她甚至都忘记了自己才是保姆，生炉子，做饭，照顾主家是她应该干的活儿，而不是躺在床上等着给他发工资的东家伺候她。

又听齐景昌唠唠叨叨，“以后记着，屋里烧热乎点，快过年了别再冻病了。洗衣服也别用管子里的水，太凉，你手上的冻疮，今儿抹药了吗？”她从来没有听他一口气说这么多话，可是却一点儿都不觉得啰嗦。

炉火烧了起来，屋子里的温度慢慢上来了，空气中飘着一缕煤烟的气息，呛得林素云打了个喷嚏。

她这才醒过味儿来，连忙说：“我要起床了。”

“行，这会儿屋里暖和了。”齐景昌说着依然坐在火炉旁。

林素云嗫嚅了一会实在忍不住说：“你不出去我怎么穿衣服啊。”

齐景昌这才恍然大悟，起身出了门。

林素云连忙起床穿好衣服，又梳了梳头发，就出了屋子。太阳快落山了，洗好的衣服还不太干，她把它们都拿进屋子里晾晒。这一次她面对齐景昌的衣服就淡定了很多，洗都洗了，不就是那么一块布嘛！她麻利地把衣服收下来，又都重新在屋子里挂好，然后系上围裙就进了厨房。

她不会做面疙瘩，就擀了面条，用葱花白菜炝了锅，又加了调料，做了一锅热汤面。酱肘子切成薄片，蘸着蒜酱，又拌了一个心里美萝卜丝。一大锅热气腾腾的面条，一荤一素两个小菜，俩人吃得一点不剩。

齐景昌看着眼前这个吃得很欢实的小女人，心里满足极了。就知道她爱吃肉，看样子这个肘子买对了。今天底下的人带信儿说，要过来送年货，以往他都不收，一来不想养成这种习惯，二来自己一个人日子过得简单也吃不了什么，而这次他留了半头羊和二十斤猪肉，因为家里现在养了一只小馋猫啊！明天人家就给送家里来，到时候这个小馋猫估计眼睛都要放光了。想着那画面，齐景昌忍不住微微牵起嘴角。

那小丫头似乎一点也没发现有人正盯着她看，意犹未尽地吃完了最后一片酱肘子，才抬起头来。目光刚和齐景昌的碰上，便马上躲闪开了，像一只被逗弄的小羊羔，羞怯又胆小。她也不说话，端起桌上的碗筷就躲进了厨房。

齐景昌看着她的背影，想着她刚刚的小眼神儿，心里一阵躁动。她那样儿是媚的，眼神儿却是清亮的，这个女人真会勾人，可她自己却一点儿不知道，真他娘的要命啊！